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大門上方,門牌匾額上書三個大字——滄笙閣。
原來是到了夏馨所在的門派呀,難怪這姑娘會出現(xiàn)如此膽怯的情緒。
我和夏馨上了臺階,視野處的門樓漸漸變大。
到最后,我們站在這巍峨的樓閣門口,渺小的像是紅塵中的一顆塵土。
夏馨伸手敲動門環(huán),片刻的功夫,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沉重古老的木門發(fā)出了吱啞難聽的聲音。
一護衛(wèi)打扮模樣的人出現(xiàn)在我和夏馨的眼前。
當然,那護衛(wèi)并沒有看見我,而是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夏馨的身上,他先是驚訝地看著夏馨幾秒,然后激動地說道,
“夏姑娘,你回來了?!”
說完,不等夏馨回應,那護衛(wèi)便激動地又跑了回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夏姑娘回來了!夏姑娘回來了!”
由這護衛(wèi)的神態(tài),我可以看出,夏馨在這個門樓內(nèi),還是挺受歡迎的。
可是夏馨似乎并不怎么開心,越靠近這里,夏馨的情緒便更加忐忑幾分,眼底的光亮,也不再堅定。
而是變成了一種我這種常鬼不能理解的復雜情感。
夏馨帶著我進入了門樓,朝著一處拱門走去。
剛剛轉(zhuǎn)過拱門踏上回廊,便看見回廊盡頭匆忙走來了幾人。
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穿著明黃色的嬌艷衣裳。
一看見夏馨,便激動地跑上前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
“馨兒姐姐,你去哪里了?!”
這姑娘激動地帶著哭腔說道,眼角里已經(jīng)有淚溢了出來,一串一串的,晶瑩剔透地像琉璃珍珠。
夏馨憐愛地撫摸著這女孩的臉頰,聲音有些沙啞清冷,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沒事,主要是師兄,他很擔心你?!?p> 女孩說道,也不管夏馨臉上是怎樣為難忐忑的神情,直接拉著她的手朝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你快去見見師兄吧,你走了一個多月,師兄脾氣越發(fā)陰晴不定了?!?p> 女孩拉著夏馨走到了一座別雅的院子,這院落的占地面積極廣。
這一點,是我從院子里看不見盡頭的杏樹判斷出來的。
院子里種滿了杏樹,這個時候正是杏花盛開的季節(jié),杏樹枝干上開滿了淡粉偏白的杏花。
好像粉色的蝴蝶停留枝頭,撲騰展翅,晨光散落在這花葉上,飄蕩搖曳間,自是一副如畫的美景。
步上兩節(jié)臺階,一踏入房間,便聞見了一陣似有若無的藥香,淺淺淡淡,并不刺鼻。
房間空曠,擺設不多,一道山水畫色的屏風設在進門的右手邊,擋住了內(nèi)部的景象。
“師兄!”
回音進門便激動地朝著屏風后面喊道。
透過屏風,隱約可見里面一道朦朧的身影坐在軟塌上,辯不清楚容顏,可透過這身姿,也能夠辨別是個俊潤風清的男子。
“何事大呼小叫?”
淺淡好聽的聲音透過屏風傳來,清冷有質(zhì),像是林間青松下緩緩流淌過的山間清泉與水底青石相遇的聲音。
只是聲線不夠清潤,微微壓沉了一些,似乎喉間有什么物什堵住了一樣。
若是他正常的聲音,只怕會比現(xiàn)在更好聽。
我想著,卻看了一眼身前的夏馨,只覺得,夏馨的聲質(zhì)和語氣,竟然和這男子有幾分相似。
“師兄,夏馨姐姐回來了!”
回音激動地說道,屏風后面卻忽然安靜了下來,這沉默來的突然,讓人覺得有些煎熬。
夏馨站在那里,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在半晌的沉默之后,屏風后面終于有了動靜,
“哦?是嗎?人呢?”
夏馨穿著紅裝,這屏風不是很嚴實,我就不相信屏風后的人不知道夏馨在這。
“這呢。”
回音將夏馨推向屏風方向,夏馨掙扎著想要拒絕,那道清冷低沉地像清泉一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走了嗎?又回來干什么?”
夏馨的臉色雪白一片,囁嚅著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沉默著。
里面的人得不到回應,似乎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進來吧,夏馨?!?p> 他說道。
夏馨抬眸看了一眼屏風,顫抖了一下目光,然后走了進去,片刻之后,我們聽見夏馨的聲音響起,
“我?guī)Я艘粋€人回來,給……”
“受傷了?”
夏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男子打斷。
“沒有?!?p> 夏馨低著頭,又繼續(xù)說道,
“我?guī)Я艘粋€人,可以治你的傷。”
“叫閣中的郎中給你看看,哪受傷了?”
兩三句對話下來,這分明就是雞同鴨講。
夏馨又沉默了,屏風背后的兩個人相對無言,回寒沒有聽夏馨的話,夏馨也沒有聽回寒的話。
過了一會,夏馨從里面出來,看著我,
“姑娘,請幫他看看?!?p> 我看看夏馨,又看看屏風后面那道朦朧的身影。
走過屏風,里面的景象便更加地清楚了。
屏風之后的格局簡單雅致,卻透著一股冷清之色,怕是和主人家的喜好有關(guān)。
而這個房間的主人家,就是我剛才看見的那道身影。
我并不是第一次見回寒,當初在輪回之鏡上的時候,我也見過這位年輕人。
二十六七歲左右的樣子,很是年輕,相貌端正清俊,穿著月白色的長衫,膚色和夏馨一樣白皙,他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拿著一本書頁泛舊的書本看著,目光清冷疏離地像一塊被冰封住的琉璃,有些漆黑的光亮,卻是寒的。
倒是和夏馨有幾分相似,卻又多了些隨性和沉穩(wěn)。
他坐在一處柔軟的坐墊上,面前一個燒茶的火爐,此刻爐子上的茶壺正冒著熱氣,茶蓋撲騰著。
他隨手提著茶壺,將它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整個過程目光未從自己面前的書本上移開。
我走進屏風之后,直到站在了夏馨的身邊,他才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視線落在了我的裙擺上。
“姑娘的輕功,很是厲害,在下竟然聽不見一絲腳步聲?!?p> 回寒開口對我說話,聲音清潤有禮,神情平和,看起來像是這個很好相處的人,哪里像回音說的那樣,陰晴不定。
我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我是鬼,只能飄著,腳不沾地,自然沒有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