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否?”
蘇合衣又扶正了蘇雅發(fā)髻間的那根瑩白色骨簪,這才垂眸問著蘇雅。
雪光落進(jìn)蘇雅的眼睛里,雖然襯得她眼睛越發(fā)明亮,卻并未見里面有任何歡喜,但蘇雅還是點了頭。
蘇合衣將蘇雅攬進(jìn)懷中,抱了滿懷的馨香,他將下巴抵在蘇雅的肩上,微涼的唇瓣似有若無地觸碰著蘇雅的耳際,聲音細(xì)如白雪,偏生無奈至極,
“你啊……”
兩個字落下了無限的遐想。
蘇雅以為蘇合衣對自己的興趣只是一時的,安安靜靜地想等著今天冬天過了就再向坊主提離開的事情。
然而今天蘇合衣這一出,徹底將蘇雅打了個措手不及,心中更是因為蘇合衣的溫柔而變得越發(fā)惶恐不安。
蘇雅的不安和惶恐確實是有理由的,畢竟還有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說,更何況蘇合衣這般沒有征兆和緣由的對蘇雅好。
若說蘇合衣因一時之趣覺得蘇雅這姑娘很有意思,心中起了好奇之意,可這好奇,也應(yīng)該在蘇雅堪稱冷淡的平靜中消磨殆盡了吧。
蘇合衣帶著蘇雅看了一場雪,然后將她送回了寒霜閣的小院子里,
“我這幾日有事出門,要半個月的時間?!?p> 距離上次蘇合衣向蘇雅報備自己的行程,已經(jīng)差不多過去半年的時間了,時間長的讓蘇雅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幻覺,當(dāng)初蘇合衣指導(dǎo)自己樂藝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蘇雅點頭,突然伸出了手指,在蘇合衣的掌心中比劃了兩個字。
小心。
蘇合衣眼瞼一顫,語氣卻十分平靜,聽不出任何清緒,
“你識字?”
蘇雅搖頭,她不會,她認(rèn)識的字只有四個,蘇合衣交給自己的蘇雅二字,還有自己時刻提醒自己的小心二字。
蘇合衣掩下眸子神色,低頭,唇角抿開輕淺的笑意,然后點頭。
他不知道,在之前三個月,小心二字后面跟著的,是蘇合衣。
蘇合衣離開之后的時間里,蘇雅的生活再次恢復(fù)了之前的樣子,雖然寒霜閣上下都知道蘇雅是蘇合衣的人,對待蘇雅也越發(fā)客氣尊敬了起來,但這一切,蘇雅并不在意。
主人出門在外,客人來訪時,皆會登記時間來歷,然后由相關(guān)的人記錄,等到蘇合衣回來的時候在稟報上去,在這期間,寒霜閣作為內(nèi)院,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在寒霜閣眾人都在忙著排練年夜節(jié)目的時候,突然闖進(jìn)一個人打亂了她們的節(jié)奏,眾人還是處在懵逼狀態(tài)的。
“誰是蘇雅?”
進(jìn)來的女子同蘇雅一般年紀(jì),面容精致,眉眼間飛揚(yáng)著張揚(yáng)驕傲的色彩,讓人不忍側(cè)面目。
同蘇雅相比,這個女子燦爛耀目至極,就像是山城中驕傲盛放的玫瑰,使得這寒霜閣中的美艷女子都黯然失色。
寒霜閣中大部分都是女子,此刻見如此漂亮張揚(yáng)的姑娘走進(jìn)來,立刻便明白了什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向了蘇雅的方向。
那姑娘了然,徑直走到蘇雅的面前,揚(yáng)著精致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雅,
“不會真是個啞巴吧?蘇哥哥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了你?你不知道霜鈴宮在江湖中威望甚高,蘇哥哥作為一宮之主自然要找一個能與其并肩的人…………”
面前的女子喋喋不休,然而蘇雅的注意力只在這姑娘剛剛說說威望甚高上面。
呆在霜鈴宮多年,沒有人會比蘇雅這個“老人”更加清楚霜鈴宮的地位變化。
都說見微知著,霜鈴宮的變化直接體現(xiàn)在了每一年舉辦宴會的次數(shù),大小,接待不同賓客時所排練的不同節(jié)目上。
從最初只有的節(jié)日盛會到最后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接待一次賓客所開展的宴會。
霜鈴宮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威望也越來越高,而威望和地位的背后,一般都潛藏著無數(shù)的危險和敵人。盛極必衰這個道理,蘇雅還是懂的。
蘇雅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困惑了她許久以來的問題好像都找到了答案,她的眼神越發(fā)清明起來,玲瓏的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樣。
蘇合衣在半個月后回來,立在蘇雅的面前,一襲錦白雪衣,氣質(zhì)出塵,恍若謫仙。
他問蘇雅可想他,本是隨口一問,并不期望蘇雅回應(yīng),卻不曾想蘇雅竟然點了頭,甚是認(rèn)真。
蘇合衣眼底的笑意突然像是被冰凍了一般,過了一會,他抿唇,墨黑色的眸子閃爍起亮光,眼底笑意清晰明顯,歡喜的就好像初雪消融,乍暖初晴。
這樣的笑容,竟似真心。
看不透蘇合衣對蘇雅的真正情意,我將注意力落在蘇雅的身上,唯一讓我欣慰的是,這姑娘眼中尚且清明堅定,即便不會說話,一顆心,卻是玲瓏剔透的很。
不知為何,我竟然隱隱為這姑娘感到擔(dān)憂,為她眼中的清明,為她后來明明知曉一切卻甘愿走進(jìn)蘇合衣的布下的獵網(wǎng)之中。
這是蘇雅的前世之事,結(jié)局已定,可我卻還是想著,這樣一個姑娘,被拉進(jìn)這詭譎的算計里,何其無辜。
霜鈴宮上下皆知,他們那個淡漠如雪,避世無情的宮主,這回是真載在一個舞姬手上了,還是一個啞巴舞姬。
蘇合衣讓眾人稱蘇雅一聲蘇夫人,就此奠定了蘇雅在霜鈴宮的地位。蘇合衣寵蘇雅,霜鈴宮上下皆知。
至于寵到什么地步,蘇合衣曾為她燃放滿城煙火。
長街蕭瑟孤冷,倏爾間滿城煙火盛放,融化這冰寒。
火樹銀花,璀璨傾城,散落進(jìn)蘇雅的眸子里,萬千星光在她眼中閃爍。
那種星亮歡喜,逐漸掩蓋蘇雅眼中的清明,動搖她的堅定,蘇雅笑,眼睛彎起,內(nèi)里落了滿河星子看向蘇合衣。
流年芳華,悠悠萬載,這個時候的蘇雅,是動了同蘇合衣共白頭的心思的。
即便她很清楚她同蘇合衣的緣起沉浮,也會像眼前這樣絢爛的煙火一樣,轉(zhuǎn)瞬即逝。
我不知道蘇合衣有沒有在這場繁華盛景中動了情,但是蘇雅有。
蘇雅性子隨遇而安,別人給什么她便接受什么,不主動,也不被動,然而這是蘇雅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去爭取的想法,只是為了一個蘇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