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動得了你?!?p> “師兄!”
小丫頭提高了聲調(diào),看了一眼回寒身邊的夏馨,指著她說道,
“夏馨姐姐肯定也想下山看看,山下多熱鬧啊,整日在這閣中呆著,和你這無趣的人在一起,夏馨姐姐怎么說也是一個女孩子啊,木木訥訥的,多無聊啊?!?p> 突然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夏馨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正想說兩句,回寒便看向了她,
“你想下山?”
“我……”
小丫頭在一旁祈求地看著自己,一雙眼睛無辜可憐的很。
夏馨否認(rèn)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喉嚨里,抿唇,點頭,
“嗯。”
“那你去吧,亥時記得回來?!?p> “謝謝師兄!馨兒姐姐,我等你呀?!?p> 小丫頭高興地說道,眉飛色舞地又像來時一樣,一陣風(fēng)跑了出去。
房間內(nèi)只剩下了夏馨和回寒兩人,回音一走,夏馨便茫然起來。
回寒說道,
“把書放這吧,出去小心些?!?p> “明白?!?p> “把錦裘穿上。”
“……好?!?p> 這番叮囑的話讓夏馨無所適從,她放下書,隨手拿過來仆從遞過來的黑色錦裘,然后離開了回寒的院子。
夏馨去找了回音,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正穿著好看的衣裳在銅鏡前左轉(zhuǎn)右轉(zhuǎn)。
透過銅鏡看見夏馨之后,一雙眼睛又亮了起來,
“馨兒姐姐,你來了,過來,我有好東西要給你。”
回音讓侍女端來了一個箱子。
“這是什么?”
夏馨疑惑地接過侍女的箱子,打開之后,便怔住了。
“師兄讓人給閣中的每個人都做了衣裳,這件是你的。”
回音在一旁解釋道。
箱子里,刺眼的紅色讓夏馨晃了晃眼睛,柔軟的絲綢觸手摸去,仿佛柔光月華一樣。
裙子,一條,很漂亮的,紅色的裙子。
“為什么……我的會是紅色的。”
“因為給你留下的衣料,只有紅色了?!?p> 回音解釋說,看見夏馨茫然的眼神,
“你不喜歡?”
“沒有,很喜歡?!?p> 夏馨回道,回音說,
“那你趕快去換吧,換好了,我們出門?!?p> “要……現(xiàn)在穿嗎?”
“不然呢?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個反問問的夏馨無言以對,她似乎有些局促,眼底卻閃著異樣的光芒。
夏馨穿著那件紅色的衣裙出來的時候,院子里有片刻的沉默。
藏不住心事的孩子眼睛放光,跑到了夏馨的身邊,
“真好看,太好看了?!?p> 小孩子的詞匯不多,翻來覆去就這幾個詞。
她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穿過這樣艷麗的衣裳了,夏馨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愣了一會,這才將之前那件黑色的錦裘披在了身上。
血一樣的鮮紅瞬間被收斂壓了下去,夏馨似乎覺得這樣好一些,這才牽住回音的手,
“走吧?!?p> 出了院門,便看見了急匆匆跑來的一人,見到夏馨之后,先是一怔,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夏……夏姑娘?”
夏馨低眉,耳邊忽然又傳來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抬頭,和一雙清潤如雪的眼眸對上。
那人依舊一身月白色的長衫,瘦削的肩膀上披著一件白色的錦裘。
見了夏馨,面前的閣主神情未變,只是看了她一眼,問道,
“武器可帶了?”
夏馨一怔,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間。
這衣裳不適合佩戴武器。
“給你,系腕上?!?p> 一把精致的匕首擺在夏馨的眼前,用袖筒固定著。
夏馨沉默了一會,然后接過,將這匕首綁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冷色的光亮在紅色衣裳的映襯下明晃的有些刺眼。
回寒說道,
“把錦裘換了?!?p> 什么?
“穿這件。”
回寒伸手接下自己肩上披著的白色錦裘。
夏馨只覺得自己的肩上一輕又一重,那黑色的錦裘已然落地,取代它的位置的是,是另外一種顏色。
這錦裘之上似乎還留有那人淺淡的氣息,夏馨的耳邊傳來了一陣似有若無的嘆息聲,她卻不敢抬頭看去。
回寒和她的距離從來沒有這么近過,鼻尖縈繞著清淡的氣息,像是山林間青草的氣息,舒適又安心。
一旁滄笙閣眾人沉默不語,回音滴溜溜的眼睛看著兩人不斷地轉(zhuǎn)動。
回寒退后兩步,見夏馨明媚卻不張揚,眼底玉石般清潤的瞳眸劃過一道流光。
“早去早回。”
回寒說道,低頭囑咐著回音,
“不許亂跑,跟在夏馨身邊。”
“知道了,師兄,你真啰嗦。”
回音朝著回寒?dāng)[了一個鬼臉,迫不及待地拉著夏馨離開。
紅色的裙角在空氣中揚起了弧度,像是一只浴血的蝴蝶,一下子就離開了視野。
白衣的男子悄然垂下了眸,一開始匆匆忙忙跑來的那人見回音和夏馨離開,不由說了一句,
“閣主,你挑的這件衣裳,很適合夏姑娘啊?!?p> 回寒輕輕地撇他一眼,負(fù)手離去,
“多嘴。”
……
下山的時候,回音像是一只脫籠的鳥兒,一路上嘰嘰喳喳,興奮不已。
夏馨坐在馬車的角落里,車內(nèi)點了暖爐,她身上卻還披著回寒那件白色的錦裘。
我在輪回之鏡上看見這個畫面的時候,能夠很清楚地看見夏馨眼中的迷離和煩亂。
就好像她曾經(jīng)堅守的一層不變的東西忽然打亂了一樣,讓她不安,更是無所茫然。
她此刻的心中在想著什么?
或許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如今所處的境況。
但這種告誡并沒有起多大的用處,在燈會上遇見回寒的時候,夏馨能夠很清楚地聽見。
自己心口的某個地方,傳來了煙花綻放一樣的碎裂聲,像是一塊寒冰破了角。
山下的燈會熱鬧非凡,但是人也多,為了防止回音走丟,夏馨不得不緊緊地牽住她的手。
可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夏馨只是一個眼神沒有在她的身上,人就不見了蹤影。
好好的燈會變成了尋人,夏馨穿梭在人群中,又跑到了橋上面去尋,然橋上人來人往,竟真不見那小丫頭的蹤影。
“糟了?!?p> 夏馨低吟道,轉(zhuǎn)身去找,背后驀然撞上一人,倉皇轉(zhuǎn)身,腳下一個趔趄,向后倒去。
那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夏馨,清潤白皙的容顏,一雙黑色的眼睛深邃平和。
長身玉立于橋上,月白色的長袍仿佛要和這月光融合在一起,卻被黑色的夜給壓了下來。
披在他身上的白色錦裘,襯得他越發(fā)地孤傲冷清,遺世獨立。
陶四木
端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