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將對手打垮,結束比賽的蘇瓊心情仿佛一只歌唱的百靈鳥,所有的壓力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這讓她想起家鄉(xiāng)那句諺語——慫著尾巴,你看不到高塔的頂點,舉起爪子,高塔會在你的腳下。
擺脫纏人的記者進入休息區(qū),三子黑瘦的小身段就出現(xiàn)在蘇瓊的面前,他的臉上滿是焦急,看起來交給他的任務并不順利,蘇瓊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大、大小姐,不不好了,我們藏起來的人被、被發(fā)現(xiàn)了!”糟糕的狀況讓三子的結巴癥更加的不順暢。
三子帶來的噩耗讓賴白準備好的恭賀詞胎死腹中,他有些懷疑的問:“三子,你確定沒有看走眼,不可能啊,這才過去多久,我們特意找的偏僻又沒什么用的地方藏人,怎么會這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還有,不是讓你在廁所門口攔著不要讓人進去嗎,你怎么沒攔?”
三子不知該如何解釋,急的臉色發(fā)紅,憋了好半天才擠出三個字:“云醫(yī)生!”
“膽小鬼,攔住他??!你臉上有面具云醫(yī)生認不出你啊,笨死了!”賴白惱火地拍了三子一腦殼,“胖子呢,阿達那吃貨死哪去了?”賴白掃了一圈不見胖子的影子。
“他、他說肚子餓,出去買吃吃的了。”
三子怯怯懦懦的回答引來賴白一聲哀嚎,蘇瓊愉悅的心情也徹底被烏云蓋頂。
纏人的臭蟲子,上輩子結了大仇哈,陰魂不散!
***
推開前方那扇門就是主辦方工作區(qū),門前豎著一塊顯眼的‘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nèi)’的警告牌,轉(zhuǎn)過最后一個拐角,云岫的面前出現(xiàn)幾個意料之外的身影,這讓他不自禁的停下腳步。幾乎在一瞬間視界中出現(xiàn)閃耀又炙熱的芒點,那是一雙隱藏在面具下似乎要噴出火焰的眼睛。
兩手在白大褂的口袋中插著,迎著刀割般的視線,他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很意外,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出現(xiàn)在這里,不趕快逃嗎?還是你天真的以為換了一副面具我就不記得你這個過不了體檢的不合格者了,又或者我會在你的阻攔下放棄揭露你的決心?事實上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放棄吧?!?p> 放棄?
蘇瓊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主辦方有規(guī)定,禁止參賽人員在賽場之外的區(qū)域動武,違者取消比賽資格,蘇瓊會讓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男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囂張。
作為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她已經(jīng)無路可逃。
原本,在趙府她能輕而易舉地抓到披風男尋到圣物,使命達成,榮歸故里。但是,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愚蠢的土著破壞了。
原本,今天晚上她能無比順利的報名參賽,只要贏得獎金交了房租就能在島上住下來,相信經(jīng)過仔細調(diào)查,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挖出那個披風男的真實身份,拿回圣物指日可待。但是,計劃再次被這個自以為是的臭蟲子生生破壞。
一次二次之后,這回,他又想破壞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參賽機會,世上怎么會有如此煩人的蟲子!
蘇瓊在心中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要冷靜,怨憤的情緒卻怎么都壓抑不?。骸盀槭裁础覀円郧皼]見過面,我更加沒有機會得罪你,只是想?yún)⒓颖荣惗?,為什么你總是陰魂不散?努力掙錢回家有錯嗎,你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礙我?為什么?”
蘇瓊的質(zhì)問似乎出乎云岫的意料,其中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氣氛陷入難言的靜默。
云岫神情依舊冷淡:“理由我已經(jīng)說過,參賽標準你沒有達到,沒有資格參賽。”
“我也說過,不要將你的無知甩在別人身上,這顯得很蠢。事實已經(jīng)證明,此時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被你認定不合格的本小姐,而不是賽場上我的那些身強體壯的對手們!”
蘇瓊強有力的反駁讓云岫有些不好應對,他索性打個哈欠,將握著的所有籌碼都拋到九霄云外:“好吧好吧,強大的女士,我承認你所說的是事實,你并不是表面上那個危在旦夕的病患,我沒有足夠了解你,在這一點上,回去后我會再好好的補上幾本醫(yī)書。不過在此之前,不要太得意忘形,阻止你,我有充足的理由?!?p> 蘇瓊嘲諷道:“你是想說我假冒你身后那個女人參加比賽?我承認這件事做的有些過分,不過你要清楚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作為一個醫(yī)生,能力不足,因為錯診導致選手無法正常報名參賽,作為選手的我已經(jīng)證明自己的資格,你還厚著臉皮說自己有足夠的理由行使你眼中的正義,你,云醫(yī)生,不覺得羞愧嗎?”
指著醫(yī)生的鼻子罵對方錯診誤醫(yī),這已經(jīng)是觸犯到作為醫(yī)生的底線,云岫卻好像沒聽到似的,驚訝地指著蘇瓊:“我們才在報名點見過一面,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面對質(zhì)疑,蘇瓊莫名的心慌。
“哦~我知道啦!私底下打聽我的名字,啊呀,太優(yōu)秀就是不好,讓人不忍拒絕的煩惱總是一個接一個的來?!?p> 云岫對著她挑逗的眨眼,蘇瓊瞠目結舌。
漸漸的,云岫收起洋洋得意的秀場:“回歸正題,這位女士,我要聲明,賽前體檢是賽委會統(tǒng)一頒布的標準,我只是嚴格執(zhí)行。至于我要阻止你,這不關任何正義,比起綁架選手冒名頂替之外,你犯了一件更讓人深惡痛絕的罪行!”
蘇瓊愣神中,耳邊已經(jīng)有低低的笑聲揭示了答案:“想不起自己做過什么了吧?不要以為換身馬甲,戴上面具,講話捏著嗓子,我就認不出你了——沒人要的兇女人!”
事實上,我們真的有仇!
蘇瓊的耳邊仿佛有驚雷炸響,滿腦子都是‘臭蟲子怎么會認出她來’的疑問,之前所有的理直氣壯都因為被揭穿身份而泄了氣。
云岫無視她的存在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刷卡推開了那扇門,八十九號跟上,信誓旦旦的宣稱將奪回屬于她的東西。如此種種打擊人心的沖擊都在上演,賴白、三子互相傳著眼神,都明智的靜默不言,沒有在這個不恰當?shù)臅r間點湊上去觸霉頭。
突兀的,空間中響起一陣古怪的聲響,蘇瓊回頭看去,通向辦公區(qū)的那扇門前面就是一條筆直的用白色瓷磚鋪就的走廊,此時走廊的盡頭走來三個身穿西裝的墨鏡男人,帶頭的男人手里拿著一根短木棍,一邊走一邊肆意的甩動,迷亂的棍影在手上交織,棍子破空的聲音乘著散漫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響,仿佛寂靜洞穴中突起的風鳴。
他們在那扇門的前面停了下來,更確切的說,他們就停在蘇瓊的面前。
“緹亞·塔佩歐?”
從出現(xiàn)之初到摘下墨鏡,走在前面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的神態(tài)已經(jīng)表明這是個時?;燠E花叢的花花公子,格子襯衫的紐扣只扣上中間兩顆,敞開的衣領下露出健美的胸肌,緊繃的西裝裹不住賁起的肌肉線條,他看起來有著十足的野性魅力。而如果是道上老手就會馬上發(fā)覺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男人那雙滿是繭子的手,可不是每天提酒泡妞就能磨出來的。
緹亞·塔佩歐正是蘇瓊搶來的比賽號牌上的名字,也許是緹亞·塔佩歐這個名字已經(jīng)在今晚的KO酒吧傳開,領頭的男人沒有懷疑自己會找錯人,他開門見山的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喬東,也是今晚格斗大賽的選手,我看過緹亞小姐之前的比賽,很酷,是我最喜歡的那一款?!眴號|指了指胸前佩戴的號牌,“看清楚,這是我的數(shù)字,十八號,緹亞,我們會在賽臺上見面,到時候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喬東臉上帶著最迷人的微笑,以至于蘇瓊以為這家伙純粹是一個狂熱的求愛者,男人卻從身后的保鏢手里接過手機,朝蘇瓊遞了過來。
蘇瓊依舊迷糊,本能的開口拒絕:“禮物我不會收的,你看起來是一個自戀狂,也是我最討厭的,嗯,那一款。我不可能會喜歡你,所以,不要妄想比賽的時候我會手下留情?!?p> 喬東遞手機的手僵在空中,他嗤笑了兩聲:“緹亞小姐看起來很有信心,那我就說說我到這里來的主要目的吧。其實呢,這次見面我主要是為了轉(zhuǎn)告緹亞小姐一個消息,你的一位同伴運氣不好,在外面迷了路,運氣更不好的是,他遇到了我的人。所以你的朋友讓我捎個口信,讓他的大小姐早點去接他。多余話的不多說,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看這個?!币娞K瓊終于接過手機,喬東隨即招呼身后的保鏢離開。
至于蘇瓊則想不起來在這座城市有什么朋友,而且是迷路這么讓人無語,她打開手機,出現(xiàn)在手機中的是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后,視頻畫面呈現(xiàn)的是一處被橘黃色燈光照亮的簡陋房間,鏡頭轉(zhuǎn)動,畫面中出現(xiàn)一張黃木桌,桌上擺著鐵鉗、麻繩、鞭子等等雜物,黃木桌旁,炭爐上的烙鐵正燒得通紅,火星崩碎開來,燙得不遠處一具肥碩的身體不停抖動,如果有的選擇,肥碩的身體只會遠遠的躲開火爐,胖子都怕熱,可惜,他貌似沒有選擇,他被牢牢的綁在椅背上動不了。
“大小姐,救命!”視頻特意將胖子嚇得發(fā)白的大臉對著欣賞它的人。
“胖子!是阿達!”
蘇瓊的耳邊是賴白驚惶莫名的尖叫。
“保管好‘禮物’,否則看不到你的朋友不要怪我?!笨此粕埔獾奶嵝逊路鹗莵碜员睒O的寒風。
“綁架我的人,你們想做什么?”
蘇瓊的質(zhì)問并沒有讓遠去的三人停下腳步。
“放心,只要你認真的打比賽,到時候乖乖的輸給我,你的同伴自然會安全的回來,哈哈。”
男人戲謔的笑聲回蕩在走廊中,蘇瓊滿腔怒火發(fā)泄不出來。胖子阿達遭人綁架了,那笨蛋吃貨,現(xiàn)在不知道在那里遭受虐待,甚至……
隱蔽的拐角,燒了一半的煙頭被掐滅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中,不可聞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仿佛一只異世界的幽靈,悄無聲息,只有地上零星的煙灰證明這個角落中曾經(jīng)有一個存在默默地注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