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北燕自寧王回京之后便有傳言,北燕將要派遣使者出使大周。
而這兩日朝廷便收到了大周門戶并州那邊,顧憲將軍傳過來的消息,北燕這邊有一隊使者即將入京,商談聯(lián)姻一事。
算算時間也快要到達江寧了,而這邊還沒有做好準備。
事情涉及到這個天下的另一個大國,難得安閑幾日的開文帝立時便忙碌起來。
事實上對于北燕他心底是非常害怕的,因為差一點他就被北燕變成亡國之君,所以一聽到關于北燕的消息都是極為重視。
這不,便將在北燕呆了三年的蘇若煊召見。
“父皇何必如此擔憂,不過是正常的出使,而且所談的事情也只是兩國之間的友好互通,最多只是聯(lián)姻而已。”蘇若煊淡然說道,“而且我就算是來下戰(zhàn)帖的,我大周現(xiàn)今國盛兵強,那北燕剛剛與北狄蠻夷戰(zhàn)火停息不到半年,彼此之間損耗不計其數(shù),就算是有心想要南下也無力!”
聽到蘇若煊這么說,開文帝總算是安心了一點,稍有緩歇坐了下來。
“若煊,你在久居北燕三年,也算是了解北燕的國情實力,依你看他們是否有能力南下大舉入侵我大周?”雖然聽到蘇若煊這樣說,但是聯(lián)想到幾月前并州發(fā)生叛亂的時候,北燕趁機幾萬大軍壓境,大有趁亂打劫之意。
那會兒消息傳回來的時候讓開文帝好一陣心憂,整日整夜里寢食不安就害怕哪一天北燕大軍就要兵臨城下了。
“父皇,依兒臣看來并沒有這個可能,上次不過是他們看到有可乘之機而已,但是之后寧王兄‘平定’了并州的叛亂,見到沒有機會便放棄了!”并州的安定讓常年鎮(zhèn)守在江北縣的顧憲沒有了后顧之憂,之后就算是北燕大舉來犯,不說擊敗敵軍,單單是守住一地也是綽綽有余的。
“現(xiàn)在以北燕的國力,如果硬是要窮兵黷武大舉來犯,那最終也不過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這對于兩邊都是不利的,所以兒臣斷定:北燕近幾年都不會輕易動兵!”蘇若煊肯定地斷言道。
“那就好!那就好!”開文帝平復躁動不安的心,恢復了威嚴。
“若煊!過幾日那北燕使者便要抵達江寧,到時候朕希望你能夠代表大周前去,代朕迎接!”開文帝吩咐道。
對此蘇若煊甚為疑惑,有些不解問道:“父皇,這個接待外國使者等等事宜不是鴻臚寺的職責范圍么?若是兒臣代為前去,這不是搶了他們的飯碗,這可是要得罪人的??!”
對于前去迎接蘇若煊心底是抵觸的,因為這是彼此互相和親,也就是說大周這邊嫁過去一個皇室公主而北燕也同樣嫁過來一個。
他害怕開文帝將他當做和親的皇子,那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如果說他“質子”的身份敏感,讓他爭奪皇位的優(yōu)勢弱了許多的話,那么作為一個聯(lián)姻的皇子,恐怕此生都將無望皇位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這個聯(lián)姻的犧牲品。
“朕不過是怕他們鴻臚寺這幫都沒有走出過大周幾次的官員們不熟悉,唯恐丟了我泱泱大國的臉面么?”開文帝也是知道這些人是什么樣的貨色,若是在北燕來使面前因為不了解北燕那邊的習俗而出丑,丟臉的可不僅僅是他們,而是大周?!叭羰钦撜l最熟悉北燕,非若煊你不可!”
聽到此蘇若煊緊提的心終于是放松了下來,悄然間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將自己推出去那便好。
不過他還是皺眉道:“父皇,兒臣對于這些迎接之事并不甚熟悉,不如兒臣和鴻臚寺的幾位大人一起,如此一來還可互補有余,查漏補缺!”
“嗯!如此便好,朕這就下道旨意,你等會去鴻臚寺走上一趟便行了,讓他們以你為主!”開文帝有些疲憊地說道,輕輕揉了揉額頭,一件事情總算是得到了合理的解決了。
隨后便寫下一道圣旨,改了玉璽之后交給蘇若煊,便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來。
蘇若煊拿到圣旨剛想告退,但是看到開文帝居然破天荒般看起了奏折,心中頓覺有些不對勁,便停下了腳步。
“父皇,該歇息時還是要歇息,不可太過于操勞國事,不然累壞了身子可怎么辦?大周可不能沒有父皇!”蘇若煊關心地勸慰道。
這一番話讓開文帝心中一股溫熱傳來,除了身邊的方繼還能夠時常提醒自己之外,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地關心自己。
“國事為重!這禮部直接都是一鍋端了,只剩下大貓小貓三兩個,連基本的運行都做不到。而且召見北燕使者的時候依據(jù)國禮,需要朕和六部大臣共同,若是少了一個禮部,這豈不是讓北燕蠻子看成一個笑話?”開文帝輕笑一聲,這不單單只是臉面的問題,朝廷的運轉也必須需要禮部。禮部雖然位子不重,但是六部之間相輔相成,短時間內還行,出不了什么大問題,不過還是盡早解決為妙。
“那直接重鑄禮部不就行了么?何必如此擔憂?”蘇若煊輕緩語氣道。
聞言開文帝笑了一笑,有些無奈:“誒!朕想要清凈點,之前孫元佐朕還是看好的,但是誰曾想到居然惹了那么一大灘子事!居然讓朕繁瑣了好久。”
說到這里開文帝越是想越是氣憤,若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自己操勞過問,那還需要這些臣子干嘛?大臣就是為陛下分憂的,但是最后沒有起到作用,反而惹得一身騷臭讓自己善后:“他們爭就爭,怎能夠將朝廷法度視為兒戲,簡直就是目無國法!”
蘇若煊心中冷笑,若不是你坐視不管豈會如此。別看現(xiàn)在開文帝充斥著怨憤,但是當寧王景王幾句奉承的話再加上幾件稀奇的玩意,頓時便龍顏大悅了!這或許就是常人所說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
“那父皇心中可有禮部尚書的人選?”蘇若煊問道。
“暫且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開文帝正是為此發(fā)愁,粗粗一看好像滿朝文武人才濟濟,選出幾個進入禮部好像沒有什么問題,但是細細想來又不太好。
若是之前的開文帝不會管這些,隨便選一個就好了!但是他不想這樣了,從之前的戶部到現(xiàn)在的禮部,就沒有一個能夠讓他省點心的。
“看看這些大臣們提交上來的候選名單,這個不是寧王的人就是景王的人,若是如此,禮部又不得安寧,到時候又不知道弄出什么事情來?!遍_文帝將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扔,語氣中帶著苦惱怨氣。
“嗯?若煊,你說什么人適合禮部尚書的位置?”開文帝忽然問道,蘇若煊在朝堂上不爭不搶,也沒有多少地位,甚至在開文帝看來都不屬于兩黨中之人,詢問他是最好的選擇。
“父皇也是知道兒臣回國沒有多久,對于朝廷上面的大臣們都不怎么熟悉,哪會知道有什么人?。 碧K若煊苦笑道。
“呵!你怕什么,有朕在這里給你撐腰,難道景王寧王會吃了你?”開文帝難得會心一笑。
說得倒是好聽,但是蘇若煊知道自己在開文帝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及寧王景王,不過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無奈”說了。
“那兒臣就說了,若是說得不好,父皇就當兒臣在胡言亂語。”
“嗯!”
蘇若煊低眉沉默微許,細細考慮一番之后才說道:“父皇既然想要這個新任的禮部尚書能夠為父皇分憂,那么這個人就需要有能力,而且還不能摻雜到兩位皇兄之中!”
“呵!若煊,你還真敢說??!”開文帝輕笑道。
“這不是父皇叫兒臣說的嘛!”
“而且依兒臣看這個禮部尚書需要耿直一些,如此一來不為利誘,便能夠獨善其身!”蘇若煊斟酌片刻之后,再次說道。
開文帝靜靜沉思了好一會兒,越發(fā)覺得蘇若煊說的甚合他的心意,便笑道:“想必你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了吧,不妨說出來讓朕考慮考慮。”
“父皇英明,兒臣以為翰林院陸祭酒可堪此大任?!?p> “陸參啊!若不是陸參檢舉,恐怕現(xiàn)在就沒有那么多事情了!”開文帝連帶著陸參都有些怨念,這件事情孫元佐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搗鼓出來的還是陸參。
“父皇!陸祭酒的為人您是知道的,他這種素日里平平和和的老實人,若不是孫元佐做得太過分了又怎么會站起來?兒臣認為像是陸祭酒這樣的人才是能夠真正為父皇考慮的,畢竟他們很古板的讀書人,不是能夠用銀子衡量的!”蘇若煊義正言辭道,推陸參上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陸參既不會幫寧王景王,也不會幫自己,但是他會幫大周,只要如此那便是對自己最有利。
“嗯!讓朕先考慮考慮,你先退下去鴻臚寺吧!”開文帝揮揮手吩咐道,低著頭在斟酌著其中的利弊。
“是!那兒臣便告退了!”蘇若煊說了一句之后便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