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光緒六年,泗縣荒郊,夏。
顧不上擦拭頭上流淌的汗水,陳盛機警地看了看四周,同時干涸的嗓子里吞下了一口唾液。
“再走十里地,就能回到別墅了!”
陳盛的家在杭市鄉(xiāng)下,他的父母在國外經(jīng)商,家里有一棟二層別墅。
上個月在他關(guān)閉別墅窗戶的時候,一陣空間波動過后,整個別墅突然帶著他一起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陳盛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十幾天了,今天是他探索這個世界跑的最遠的一天。
因為錯過了時辰,現(xiàn)在他正趁著夜色在荒郊野外里小心翼翼地趕路。
眼前荒草叢生的平地上,土路依稀看見,陳盛手持手電,背上背著一柄現(xiàn)代漢劍,另一手中提著一個不大的布包,身后跟著一條黃狗,正在警惕地急速行走。
此刻月至中天,正值子時,四周只有茫?;牟荩黄澎o,唯有蟲鳴不停,天上明月如盤,銀輝輕輕地灑落在地面上,遠遠地似乎看見一片黑壓壓的墳頭。
微風(fēng)吹來,不遠處的樹上傳來了烏鴉“啊、啊”的叫聲。
凄涼的叫聲在這寂靜的荒野里顯得尤為刺耳。
咔嚓一聲,陳盛一腳踏碎了幾根白骨,他看見旁邊一個小土丘被人扒開,四面散落了許多腐朽的木料、黃色的符紙、銹爛的鐵鎬、白深深的骷髏頭,其中還混雜了禽鳥野獸的骸骨。
“嗚、嗚,”他身后的那條黃狗子突然渾身毛炸起,豎起耳朵,夾著尾巴,不停低吼,它用嘴咬住陳盛的褲腳往后拽。
這條狗是陳盛從一個荒村里撿來的。陳盛看它可憐,喂了它一根火腿腸。出村的時候,黃狗就屁顛屁顛地跟隨他不放,陳盛只好帶它一起回別墅。
“嗯?”一股騷味傳進他的鼻子,陳盛低頭一看,透過高亮度的手電筒亮光,驚訝地發(fā)現(xiàn)黃狗夾著尾巴,拼命咬著他的褲腳,而地面上顯現(xiàn)著一灘黃水,竟然是嚇的尿了。
“神6,體3?!?p> 視網(wǎng)膜上顯示出一行小字,這是黃狗的屬性。
陳盛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就能在視網(wǎng)膜上看見生物屬性。
神是精神,體是肉體。
“難道前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
陳盛的心猛地咚咚跳動,頓時緊張起來,祈求著千萬不要出意外。這種本地的狗,通曉人性,知道哪里有危險不敢走。他迅速用手電筒在四周照了一圈,四周變的異常安靜,竟然連蟲鳴聲也停止了。
這是一處亂葬崗,周圍是幾座墳頭,遠處更是有著一片黑壓壓的墳頭。
他的手電筒是裝備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的同款手電,此刻將前方照的亮如白晝。
一條細小的黃色影子從墳頭上一閃而過。
突然間,陳盛發(fā)現(xiàn)周圍一下子變得黑暗了下來,只剩下天上的月亮,冰冷地照著這處亂葬崗,而他面前幾米外的正前方,月光下,赫然顫巍巍地立著一位面目丑陋的小腳老太婆。
那位小腳老太婆身體干瘦,只剩下皮包骨頭,腳上穿著小白鞋,頭上戴著尖帽,一臉不陰不陽的表情,直勾勾地盯著他。
只看了一眼,陳恒就不由地一身寒意從心底升起,毛發(fā)豎起,雙腿軟軟地不能使力氣。
“神19,體6?!?p> “這是人是鬼?好可怕!”陳盛頭上冒出大粒的冷汗,但是他的手腳卻變得仿佛不屬于自己,不聽使喚,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
那名小老太婆喉嚨里發(fā)出陰沉沉地怪笑,朝著陳盛,一步一步地走來。
兩米,一米。
小老太婆的丑陋的臉部越發(fā)地清晰,兩只眼睛射出精光,“桀桀桀桀”地低笑著,伸出一只帶著長長指甲的枯瘦的手,緩緩朝著陳盛的雙眼抓去。
陳盛渾身不能動彈,唯有喉嚨發(fā)出嗬嗬的聲音和眼珠子來回轉(zhuǎn)動。
眼看尖銳的指甲就要伸到陳盛的眼睛上的時候。
只聽嗷地一聲凄厲的叫聲,原本嚇的尿了的黃狗渾身發(fā)抖,朝著小老太婆撲了上去。
瞬間只見黃狗在空中翻翻滾滾,不停地發(fā)出慘叫聲,半空中狗毛亂飛。
受此凄厲叫聲一激,陳盛精神一震,猛地一咬牙,勉強提起一絲力氣,按動手電筒上的sos按鍵。
這只手電筒上面有一個按鍵,按下這個按鍵,就可以發(fā)出不停的閃光信號,這閃光在很遠的地方能引人注意,便于救援。
此刻陳盛拼盡全力,用顫抖的手舉起手電筒對準(zhǔn)小老太婆。
高亮度的白色手電光柱一明一暗地瘋狂閃動。
“啊”地一聲慘叫,小老太婆驚叫了一聲瞬間消失,陳盛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能動了,眼角處,一只黃色的影子竄進茫茫黑夜里。
“嗚嗚,”黃狗掙扎著爬起,跑到陳盛的腿邊,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不停地舔他的褲腿,發(fā)出嗚咽聲。
“原來是一只成精了的黃鼠狼!”陳盛心中頓時知道了,怪不得它的神那么高,足足有19。
黃鼠狼,民間傳說中又叫黃大仙,傳說有道行的黃大仙可以迷惑人,看來今天遇見的就是這東西了。
剛才陳盛心神被魘鎮(zhèn),他的眼睛險些要被黃大仙挖掉,如果不是這只黃狗拼死相救,只怕他還要命喪此地。
“糟了!”陳盛趕緊抱住黃狗,只見黃狗的背上赫然有三道長一尺、深一寸的傷痕,此時毛肉外翻,露著白色的肋骨,鮮血流到周圍黃毛上,脖子上還有一塊狗毛缺失。
但黃狗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一下一下地舔著他的手。
“好狗子,真勇敢!”
陳盛心中一驚,他迅速打開布包,找出一瓶精品云南白藥,然后撕下白色T恤,按住狗子的傷口,草草地倒上云南白藥,再用T恤將黃狗的傷口緊緊包扎住。
黃狗仿佛知道陳盛在幫他治傷,它老老實實地站著不亂動。
陳盛又脫下自己的純棉衛(wèi)衣,兜住包扎完畢的黃狗,往背上一背。黃狗的身體瘦弱,也就二三十斤的樣子。
做完這些事,他只花了三分鐘。然后陳盛一臉警戒,直起身體,一手提劍,一手緊握手電,背起狗子和一個不大的布包,光著膀子露出八塊腹肌,朝著遠處迅速奔跑起來。
呼呼的風(fēng)聲從他的耳邊吹過,陳盛心中焦急,跑了一會兒功夫,“嘩啦啦”,一陣細微的溪水流動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原來陳盛已經(jīng)奔跑到了荒郊野外中的一條小溪的周圍。此地距離別墅只有五里地了。
陳盛提高戒備之心,背著黃狗子,走到溪水邊。月光下,這條小溪從黑暗中流出,仿佛是一條長長的玉帶,泛著銀光,流向遠方黑暗中。
溪水很淺,只有人的腳裸那么淺,但是比較寬,大約有一丈寬。
陳盛彎下腰,迅速撩水吞了幾口,順便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
透過月光,水面的倒影中顯露出陳盛的身影。
依稀可以看見一名高高大大的少年,他有著寬厚結(jié)實的肩膀和塊壘分明的腹肌。
“神11,體10,成就點0?!?p> 這代表著陳盛的精神是11,肉體是10,至于成就點,陳盛暫時還不知道代表著什么意思。
“小翠……小翠……我的孫兒……”
冰涼的月光下,夜蟲低鳴,一聲有氣無力的細微蒼老聲音從黑暗中飄來。
陳盛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什么鬼!”他猛地大喝了一聲,猶如炸響了一聲霹靂。
陳盛知道,遇見這種臟東西,千萬不要怕,要大膽。只要人心火不熄滅,臟東西是不敢靠近的。
陳盛讀過一篇文章,名字叫做《宋定伯捉鬼》。里面的主人翁宋定伯遇見鬼后并不畏懼,然后和鬼斗智斗勇,利用鬼怕人“唾”的弱點,將鬼變成的羊送到集市上,賣了一千五百個錢。
陳盛吸取了剛才遇見黃大仙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此刻將精神提起十二分,高度集中,錚地一聲,拔出劍,劍鞘丟在地上,右手舉起長劍,左手持著手電筒迅速地掃描一周。
這把劍是他從別墅書房墻壁上取下來的工藝品。雖說是工藝品,但卻是在龍泉市一家名字叫做章氏刀劍行的作坊里買的,用現(xiàn)代特種錳鋼制成,造型是漢劍,精美典雅,花了陳盛爸爸一萬塊錢。
陳盛一步一步地搜尋著周邊的荒草,赫然在他的十步之外,發(fā)現(xiàn)了一名伏在地面上的老人。
這名老人身材高大,身穿杏黃色道袍,頭發(fā)胡子花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側(cè)面臉色枯黃,眼睛緊閉,奄奄一息,嘴里夢囈自語:“水……水……小翠,小翠……”
陳盛心中異常警覺,在這個荒郊野外,遇見這樣的人,誰知道是人是鬼是妖?
他慢慢地逼近老人,將劍尖對準(zhǔn)老人,一寸一寸地探過去。
陳盛“唾”一口痰飛出,正中老人身體,老人依然不知覺。
陳盛稍微松了一口氣,他的劍尖接觸到老人的身體,用劍身撥弄了兩下,將他翻了個身。
燈光下,那名老人仰面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臉色蠟黃,干涸的嘴唇喃喃自語,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這是一名老道士。他身穿的杏黃道袍也不知道臟了多久,沾滿了油污,腰間掛著一枚小巧的鐵八卦。
“神140,體4(重傷),三階上清符法9層,二階上清劍法2層,七階七十二河真氣1層,四階上清天心真氣3層?!?p> 這個老道士的神居然有140,而且一身的上清配置。
上清可不是一個隨便叫的詞,在任何時代都不是邪道的稱呼。這老道士一身上清配置,至少代表了他的出身立場,不會是那種邪派或者妖人,而是正宗的門派。
陳盛松了一口氣,這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修煉上清道法的人,只是不知他為什么倒在荒郊野外。
上清符法,劍法,上清天心真氣。這一系列的名詞讓陳盛心中微微激動。別墅帶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使他有了一絲接觸超凡的可能。
“救還是不救?”
經(jīng)過簡單的思考,陳盛決定還是去救這個老道士。陳盛從小家庭富裕,在學(xué)校也是好學(xué)生,他覺得不能見死不救。
實際上像陳盛這種家境條件還算可以的孩子,從小很少接觸社會黑暗面,再加上平時各種假期有錢出去游玩,見多識廣,生活無憂無慮,性格開朗,心腸要比一般的人要好。
當(dāng)然了,這不代表這種孩子就是傻瓜或者圣母。在資訊大爆炸的時代,各種事情即使沒有見過但也聽說過,陳盛的心里很清楚。
確定了這個修煉上清道法的老道士不是鬼后,他往老道士干涸的嘴里倒了點清水,喂他喝了半瓶水。
好一陣子,這老道士才悠悠地轉(zhuǎn)醒,睜開眼來,他的眼睛渾濁,陳盛連忙對著他的耳朵說:“道長?道長?您醒了?我是過路的行人,發(fā)現(xiàn)你倒在地上,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
那名老道士臉色露出感激的神情,一把抓住陳盛的手腕,折起半邊身體:“小子,是你救了貧道么?”
陳盛覺得這名老道士雖然年老了,但是手的力氣還挺大的。他連忙點點頭:“是的,道長,您感覺怎么樣了?”
老道士吐出了一口氣:“貧道茅山麻符子,被白蓮教弟子所傷,受了內(nèi)傷,逃到了這里,這里已經(jīng)屬于茅山四仙的范圍,白蓮教萬萬不敢進來。我這傷勢極其嚴(yán)重,不是一時片刻能治好的,小子你若是有吃食,快給我些吃,也好讓我恢復(fù)點力氣。等回到了麻家鎮(zhèn),必然對你有厚報!”
老道士說完之后,突然吐了一口污血,然后頭一歪,又昏迷過去了。
茅山,竟然是茅山派的弟子。
陳盛心中驚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