第四十九章、矚目
吳耎和甄姜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但看起來,似乎正是在發(fā)現(xiàn)他們來之后,這城門才會打開的,旁的不說,剛剛那個城門守衛(wèi)回去通報的動作就很明顯了,也是在那之后城門馬上就開了,想讓人不聯(lián)系起來都不行。
當(dāng)然他們沒有聲張,城門口的守衛(wèi)們也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什么,所以這一切還不確定,也不至于引起旁邊那些村民的注意。
當(dāng)然了,本身吳耎他們這身行頭,和村民們差異甚大,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一個奇裝怪服的少女和兩個各自可愛的女童,想不引起人注意其實也很難。
城門緩緩拉開來,吳耎一行和那些村民們陸續(xù)進(jìn)去,他們自然是走在前頭,而奇怪的是等他們走完后,本來視若無睹的城門守衛(wèi)卻又開始對后面進(jìn)城的村民們盤查起來。
那些村民們也并沒有什么意見,老老實實的接受查問,大概也是習(xí)慣了,至于為什么吳耎一行不用排查而他們卻要,是不是不公平什么地,他們心里根本沒有這個概念。
吳耎回頭望見這一幕,不知怎么地突然嘆了口氣。
甄姜注意到后便奇怪問道:“吳郎在嘆什么氣?”
吳耎愣了一下,隨即便想到自己從接近郯縣開始,似乎就頗多感慨,現(xiàn)在更有些傷春悲秋的味道。
這樣不好……
“呵,沒什么,只是突然發(fā)神經(jīng)了而已?!?p> “發(fā)……神……什么?”
“額……”吳耎搜腸刮肚一番,才終于想出一個比較合適甄姜理解的詞,“就是發(fā)癔癥了的意思?!?p> 另一邊甄道卻嗤笑一聲道:“說穿了不過是一句肉食者鄙,感慨多不過是源于無知,又何必為自己粉飾?”
自從分別后甄姜因為帶著甄宓不太方便,而且因為要尋找妹妹們四處游蕩、居無定所,與周邊人自然也沒有太多接觸,經(jīng)歷上反倒不如甄道來的豐富。
畢竟有些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際,才反而最容易讓人成長成熟起來。
別看甄道有時候一副出塵脫俗的樣子,有時候又看著單純天真,還有些“生人勿近”,看起來就是不怎么與人打交道的,但實際上她在許多事情上看得可比甄姜更透。
當(dāng)然了,這或許也與她“修道”本身有關(guān)系。
也是因為看得透,她自然也能掂量輕重,這種一下子戳破的行為也只有在吳耎他們這些比較親近的人面前了。
吳耎也知道她并沒有什么惡意,如果說曹思是日常嘴臭,那甄道就是習(xí)慣性懟人,何況這事情她還真沒說錯。
吳耎想想也覺得自己真是有些矯情了,在還不明白情況的前提下,發(fā)表任何的意見都難免帶著主觀色彩。
再說了,許多事情不站在當(dāng)前時代、當(dāng)前環(huán)境去看,那也失去了意義。
“啊,一時失措,都忘了找他們問一問那刺史府在何處了?!眳锹X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拍腦門。
甄姜一擰娥眉,輕聲道:“不若回頭再去問問?”
吳耎回頭看著那城門口隱約有個在關(guān)注著他們的大漢,突然展顏笑道:“不用了,說不定不用咱們問,有人自然會找上門來?!?p> 本來他還覺得有些奇怪,但此時又突然想通了,恐怕他們的到來早就在某些人的預(yù)料中,雖說那些守衛(wèi)認(rèn)不出來人,但對于他們的一些特征肯定是知道的,最明顯的青牛就不是隨意能模仿的。
如他之前對甄姜所說,那朱刺史如若“求賢若渴”,對甄姜肯定會格外關(guān)注,何況他們這一路來鬧出來的動靜可并不小,吳耎也早料到了名聲會先一步傳到城內(nèi)的情況,對眼前這些并不能說有多意外。
而在這時候,恐怕他們到來的消息也早就先一步傳進(jìn)了有心人的耳中,前面不知又有什么等著他們呢,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好事。
對方或許還想用這種翹首以盼的姿態(tài)來向甄姜展示誠意,以期“收人心”,不過能夠做到這一步,這朱刺史身邊看來也有能人啊。
心中感慨著,吳耎并沒有瞞著甄姜,合盤托出自己的推測,在她面前就算猜錯了也沒什么要緊,所以有什么發(fā)現(xiàn)還是提前說了好。
“這樣的話,難道那位朱刺史還在前面直接等著咱們不成?”甄道的語氣有些不客氣,在她看來總覺得這樣被人利用的感覺很不好。
吳耎搖搖頭,說道:“我突然覺得,咱們或許還是低估了此時戰(zhàn)姬的名號,尤其是能夠直接對抗黃巾賊的戰(zhàn)姬的名號,在世人眼中的分量。”
自從宮中兩位后妃戰(zhàn)姬釋放和解信號,朝廷解開了禁錮,這連月來天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不得而知,但吳耎覺得那朱刺史的態(tài)度,與這種改變肯定不無關(guān)系。
“反正,慢慢看著就是了……”
他不愿再多說,甄姜她們自然也不再問了,一行繼續(xù)前行。
郯縣城池比朐縣自然要高大巍峨得多,丈許高、寬的城門打開來,基本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了。
但真正到了里面,才能發(fā)現(xiàn)全貌,與吳耎想象中的繁華和冷清都不相同,城門內(nèi)看起來人不少,不過大多都是在準(zhǔn)備一日開晨的活計,看起來很……普通。
吳耎本來以為他們來的算晚的了,倒沒想到剛好在這個時候這座城池才展開她的活力,也難怪城門之前沒開。
也不知道是因為曾被黃巾圍城的“后遺癥”,還是歷來如此。
擺攤的小販、街邊的商鋪還有中間寥寥行人在眼前如同畫卷次序展開,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和招呼聲此起彼伏,卻是最常見的市井景象了。
這些吳耎在朐縣時就有見過,與此不同的是,哪怕是在正在被黃巾賊圍困的最艱難時期,作為商貿(mào)往來之所的朐縣依然熱鬧不減,比之這一郡、一州之治,可還要顯得繁華許多。
甄道只看了幾眼就沒了興致,撇撇嘴說道:“這郡治還不如朐縣和蘭陵……”
蘭陵縣是甄道在這東海郡內(nèi)唯一待過比較久、也留下了不少足跡的地方,距離郯縣也比朐縣要近許多,之前路上甄道還曾說過要不要先去那邊看看。
上次因為著急趕路,她走得匆忙有些收尾沒有完成,找到機(jī)會自然都會想著回去彌補。
吳耎雖然不知道詳細(xì),但也聽甄姜說過一個大概,似乎甄道在蘭陵還很混得開的樣子,有了不少“從眾”。
不過甄道不像是貪戀世俗權(quán)力的人,或許那里還有別的值得她注意的事物吧。
他們這一行人行在路中間,卻是天然就受到了眾人的矚目,畢竟這一行的組合也的確是奇葩了些。
就不說一男四女兩個還是女童的人了,絕影和落英雖然神駿一般人不懂相馬卻也看不太出來,只是那一頭碩大的青牛混跡在他們中間,堂而皇之走在城內(nèi)大道上,怎么看怎么覺得違和。
而且其中那個穿著寬大道袍古里古怪的半大女孩更是躺在牛背上,給人一種源自世外的詭異。
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不過被其他雜音壓下去,哪怕這街道并不很寬,與他們距離自然也不會很遠(yuǎn),吳耎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當(dāng)然有人是能聽到的,不過吳耎回頭看了眼神色平靜的甄姜,想了想還是沒有多問。
何況于他們而言,這些人的意見本就不重要。
而很快,成為所有人矚目焦點的他們,與另一伙同樣受到矚目的人,“不期而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