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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

第三十一章 千方百計

野火春生 周原一 3032 2019-05-18 12:29:00

  趙濤翹著二郎腿,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他一點也沒有想到,自己從遙遠的天津,來到這繁華富饒的上海,居然已經(jīng)很久了。

  幾個月前,自己還在天津站站長的屁股后面討生活,卻沒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這一站之長。

  “咚、咚、咚”

  “進來!”

  他的目光落在候時新的手上,那是一瓶法國的圣詹姆斯朗姆酒,略懂洋酒的趙濤心想,“這瓶酒是法商的百部洋行代理的,曾在媒體號稱是“全中國最好的酒窖”,可惜,如此小眾的酒還是倒在了時間的灰燼里?!?p>  “時新吶,你哪里淘弄回來的東西?這個酒現(xiàn)在可是很少見了!”

  “霞飛路的一個弄堂里,上次和彭松巖談事情,覺得喝著不錯,所以就多帶了一瓶,不過我自己喝過兩杯,就剩下這么多了?!?p>  “行,反正不用回家,咱們兩個今天就慢慢的品嘗一下這種小眾的蒸餾酒!”

  趙濤是一個熱愛品酒的人,尤其是洋酒,他每天總要喝上那么兩杯。

  交杯換盞之中,兩人從戴笠談到了毛人鳳,又從毛人鳳談到了上海站,可就在此時,窗戶外的吵鬧聲打擾了二人的雅興。

  “去窗子看看怎么回事!”

  候時新起身來到窗前,順著明亮的玻璃窗朝下望去。

  “哦,是嫂子,門口的便衣攔著不讓進”

  “她來干什么?不是讓羅秘書打過電話了嗎?”

  “估計您來到上海后,嫂子還沒有遇到過您不回家的情況,所以和阮小姐一起來視察視察您的工作!”

  “視察個屁,哎!”

  趙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女人吶,總是這么麻煩,我看還是你這樣單身自在。”

  候時新笑著從窗口走回辦公桌前,自作主張的拿起站長辦公室的電話撥了過去。

  “放肆!那是站長太太,讓她們進來。哦,不,你們派人送她們一起上來?!?p>  趙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候時新在替自己避嫌。

  沒多時,“叮咣,叮咣”嘈雜的高跟鞋和軍用皮鞋聲劃破了空曠走廊許久的安靜。

  門被推開,何清清在屋子里四處轉(zhuǎn)悠著說道:“我說你個老趙,放著好好的家不回,你和時新兩個人在這里喝的哪門子的酒呀?”

  “有任務(wù),不是讓羅秘書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歐呦,你膽子大嘍!現(xiàn)在打個電話就敢不回家嘍,別是你這辦公室里藏著什么小嬌妻吧?看看,看看佩云,連個菜都沒有呀,還裝著是在喝酒?!?p>  “嫂子,您誤會了,站長真的是有重要的任務(wù),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不回家,半個站的人基本都沒走,不信您去別的辦公室看看?!?p>  “哎呀,我還真就不信了!”

  何清清不服氣的踩著粉色的高跟鞋還真的跑到隔壁的督查室,一腳踹開了房門。

  “??!……抱歉呀,抱歉呀,走錯房間了呀!”

  阮佩云看著何清清尷尬的樣子嘲笑到:“你看,清清,我說不讓你來吧,你偏要來,這次又要挨罵了吧?”

  “你個死佩云,氣死我了,你竟然還嘲笑我呀,不都是你說的什么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我才要來的呀!”

  “是我說的,可我也沒說天下的男人都這樣?。抗帜阈难坌?,想不通嘛!”

  “歐呦,你還怪罪起我來啦,我看你是找打……”

  “行了,看也看完了,鬧也鬧完了,你們趕緊回家去吧,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

  “不用你趕,就走的呀,不過老趙啊,你和時新在這里喝酒也沒有個菜的呀,要不我們?nèi)ソo你們買兩個下酒菜?”

  “清清呀,你操的哪門子的心啊,你沒看人家兩個喝的什么呀?喝的洋酒啊,這比跟你在家可浪漫多了吧。

  哎呦,還是什么圣詹姆斯朗姆酒,候處長,不介意我用你的杯子嘗一口吧?”阮佩云嫵媚的看著候時新。

  “只要阮小姐不嫌棄,您請!”

  阮佩云端著候時新的杯子輕輕的晃了晃,又聞了聞,這才放在幽紅的唇邊抿了一口,玻璃杯的杯壁上當即被印下了一個淺紅色的唇印。

  “哎呀,清清,這酒真好喝呀,你快點嘗嘗。”阮佩云興奮的都要蹦了起來。

  “真的嗎?”何清清懷疑的端著趙濤的杯子喝了一口。

  “還真的挺爽口的呀,你們這是在哪里搞到的呀?”

  “嫂子,這酒是在一個咖啡廳里買到的,哦對了,就是上次去您家的那個彭松巖,我們兩個一起去喝的?!?p>  “清清,反正今天老趙也不回家,不如咱們兩個去嘗嘗?”

  “好的呀佩云,他忙他的,咱們?nèi)ネ嬖蹅兊?,走?!?p>  “等下,地址,候處長麻煩您把地址給我們寫一下?!?p>  候時新從站長辦公桌上拿起一張紙,看似隨意的用自己的鋼筆在紙的背面深深的畫了幾下說道:“站長,您的筆借我用用,我的沒墨水了?!?p>  “筆就在桌上,時新,你趕緊給她們打發(fā)走,這特殊時期,被人看到影響多不好!”

  候時新用站長的鋼筆流利的在紙的正面寫下了“霞飛西路九月咖啡廳”幾個大字,又在這幾個大字后面標注了一行小字“哥倫比亞風味咖啡”?!?p>  寫完,并沒有遞到阮佩云伸著的白皙手掌中,而是拿到站長眼前說道:“站長,您看我給嫂子寫個地址可不算通共吧?”

  趙濤斜眼瞧了一眼說道:“你小子,整天都是這個腔調(diào),趕緊給她們地址讓她們走!另外兩個女人大半夜的出去喝酒不安全,就讓這兩個便衣開車送她們?nèi)ァ!?p>  “好的站長!”

  候時新這才把這張白紙遞到了阮佩云手中,然后看了看手上的瑞士手表囑托到:“朗姆酒是晚上九點半以后才有的,你們現(xiàn)在去稍微有點早,不過你們可以先點兩杯他們的特色咖啡,哥倫比亞風味的非常受歡迎的?!?p>  “曉得啦,時新你和老趙也少聊一會兒的呀,他那個身體不能熬夜的!”

  何清清還在喋喋不休的邊走邊說,候時新一直把她們送到辦公室門口,親眼看著幾個便衣護送她們下了樓梯,這才回到座位上說道:“得了站長,就這點酒也被他們嘗干凈了,我還是給您沏一杯茶吧!”

  九月咖啡廳,兩位時尚的妙齡女郎推門而入,一陣香風吹過,頓時引起周圍中外男人的側(cè)目,不過,當看到她們身后這兩位兇神惡煞的黑衣男人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落座后,阮佩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兩個先去車里等著吧,有什么事情我們再叫你。”

  黑衣人扭身剛走,何清清便說道:“煩死掉了,好不容易出來喝個咖啡還要給我派兩個人監(jiān)視,在上海這種地方,還有人敢欺負我的啦?除非他們瞎了狗眼?!?p>  “嗯,上海土皇帝杜月笙可是你的叔叔,有哪個人敢招惹他呀,弄不好是要被丟進黃浦江喂魚的!”

  “不說掃興的事情了,難得老趙今天不回家,佩云你今天可是要陪我玩通宵的呀!”

  “你又要去賭???這段時間你都輸?shù)舳嗌倭??我看再賭你家老趙要大發(fā)雷霆的,我可不去?!?p>  “佩云,你不曉得啦,老趙從來不管我賭博的呀,只要我不是輸?shù)奶x譜,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p>  “你這還不叫離譜啊姑奶奶?從我來上海你都輸?shù)粢磺Ф嗳f法幣了!”

  “那還不是怪你呀,我以為你是我的“財神爺”,誰知道每次都輸?!?p>  “你是贏了不走好吧?非要把口袋錢輸光你才知道回家?!?p>  兩個人還在沒玩沒了的斗著嘴,一個帥氣的服務(wù)生走了過來說道:“兩位太太,需要喝點什么?”

  “佩云呀,小候說的那個什么風的咖啡來著?”

  “哎呀,我也忘記掉了,就聽你在這里念叨,不過還好候處長有給寫在紙上?!?p>  阮佩女從包包里拿出候時新遞給她的那張紙交給了服務(wù)生說道:“就是這個,哥倫比亞風味的咖啡,兩杯,糖單獨放,謝謝!”

  “好的,請稍等!”

  服務(wù)生拿著這張紙走回廳側(cè)處遞給了中年老板說道:“先生,您說過有人喝這個牌子的咖啡都要請示您,您看,這是那邊兩位美麗的小姐點名要的哥倫比亞風味咖啡?!?p>  “哦,這種咖啡有點特殊,只有我能調(diào),你做的很好,去忙吧!”

  中年男子手中的這張紙其實早就被他摸到一些不平常的痕跡,這些痕跡是他非常熟悉的暗碼。

  暗碼內(nèi)容:“有奸細,明天有埋伏,速撤!”

  中年男人大吃一驚,快速的將紙條用打火機燒掉,而后調(diào)了兩杯咖啡就著急的離開了。

  一幢小公寓內(nèi),中年男子說道:“明天你不能再去了,敵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做好充分的準備了?!?p>  “獵鷹計劃事關(guān)我黨的生死存亡,我明天必須要把計劃親自送到自己人的手中。”

  “你非要執(zhí)意這么做,那就我去!”

  “我們內(nèi)部出了奸細,敵人一定知道明天送情報的是一個女共黨,如果我不去,就說明軍統(tǒng)有人泄密,那么潛伏在軍統(tǒng)中的同志就危險了。

周原一

1946年的法幣按照當時的物價折算也就是100元買一兩個雞蛋或者是一條魚。100萬也就是相當于現(xiàn)在的幾萬人民幣。不過到1948年的時候也就只能買幾粒米,1949年過后連一粒米都買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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