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住在建安春秋宮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前幾日終日昏昏的,身子也乏的很。建安王幾乎日日守在跟前,對她簡直事無巨細(xì),處處關(guān)心備至,尊重愛護(hù)。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很難接受一夜醒來,就多了一個突然自稱是自己夫君的男子。
“你在想什么?夭夭?!碧邑藏舱驹诖呵飳m最高處的增壽塔,塔高七層,直聳入云,幾乎能將整個煙波浩渺的雪霽湖風(fēng)光一覽而盡。
此時晨光微亮,春秋宮前的庭院中,晨露還在葉上逗留,繁花剛從睡夢中醒來。偌大的水上仙宮平時就罕少有他人,偶爾幾個侍奉的宮女,也大多都是木訥的很,這座繁華仙宮奇異的寂靜,無論什么時辰都是都是如此,除了遠(yuǎn)處偶爾的幾聲鳥啼波鳴,好像聞不到半絲生機(jī)。
桃夭夭想的有些出神,絲毫沒有察覺身后人的到來。只聽建安王溫和的問候,同時雪白大氅溫暖的將她籠在其中。她才緩緩回過神來,收回了心緒。
她轉(zhuǎn)頭望向身后的建安王,還是那個眉眼如畫,柔情似水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半絲端倪。她有些勉強(qiáng)的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說道:“你說你是建安國王,怎么每日都在這,不需要處理政事嗎?”
建安王聞言面上沒有半絲變化,嘴角微微咧起,那眼眸深處藏著不易察覺的尖銳,巴不得穿透桃夭夭五臟六腑一般,說話聲音一字一句,雖是柔聲細(xì)語,確有種異常的冷冽,就像一把鋒利刀鋒閃著寒光照的桃夭夭回避開了目光,心中升起一絲懼怕。他緩緩的問道:“怎么?你不希望我在這陪著你嗎?”
桃夭夭有些驚愕的望了望建安王,隨機(jī)迅速又回避開來,故作輕松的笑道:“不是,我只是覺得,既然你說我是建安王后,那理所當(dāng)然就有勸諫圣上的義務(wù)。你是一國之君,就不該終日為了陪著臣妾,而荒廢了政業(yè)。”
“我說過,我只喜歡你喚我的名字,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在從你嘴里聽到其他的稱謂?!苯ò餐跬蝗宦曇粢焕?。
桃夭夭心頭一緊,連忙點頭應(yīng)下:“是,雪華。”
這兩個字好像讓雪華變得極其舒心,他眉眼又變得無比柔和,將桃夭夭一擁入懷,貪婪的享受著桃夭夭身上淡淡的草藥香甜氣息。
桃夭夭自從醒來,他每日都會給他喝一碗味道甘甜的有些讓人反胃的藥湯。從最初的親力親為,一勺勺的喂下,再到即使桃夭夭身子好轉(zhuǎn),也要親眼看著她將湯藥飲盡,才肯放心離去。
“雪華,我在這住了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好多事情還是想不起來,建安國既然是我們國度,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應(yīng)該對我的記憶也會又恢復(fù),所以我想....我想?!碧邑藏脖緛硐牒?,在呆在這春秋宮內(nèi),和軟禁有何分別?更何況,雪華自稱是建安國王,行為舉止確實又與她意識里的國君大有不同。
“過幾日就到祭祖節(jié)了,我會率文武百官在建州巡游,在到宗廟祭祖,你陪我一起吧?!毖┤A未待桃夭夭說完,突然提到。
桃夭夭面色一喜,高興的點頭,只要不在這島上住著,去哪都成,
“不過...”雪華突然出聲,桃夭夭隨即收起笑意,洗耳恭聽。
雪華抱著桃夭夭的雙臂開始慢慢用勁,好像要將桃夭夭掐盡自己血肉一般。
桃夭夭被擱的生疼,又本能的不敢反抗,生怕對方后悔,只得默默的閉上雙眼,默默忍受著。
“不過,你若是跑了怎么辦?”雪華突然說道。
桃夭夭一臉震驚,她下意識的搖搖頭,雙眼睜的老大,抬頭正對上雪華下顎,鋪面而來的還有他身上淡淡的一股淡淡的花香。
突然,雪華笑了起來,好像自己說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他慢慢的桃夭夭放開,半躬身子,與她四目相對。輕輕的說道:“不會,你只有我。對不對?”
雪華一身絳紅色華服,空大的廣袖和衣擺隨著清風(fēng)來回擺動,那眼眸中還藏著幾分讓她熟悉,同時無法理解的相思。
桃夭夭突然感到頭部一陣劇痛,她痛苦的將雙手捂住間額兩側(cè),渾身不停地冒者冷汗,打濕了她額前的秀發(fā)。雙唇不停地發(fā)抖,本是因為溫暖而紅潤的面龐,也頓時失去了血色。
雪華驚慌失措的將桃夭夭攔腰抱起,關(guān)切的問著:“你怎么了?不要嚇我,夭夭,夭夭。”
桃夭夭意識模糊中,眼前這張關(guān)心則亂的側(cè)顏,恍惚中這張臉也逐漸的和另一個讓她一想到就心臟劇痛的,存在腦海深處的一張面龐,一點點,逐漸重合了起來。
通往春秋宮的碼頭,一直是有重兵把手,除了建安王首肯以外,文武百官均不得入內(nèi),尋常百姓更是不允許靠近半里。
溫善一身錦繡長衫,白衣飄飄,看起來出塵脫俗,很有世外高人的派頭,他眉毛緊蹙在邱冥的帶路下上了唯一的官船。
臨近雪霽湖中的綠林島嶼處,遠(yuǎn)遠(yuǎn)的就能看到建安王正一臉憂心忡忡的站在岸邊等著船只靠近。
建安王目光幽深的看著來人,輕嘆口氣:“哎,你終于回來了。”
溫善上前掀開衣擺,半跪在地,行了個大禮。
建安王將溫善一把扶起,客氣非常,聲音低沉的說:“回來就好,快隨我去看看她。”
溫善踏入宮院閃著溫潤光芒的漢白玉地面,近處是檀香木雕刻的飛檐墻板,在往內(nèi)探去是豁然開朗的雅致庭院,天階夜色涼如水,庭院兩邊黑暗暗的,順著甬道往深處走去,盡頭是搖曳的紅燭火。
邱冥在心中暗暗驚奇,春秋宮他之前是來過的,一向是金碧輝煌,華燈霓虹,到處是歡歌笑舞,美人如織。如今雖仍是華麗,但沒了往日的喧囂,偌大的宮苑,顯得莊重肅穆,不像是皇上玩樂的享受之地,反而像是個大的廟宇寺院。
穿過庭院是個方正的雅居,大門緊閉門口幾個神色木訥,眼眸黯淡無光的婢女守在兩邊,看到來人,只是微微的躬了躬身,隨后打開屋門。
進(jìn)入屋內(nèi),紗幔低垂,燭火明亮??闯鰞?nèi)景到處是春色無邊,墻角案臺窗邊處處是繁花枝葉,一股子幽香氣息鋪面而來。
溫善微微搖搖頭,像是想說什么,但并未開口。他穿過重重紗幔進(jìn)到里間,一個身姿嬌小的女子躺在床榻之中,和衣而眠。
桃夭夭雙眼緊閉,秀眉微微顫抖,面頰緋紅,雙唇緊緊的抿著,成一條細(xì)縫。
“她這樣多久了?”溫善靜靜的看著,出聲問道。
在邱冥眼里,這是春雨,一個建安王或者說是雪華仙君,毫不在乎的傀儡。如今登堂入室,還讓仙君如此看重,實在無法理解。更何況,若不是春雨,安然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至今還被軟禁在建安王的秘牢之內(nèi),連他也不能隨便探訪。
“快一日了。”雪華似乎還想在說什么,話到嘴邊只是搖搖頭,回了簡短的幾字。說完后,他對著邱冥冷冷吩咐道:“你先出去吧?!?p> 待邱冥離去,溫善坐在床邊的檀木凳上,拿過桃夭夭的皓腕認(rèn)真的把起脈來。同時,他突然出聲問道:“你給她服什么了?”
雪華聞言一愣,別開頭去,沒有回話。
“她現(xiàn)在只是個凡人之軀,你的仙血,她身體承受不住的。更何況,你自己仙體也有損,何必呢?”溫善的聲音淡淡的。
“我知曉,但沒別的辦法。她魂魄不穩(wěn),只有這樣才能續(xù)著命?!?p> “我真是看不透仙君你,她魂魄不穩(wěn)是何人所致。她如今這樣,又是因為何人。在我面前,仙君實在沒必要說這番虛偽之言,你給她服你的仙血,無非是想讓她的魂識為你所控,最好永遠(yuǎn)都想不起來?!睖厣频穆曇魸u漸放大,一點點的尖銳起來。
尖銳的直插雪華的胸膛,他眉眼冷冷的怒視著溫善的背影,氣急的呵道:“當(dāng)了幾年仙師,座上賓,連自己身份都忘了?!?p> 溫善面色如常,輕輕的搖搖頭,將桃夭夭的皓腕放回被褥之中,起身抱拳畢恭畢敬的回道:“自是不敢,我不過是青木山的一個守仙門人。若不是仙君看重,讓我做了青木山一派宗師,我早化為白骨了?!?p> “你知道就好,我讓你去庸王去平南王那,推波助瀾這一切。不是讓你臨陣逃脫,甚至現(xiàn)在還來質(zhì)疑本君的。”雪華睥睨著溫善,說到這嘆了口氣,緩和下口氣繼續(xù)說道:“罷了,我早知道你跑到漳州了,也懶得去管。你醉心醫(yī)術(shù),最大的心愿是懸壺問世,若是可以救的了她,本君就成全你?!?p> 溫善垂下頭去,清風(fēng)朗月,云淡風(fēng)輕。雪華最煩他這副眉眼,似乎做足了壞事處處都是無奈之舉。所以,若不是桃夭夭出事,即使知道他一直呆在建安國附近,也懶得尋他回來。
溫善慢慢的說道:“有法可救,花神本就是女媧娘娘留在人間的最后一位上古天神。斗轉(zhuǎn)星移,花神星逐漸黯淡,但神格在那。仙君的仙血確實可以保住她魂不離體,但救的了一時,保不了一世。若仙君只想救她,只要將她缺少的那半魂還去即可?!?p> 話音剛落,溫善感到一股巨大的沖擊席卷而來,他被一道寒光重重的撂倒在地,口鼻瞬間鮮血滿溢,活了這么久,這種疼痛感他都快忘了,詭異的是,他五臟六腑疼的他眉眼都變了形,心理還一陣竊喜。就好像終于有辦法證明自己還活在人世。
“你知道,她若是三魂六魄聚齊,會是如何個光景。這么多年,我的心血就全白費了。她若是記起,知曉她本該歷經(jīng)的一世情劫,被我延誤至此。屆時,我在她眼里會連個打趣解悶的玩物都配不上。”雪華根本不敢去深思,他面容扭曲的,顫抖沙啞嗓音,聽不出是因為狂怒還是懼怕。
溫善趴在原地,費力的用手肘撐起上半身,跪了起身。
只見雪華又繼續(xù)說道:“你跟著我那么多年,本君一直很欣賞信任你。我的心思,你自是知曉。這個辦法你休要在提,另想他招?!?p> 溫善垂眸思索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這一點頭,雪華如釋重負(f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還有一法。屬下斗膽有一問,花神轉(zhuǎn)世原先的肉身現(xiàn)在何處?”
雪華本是放松下來的面容,再次繃緊了,他冷冷的回道:“我不知,難道這身子不行?”
“嗯,她魂魄有殘缺的桃林神識,還有一半若屬下未猜錯應(yīng)該還留在原先肉身之內(nèi)。”
“你的意思是,她要回道之前那具身子內(nèi)才行?”雪華半瞇著眼,懷疑的問道。
“也不盡然,只要找到那具身子,將那肉身殘缺的桃林神識與現(xiàn)如今這魂魄內(nèi)的神識相融。不過,若是這樣做了,沒有桃林神識相助的軀體,可能都會迅速腐去?!睖厣平忉尩?。
“你的意思是,若要想救她,就必須舍棄一個?”
“正是,花神魂魄用這具肉身,也不是不可,但一定要桃鈴的神識完全相融一起,才能暫時穩(wěn)住?!?p> 雪華驚道:“暫時?何意?”
“嗯,暫時。普通人若是生魂離了一半,早就煙消云散了?;ㄉ癞吘故巧瞎盘焐?,轉(zhuǎn)世還能如正常人無異。實屬不易了,好在桃鈴法力可以保住那缺少的半魂,穩(wěn)住其性命,但屬下也不能保證就萬無一失了?!睖厣圃俅谓忉尩馈?p> 雪華揮了揮手,打斷了話頭,緩緩的走向桃夭夭,眼眸溫和柔情的望著她,說道:“無妨,救得幾世是幾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哪怕與天齊壽,又有何樂哉。她哪怕虛空混沌了,還有我陪著她,不離不棄。”
溫善咋舌,心中哀嘆,可如今這一切,又有哪件是花神所選所愿的呢?終究這些話,他不能也不敢,質(zhì)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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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司馬祁華一行人離了黔城半月,已經(jīng)過了玉馬縣的界碑之處。
“小侯爺,桃姑娘說,她有點不舒服,請你移步看望一下?!毙蓓瑫r間,晴風(fēng)邁著匆匆步伐,急沖沖的跑到隊伍最前,對著高頭駿馬上的司馬祁華說道。
司馬祁華一緊韁繩,并未看向晴風(fēng),而是自顧的吩咐道:“不舒服?本將讓軍醫(yī)去看看。傳令下去,后面的女眷慢些行。莫影帶眾騎兵跟著我,無論如何,今日子時前務(wù)必要感到玉馬縣與大軍會合?!?p> 司馬祁華話音剛落,只聞馬鳴長嘶,他快馬加鞭,一騎絕塵。不過須臾就將呆愣愣的晴風(fēng)甩的老遠(yuǎn)。
晴風(fēng)心理七上八下,主子對桃姑娘的情深意切,自己最為清楚。為何,這段時間,主子一直疏遠(yuǎn),自從黔城出發(fā),幾乎就沒再看望過桃姑娘一面。
莫影看著呆愣的晴風(fēng),駕馬路過她身邊小聲的寬慰一句:“別在意,我先走了?!?p> 軍隊最后面的馬車內(nèi),春雨掀開車簾,冷冷的看著遠(yuǎn)處司馬祁華駕馬而去的地方,手中的錦帕絞成一團(tuán),硬生生的將潔白的手腕處跟勒出了紅印。
她鄙夷著低聲嗤道:“呸。還當(dāng)這是個癡情種呢。他不要的一半果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也罷,反而逍遙自在?!?p> 晴風(fēng)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只得有些落寞的往回跑去,她不知該如何跟桃夭夭開口,怕她傷心,在心理琢磨了許多的對策。
“桃,桃姐姐,小侯爺這會子有些要事,先行一步了。不過主子他聽說你不舒服,還是很擔(dān)心的,派了軍醫(yī)給您診治?!鼻顼L(fēng)有些怯怯的跟桃夭夭解釋著,
春雨不耐煩的揮揮手,一抬眼正對上晴風(fēng)一臉關(guān)切同情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沒好氣的打發(fā)道:“好了,知道了。出去吧,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看見你就煩?!?p> 晴風(fēng)一愣,心中泛起一點點酸楚和委屈,她緊緊的咬住嘴唇。到嘴邊關(guān)切的話,碰上桃夭夭一臉煩悶的神情,只得咽了下去,落寞的退出了車輦。
出了馬車,她雖是心中委屈,更多的還是憂心。桃姐姐自從上次醒來之后,整個人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神態(tài)眼神和之前印象中溫柔善良的桃夭夭幾乎是大相徑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子,...司馬將軍,前面就到玉馬縣的城門了?!蹦榜{馬行在司馬祁華一邊,突然開口道:“怎么大門緊閉,漆黑一片的,感覺有些不對勁啊?!?p> “嗯?!彼抉R祁華淡淡的點點頭,接道:“三軍總把的守城將不可能沒收到我們的軍函。找?guī)讉€人去看看,問問守城的士兵?!?p> 此時剛到子時,玉馬縣作為三軍總把,占城調(diào)令軍營,大庸邊界。附近駐扎的最少五萬兵將,這些兵將分三班時間,把守整個玉馬縣城。不說人氣鼎沸,但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般,荒涼死寂。
黑沉沉的四周,除了司馬祁華一行人閃著微光的火把,遠(yuǎn)處的玉馬縣城幾乎見不到半點亮光。仿佛無邊的濃墨涂抹在天際,甚至籠罩在整個縣城。只有他們暴露在暮色中,看不清周邊,仿佛下一瞬,就會蹦出什么巨大的猛獸,將他們殆盡。
司馬祁華一行騎兵不過幾十人。這其中大多是不知處的精銳之士,雖大家心有惶恐,但整體還是穩(wěn)的。
莫影帶著五六個騎術(shù)了得的親衛(wèi),駕馬往城門去,他們一行人行的速度不快,有些步步為營。四周太黑了,黑的他們的火把也照亮不了多少周邊的環(huán)境。
玉馬縣城門下,莫影環(huán)顧了下四周,發(fā)現(xiàn)竟然一個守城士兵都沒有見到。城門虛虛掩掩,傳來陣陣呼嘯的風(fēng)聲,好像無數(shù)的凄厲冤魂在城中吶喊哭訴著,聽得人頭皮發(fā)麻,不寒而栗。
“莫統(tǒng)領(lǐng),怎么辦?這,這不對勁啊。我們的先行軍呢,應(yīng)該早我們一步先到了啊?!蹦吧磉呉粋€年幼的騎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嘀咕著,好像生怕吵著什么。
莫影心中也是驚懼交加,他強(qiáng)穩(wěn)住心神,做出拔劍應(yīng)敵的姿勢,劍光一閃,反射出他蒼白的面孔。“拿好武器,跟我進(jìn)城,小心應(yīng)對?!?p> 他對著余下六人吩咐道,一馬當(dāng)先走在最前。城門沒有把守,也沒有上鎖,幾人稍加用力終于開了個可供兩人穿過的口子。
莫影讓他們將馬匹拴在門前,萬一有陷阱,騎馬目標(biāo)太大。
年幼的騎兵拴好軍馬,有些猶豫不決的拉了拉莫影的護(hù)臂處,緊張問道:“莫統(tǒng)領(lǐng),萬一有詐呢,我們要不要還是先稟告下司馬將軍?”
莫影沉思了片刻,點頭回道:“這樣,你先騎馬回去稟告一聲。我們幾個先進(jìn)去探探,若是我們一炷香還未出來,可能就是中了埋伏。讓將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等后面的軍隊會合了,天亮在進(jìn)?!?p> 年幼的騎兵面上一紅,欲言又止的盯著莫影閃著寒星的雙眼。抱了抱拳,往回快速奔去。
莫影握緊了手中的寶劍,對著余下幾人使了個手勢,小心翼翼的城門縫鉆進(jìn)玉馬縣城內(nèi)。
一進(jìn)城門,霧氣朦朧,縣城兩邊本是繁華的入城商道,如今所站之地,已經(jīng)長了稀疏的雜草。他們勾著身子,步伐輕盈,由于光線極差,只得摩挲著往一邊的房屋走去。
摸挲著斑駁的院墻,墻面已經(jīng)浮了厚厚一層黑灰,輕輕一抹蛛絲與灰塵就浸染一手。莫影下意識的往腰前甲胄上的襜處抹了抹。繼續(xù)試探的往內(nèi)走去,偌大的玉馬縣恍惚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死城,別說人聲,就連貓狗啼叫都聞不到半分,越進(jìn)城中,四周的霧氣就變得愈發(fā)濃郁。
莫影感到鼻腔一陣做癢,只得強(qiáng)忍住,猛然捂住鼻子處,生怕弄出一點動靜。真是萬籟俱寂,除了自己猛烈撞擊的心跳聲。
“什么味道?”身后不知是誰輕聲的嘟囔一句。眾人都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空氣中的味道開始變得很是潮濕,仿佛是樹木和泥土混合著什么潰爛的味道。
同時,這些房屋上斑駁的墻面也開始變得水露露的。
他們站在其中,感覺四周的氣味就像是盛放了許久的污水,內(nèi)里不知混雜著什么腐敗血腥,讓人反胃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