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紅日映著一張笑臉,冉冉升起的同時,把笑容投給了大地。每次的光芒給人間相同的溫暖,不同的是每個人所經(jīng)歷的心酸苦楚。
時針指到了六點,靠體力掙錢的裝卸工們此時此刻都在酣睡。不知為什么街邊有人吵吵鬧鬧的,讓這些沉睡的人很是不耐煩。
馬有德不情愿的起身,伸著懶腰下床穿衣服。摸了摸兜里的錢后開門走了出去。每天都是這個時候,他要去早市買菜,買早點。
路邊一堆人熙熙攘攘的議論些什么。馬有德看得出來好像有什么事發(fā)生了。他慢悠悠的走近了人群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他怕自己因為剛睡醒而會看錯,便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查看。沒錯,是他!就是他!
馬有德幾乎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回了裝卸隊。
“不好了,出人命了,老嚴死在街邊啦,快出去看看!”
一句話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把屋內(nèi)所有睡的昏昏沉沉的人們驚醒了。
周強,楊振,趙瑞等人紛紛跳下床沖了出去。往北走也就一百多米就是東西方向的公路。公路兩旁就是綠化帶,老嚴的尸體就躺在綠化帶里。也就是昨天晚上趙瑞他們送他上車的地方。此時已經(jīng)有警察在維護現(xiàn)場,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見有死者的熟人到場,警察便開始詢問情況。周強將昨晚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隨后警察又開始詢問趙廣文和趙瑞相關事宜。趙瑞見狀有些被嚇到了,說話有點吞吞吐吐,語無倫次。有一位警察將趙瑞單獨的帶到警車內(nèi)開始仔細詢問,對他開始疏導叫他不要害怕。趙瑞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將昨晚的事仔細的向警察說明。說完后又顫顫巍巍的將老嚴的手機遞給了警察。
警察通過手機找到了老嚴的女兒嚴小美的電話號,給她撥了過去。十五分鐘左右,一輛租出車停在了路邊,嚴小美下車后跌跌撞撞的一路哭著跑了過來。
還有一些證據(jù)沒有取證完,警察沒有讓嚴小美觸碰現(xiàn)場,只是讓她再三確認這個人是不是她的父親。對于嚴小美來說這個男人再熟悉不過了。雖然談不上父女情深,但也有割舍不斷的親情。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沒有人能夠愿意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和將來要面對的無助,一個人的離去對另一個人的打擊不言而喻。這一天對嚴小美來說是黑暗的一天,她的生活幾乎天都塌下來了。
看著哭成淚人幾度昏厥的嚴小美,趙瑞鼓足了勇氣去攙扶她。起初嚴小美根本沒在意攙扶自己的這個人是誰,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是趙瑞時眼里充滿了驚訝!
法醫(yī)鑒定老嚴是凌晨時分出事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交通事故。因為老嚴身上有明顯的汽車碾壓痕跡。警方初步判定這是交通肇事后移尸的第二現(xiàn)場。警察讓嚴小美回家等待消息,然后把老嚴的尸體拉走了??粗國Q笛遠去,可憐的小美顯得很是無助。
忙忙碌碌的人們都是為了生活,不管發(fā)生多大的事情活著的人都要面對生活。對嚴小美來說如此悲痛的一天,但其他人還是要繼續(xù)自己的生活。
這天夜里,抱著枕頭躺下的小美無論如何不能安睡。房間內(nèi)任何一個微小的動靜都會讓她感到害怕。她在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或許父親在她就不怕了。但是父親如果真的出現(xiàn)在面前她也許會更加害怕,因為畢竟他們已經(jīng)陰陽兩隔,再見也是人鬼有別。
小美害怕的坐了起來,她抱著枕頭左顧右盼,心里的恐慌幾乎讓她崩潰。此時她忽然想起了趙瑞。白天她只顧著自己傷心也沒能和趙瑞好好的聊兩句。但是她記得趙瑞給了電話號,叫她有事打給他。
小美就像忽然得救了一樣拿起手機給趙瑞撥去了電話。此時的趙瑞正在握著手機輾轉反側。突如其來的震動嚇了他一跳。他拿著手機用被蒙上了頭接起了電話。
“你干嘛呢趙瑞?”對面是小美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躺著呢,睡不著。”趙瑞如實的回答。
“你怎么了,還在傷心嗎?”趙瑞反問小美。
“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應我?”小美迫切的祈求到。
“你說小美,什么事我都答應你!”趙瑞內(nèi)心立刻激動了起來。
“你能不能過來陪我?我現(xiàn)在好害怕!”
“……”
趙瑞有點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打蒙了。
“怎么,你在猶豫什么?你不愿意呀?”小美的哭腔更濃了。
“不是不是,你說的是真的嗎?”趙瑞再三確認一下。
“我叫你過來,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小美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好的知道了,你等我?!?p> 趙瑞掛斷了電話下了床,輕輕的拍了一下趙廣文。其實趙瑞接電話時趙廣文就已經(jīng)醒了。
“嗯?怎么了?”趙廣文問道。
“爸,小美讓我去陪她,我得去他家了。我告訴你一聲?!壁w瑞邊說邊從床下拽出了行李箱用手機的亮照著翻找干凈的衣服。趙廣文起身下了床幫著趙瑞挑好了衣服看著他換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她是怎么說的讓你去她家?”趙廣文問兒子。
“哎呀,就說她害怕,都快要哭了?!?p> “但是你也不能胡來呀聽見沒有?”
“哎呀,你想哪去了,我是那樣人嗎?”
“我是怕你沖動,你們還都年輕,做事都不考慮后果?!?p> “我知道啊,她就是害怕讓我去陪她,她現(xiàn)在正好需要有人陪,這絕對是我和她聯(lián)絡感情的好機會。”
兩個人來到路邊,想起白天這里發(fā)生的事情趙瑞不免有點心跳加速。大概過了五分鐘,趙廣文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趙瑞坐了上去。
“錢夠用嗎?”
“夠!”
“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
夜間的公路上車輛稀少,出租車開起來暢通無阻。沒到十分鐘目的地到了。這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小區(qū),五層樓的建筑。整個小區(qū)全部臨街,共有十棟。
趙瑞按照小美的指示來到第三棟樓一單元,點亮了手機從漆黑的門洞鉆了進去。
“咚咚咚!”趙瑞敲了幾下五樓左側的房間。很快門就被打開了,頂著一頭亂發(fā)的小美出現(xiàn)在了面前。
看著滿臉興奮的趙瑞,小美起初盼望早點看到他的熱情瞬間減了一半。
“我來了?!壁w瑞難掩激動的說。
“我是害怕才讓你來陪我的,你絕對不能有別的想法可以嗎?”小美突然有所顧忌的說道。
趙瑞聽后內(nèi)心的熱情也是瞬間涼了一大截,他點頭說:“我知道,沒經(jīng)過你的同意,我絕不碰你?!?p> 趙瑞跟著小美走進了這所房間。這是一幢很舊的老樓,是小美的爺爺單位分的福利房??偣膊坏轿迨?,兩室一廳的格局。房間內(nèi)沒有幾樣像樣的家具。小美住在靠東側的臥室,西側是老嚴住的臥室。相比起來,小美的房間還算干凈整潔。
小美睡在床上,趙瑞睡在地下?;蛟S在小美眼里趙瑞即是守護者又是嫌疑者。
趙瑞躺在地上興致勃勃的講起了曾經(jīng)的美好回憶。讓他失望的是小美卻在有意無意的應付著。歲月真的是把無情的刀,在趙瑞看來無比值得懷念和無法忘記的事情,小美全都不記得了。短短幾年,那些發(fā)生在懵懂少年身上的浪漫故事已經(jīng)在別人眼里變得索然無味。是曾經(jīng)的我太過于單純,還是現(xiàn)在的你變得冷漠無情?
在趙瑞滔滔不絕的回憶過去時,小美則發(fā)出了微微的鼾聲??粗@張熟悉的面龐,趙瑞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傷。上天讓她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是恩賜還是打擊?
不久警方便結了案。讓我們跟著警方的思路看看在老嚴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老嚴在一家玻璃廠上班。下午開支后,老嚴叫上兩個愛喝酒的同事出去喝酒。因為他聽說自己的老平房區(qū)很快就要被開發(fā)了,高興的老嚴不免比平時還多喝了幾杯。晚間八點多,意猶未盡的老嚴帶著兩個同事去了一家足療店做足療。出來以后三個人又在街邊燒烤攤吃了燒烤。這期間三個人又喝了不少啤酒。晚間十點多另外兩個人發(fā)現(xiàn)老嚴喝多了便打車將他送到了他家樓下。老嚴一再表示自己沒事很是清醒。兩個同事知道他經(jīng)常喝多也就沒當回事打車都回家了。此時的老嚴依舊興致勃勃的,他打了一輛車準備到自己的老房區(qū)看看。他想這老房子里有自己的過去和童年,眼看就要拆了怎么也得過去看看。
他給德子打電話,晚間的德子已經(jīng)睡覺了根本不可能接他的電話。老嚴打了個車來到了老房區(qū),這就發(fā)生了和周強爭吵的一幕。后來他被趙廣文和趙瑞送出來坐上了出租車。老嚴坐上車后不久就睡著了。等到了地方司機將他叫醒,老嚴搖搖晃晃的下了車。突然見風的他蹲在路邊的綠化帶附近又吐了起來。經(jīng)過警方化驗老嚴家樓下這處嘔吐物和平房區(qū)路邊的嘔吐物為同一人的。
吐完后的老嚴準備上樓,因為老舊小區(qū)內(nèi)沒有燈,老嚴想用手機的屏幕照亮??僧斔麥蕚涮允謾C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他回到自己吐的地方反復找了一會也沒找到。此時他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在自己的平房里和別人糾纏時掉地下了,或許是被那幾個窮小子給摸走了。
想到這里老嚴火氣頓時升上來了,他在路邊又攔了一輛出租車返回了平房區(qū)。此時已經(jīng)是接近午夜了。一心認為手機被偷的老嚴一路上對司機說著難聽的話,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多數(shù)難聽的話都是在罵鄉(xiāng)下人。這讓同樣是來自鄉(xiāng)下的司機師傅很是不痛快。
到了目的地,老嚴搖搖晃晃的下車橫穿馬路。因為出租車是由東向西駛來,出租車停在了道北。老嚴則需要橫穿馬路到對面。當司機啟動引擎離開后不久便發(fā)現(xiàn)老嚴還沒過馬路就已經(jīng)摔倒在那里??赡苁且驗閯倓偫蠂赖某隹趥俗屗緳C耿耿于懷,因此他發(fā)現(xiàn)老嚴摔倒在馬路上也沒去查看,也沒想著去扶他起來。司機師傅的冷漠離開間接的造成了事故的發(fā)生。后來警察詢問這位司機時司機也表示比較后悔,不過當時真的沒有想的那么嚴重。他以為老嚴摔倒了肯定會很快再爬起來。
沒想到當時老嚴可能是走的比較急,不小心摔倒時比較嚴重。他臉部著地,弄得滿臉是血。因為不堪重力瞬間昏迷了過去。
老嚴就這樣在馬路上昏迷了將近二十多分鐘。此時一輛跑車由西向東飛快的駛來。夜晚時分,此處平房區(qū)路燈已經(jīng)關閉。車主根本沒有看到躺在路上的老嚴,飛快的從他身上壓了過去。這一下幾乎是致命一擊。可恨的是這輛車發(fā)現(xiàn)車輛有顛簸時根本就沒有停車查看,而是若無其事的開走了。后來車主向警方交代,當時路過平房區(qū),雖然發(fā)現(xiàn)了顛簸,但是以為這邊的路況就是這樣,所以就沒有多想。
過了將近半小時,又一輛私家車開了過來。雖然車速不快,但依舊是沒有發(fā)現(xiàn)躺在路上的老嚴。因此又造成了二次碾壓。
這輛車車主發(fā)現(xiàn)車輛有狀況后停車下來查看,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壓死了一個人后嚇得瞬間癱坐在地上。經(jīng)過了一番思想爭斗,他耍起了小聰明。他從車上取下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將老嚴從地上扶起來拖到了綠化帶內(nèi)。他的這個行為幾乎和毀尸滅跡沒什么區(qū)別。做完這些之后這個人便悄然的離開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嚴的尸體被路人發(fā)現(xiàn)。
隨著案件的水落石出,每個相關人員逐一落網(wǎng)。最終判決如下:
1:出租司機明知老嚴摔倒沒有前去攙扶,間接造成了老嚴的死亡,因此負責事故的百分之一。
2:老嚴因為自己喝多,多次嘔吐,明知自己行動不便還要四處走動,且是自行摔倒,因此負事故的百分之九。
3:跑車司機發(fā)現(xiàn)自己有可能壓到人了卻沒有下車查看,而且在市區(qū)內(nèi)超速行駛直接完成老嚴的死亡,負事故百分之四十的責任。
4:私家車車主雖然二次碾壓也屬于突發(fā)狀況,沒有主觀故意。但是自己下車查看發(fā)現(xiàn)老嚴后不但沒有及時送去醫(yī)院搶救,相反卻心存僥幸,進行了轉移尸體。因此造成了老嚴最后的被救希望破滅。因此負責事故的百分之五十責任。
最后根據(jù)不同的比例給老嚴的家人進行了賠償。老嚴的家人就剩下嚴小美一個人,因此這些賠償款全部落到了小美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