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過令人頭疼的話題,周虞佑想起今天的行程:“爸,您先喝茶,我給吳叔叔去個電話?!?p> “吳廣離?他找上你了?”周正新清楚兒子一手創(chuàng)辦的時代科技作為一家剛步入穩(wěn)定發(fā)展期的科技公司,幾乎不會有機會和傳媒巨頭光翟公司有業(yè)務上的往來,如果有,那只能是光翟的老總吳廣離主動找上門,在他眼里,這不一定是一個好消息。
周虞佑拿起的手機又放回了桌子:“對,吳叔叔想要在新項目上和我們合作,目前只是商務上碰個頭,定個方向?!?p> 周正新若有所思,周虞佑也不急,提起茶壺為父親續(xù)茶。
周虞佑想起時代科技成立的這四年里,辛苦和汗水充斥其中,在外人的眼里,自己身后有父親周正新可以為時代保駕護航,因為周正新這個名字代表的是那個實力雄厚的豪杰集團,一個一舉一動足以影響到國際形勢的龐然大物。這些原本都是他周虞佑可以擁有的底氣,然而他卻默然無視了,即使是當初時代最艱難幾乎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周虞佑也沒有向父親求助。
自己的時代和豪杰集團沒有絲毫的關聯(lián),這是事實。他周虞佑有一個世界級集團掌控者的父親,僅此而已。骨子里他周虞佑是一個驕傲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蛋糕盤中出現(xiàn)不屬于他的成分,即使那是在他眼中如山一般難以逾越的父親。
周虞佑在等父親的建議,不接受援助不代表捂上耳朵傻傻的往前沖,有些話還是可以聽的。
“吳廣離這人你要小心,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胃口很大,不要被他咬住,合作可以談,不過要有個度?!?p> “我明白了。”
嘟~嘟~
包廂內(nèi)靜了下來,電話響了兩聲被人接了起來。
“虞佑啊,這時候給吳叔叔打電話難道是晚上的安排有意外?哈哈,開個玩笑,吳叔叔我已經(jīng)推掉所有的事情準備好赴約了,今晚老地方。”
真是個霸道的人,口上說的是開玩笑,話里的意思卻是今晚的安排你最好不要放我的鴿子,想起之前說好的商談地點也是吳廣離定下的,那是他旗下的產(chǎn)業(yè),一家名叫‘老地方’的連鎖商務酒店。要說這次的商務會談的安排,周虞佑心里不自在,是你上門求合作,還這般強勢,時間地點都是你定,難道就憑你是世界五百強的傳媒大王,世界五百強很稀罕嗎?
無論怎么說,現(xiàn)在自己人在宗月島,而且注定是沒心情再奔波了。
所以還是想自己做主。
……
“吳叔叔,那就到時候見?!?p> 掛斷電話,周虞佑心情大好,吩咐管家:“叢宇,你去港口等著,吳先生傍晚的時候會到,你接他過來?!?p> “是,少爺!”
周虞佑望向窗外,街對面的廣告牌旁早已沒有了蘇瓊他們的身影。
“另外,去KO酒吧定一個房間?!?p> 管家領命離開了茶館,鐘尹的興致也高了:“剛看到那牌子我就想著怎么誆少爺去看比賽,現(xiàn)在少爺要帶上吳先生一起去,哈哈,終于有機會看看如今的江湖里面還有幾個英雄好漢了!”
“我也是聽到蘇小姐他們討論這個比賽,挺有趣的樣子,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周虞佑笑了笑。
“對了,爸,你對宗月島熟悉嗎?”周虞佑問。
默默品茶的周正新挑起眉頭:“這天底下有你爸不熟的地方嗎?”
面對父親眼中少見的笑意,周虞佑突然有被看穿了一切的感覺,讓他想起那句姜是老的辣的老話。
周虞佑將視線轉(zhuǎn)到窗外,連聲音都小了下來:“我想在島上住一段時間,看看美景,想想未來的方向,時代不能再停步不前了。不知道島上哪個位置比較好?”
包廂內(nèi)安靜得只剩下鐘尹嚼著零嘴的嘎吱聲。
周正新放下茶杯,看著兒子英俊的面龐,塵封在深處的記憶泛起漣漪,酸甜苦辣如一顆石子落入水潭,驚擾了周正新心底的堅硬,他拿起手機離開了座位。
“宗月島辦事處嗎?我是周正新,對,是我,聽好,島上我要一棟別墅,買斷,普通的不要,室內(nèi)泳池,健身房這些基本生活設施要齊全,要靠海,周圍要安靜。沒有?給你一天時間,去好好確認一下!”
周正新出了包間,雖然他沒有和兒子多說什么,但那霸道的姿態(tài)卻依舊將周虞佑的視線久久的擠在窗外不敢回歸。
沒說要買別墅啊。
一直以來,作為父親的周正新奉行有付出才有回報的商人教條,對周虞佑而言,有一位強勢的父親,有求必應的豪門做派理所當然的成了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劇情,周虞佑思索著是不是自己的表達方式讓父親誤會了,以至于他這樣主動的優(yōu)待自己。
從未有過的待遇讓周虞佑受寵若驚,自己只不過是要租個房,父親聽了直接動用手段買斷別墅,想起剛才蘇小姐說未來要在島上落住,再到自己提出要在島上住一段時間。周虞佑心里咯噔一下,心覺要糟糕了,父親果然是誤會了,而且就算自己現(xiàn)在想跑過去說清楚也沒有用,有時候?qū)λ膬鹤?,父親是不講道理的。
“呸,呸,服務員,這里的姜糖味怎么那么重,你們這用的姜也太老了,辣的爺我眼淚都要出來了,快給爺換一盤!”
鐘!尹!
周虞佑恨不得在心里將這兩個不知死活出來亂蹦跶的‘蠢’字撕成碎片。
就在這個時候,人潮中,眼尖的賴白找到了一家房產(chǎn)辦事處,蘇瓊帶著家臣們興高采烈的進了門,一分鐘后,吵鬧聲中,他們被辦事處負責人推出了門。
“你們這些人,都說了沒有,以為有錢就能在島上買到房嗎?不要太天真!走走走!今天我們關門歇業(yè),這里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負責人跟吃了炸藥一樣將搞不清狀況的蘇瓊四人推出了大門,十幾個身著西裝的男女職員緊跟著沖出來,自覺的在店前排成兩排,僅剩的一名員工火速鎖上鐵門,掛上暫停歇業(yè)的通告。
負責人站到員工的前面,一掃面對蘇瓊四人的頹廢:“今天是我們宗月島辦事處面對考驗的時候,雖然挑戰(zhàn)就在眼前,但是我堅信我們能夠完美的完成任務,沒有什么是大家團結一致不能做到的。只要有熱情,有干勁,我們豪杰人無往不勝。所有人分散開到島上挨家挨戶的問,海景別墅,頂級裝修,無論對方開出什么條件,都可以商量,只要能找到賣家,就是我們的成績!”
洪亮的音調(diào)如同狂熱的宣言,底下的員工們整齊一致的喊著‘無往不勝’,負責人大手一揮,‘出發(fā)’,率先騎著電動車沖了出去,職員們大喝一聲,十幾輛自行車就地四散而去。
蘇瓊幾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些人是不是吃錯了什么藥?
***
正梁街五號,一棟不起眼的兩層小樓,樓前小院用石墻圍攏,校園內(nèi)一張石桌,幾張木椅,石墻上常年憩息的爬山虎在墻壁上蜿蜒如蛇,妖嬈的身姿又似花團錦簇,恁是沿著墻壁圈出了幾道堅實的綠虹,玲瓏心的主人家將它們當做了晾衣繩,上面懸了些籃子大小的盆栽。
院子內(nèi),換了一身居家服的云岫提著水壺爬上人字梯,這是老爺子出門前交代的任務。老人家目前還在氣頭上,出門前交代的事,云岫只能屁顛顛的任勞任怨。云岫將盆栽都過了水,圍墻對面,鄰居唐伯走出屋子,嘴里哼著小調(diào),將手里捧著的雜物堆在了自家院子的角落。對唐伯來說,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終于下決心將閑置的房間租出去,以后的日子不會再冷清。
在堆好的雜物上蓋上一層防雨的薄膜,唐伯和云岫說了些閑話,罕見的一直樂呵呵的笑。
“唐伯,要是那個租房的欺負你,跟我說一聲,我去扭折他的胳膊!”云岫在墻這頭陰狠狠的說。
“不會不會,人家是個姑娘,性子好著呢?!?p> “唐伯,人都是會變的,如今的社會女人比男的還橫,蠻不講理,動起手來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對手,畢竟像我這樣好身手的男人不多?!痹漆秾⑺畨胤旁谝贿叄谀咎菪∨_階上正好可以看到唐伯的小院。
“亂說!小姑娘漂亮著呢,不像是你說的那種人。”
“越漂亮越兇悍!”
云岫說的頗有底氣,唐伯朝樓上看了一眼,打手勢讓他輕點聲,免得人家聽去了不樂意,臨進屋前還告訴云岫他爺爺也在家里做客。
爺爺不是去海邊釣魚了么?云岫心里納悶。
不管了,伺候完爺爺?shù)膶氊惢ú?,接下來好好補一覺,晚上還要出工。
云岫慢悠悠的攀下木梯,他不會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渾身漆黑的黑貓毫無聲息的從唐伯家的二樓一躍而下,落點正好是云岫身下的木梯旁,黑貓豎立的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冷光,纖細的前肢輕描淡寫的在梯架上一放。原本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對于云岫來說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某個時刻梯子突然像是受了推力失去支撐帶著他向院子倒去。
怎么會?
云岫見了鬼似的,他看著天,此時此刻,他在倒下,視野中的整個天空在傾斜下來。
“啊!”
砰!
突如其來的意外,即使是好身手的云岫也沒有免去摔個四腳朝天的命運,模糊中云岫只看見院墻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逝,還未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禍不單行,原本擺在木梯上的水壺在空中飛出一條拋物線,里面的冷水精準地朝著他的面門傾瀉。
呼出一口污濁的霉氣,坐在地上的云岫抹干臉上的水,抽空看了眼擦破皮的手掌,想起來剛才倒下的瞬間閃過圍墻的黑影像是一只黑貓,又像是一只倒霉烏鴉,很應景,只是天空中少了幾聲遠去的嘎嘎叫聲。
莫名其妙的一摔又讓云岫想起了那個災星。
***
一墻之隔的小樓二層。
“大小姐,總算是找到你了?!?p> “有什么事嗎?對了,你們要小心哦,我剛剛在隔壁看到一只大蟲在那亂吼亂叫,雖然被我一巴掌拍到下面,不過估計沒那么容易摔死?!碧K瓊意猶未盡地指了指陽臺方向,說完實在是忍不住嘴邊得意的笑意。
“呃,大小姐,房東已經(jīng)準備合同讓你去看看?!辟嚢子行┱啥蜕忻恢^腦,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胖子腦門上的汗,明白胖子是神叨病又犯了。
“老,老虎……”胖子哆嗦著躲到蘇瓊的背后。
賴白抬起手在胖子失神的眸子前晃了晃:“喂,胖子,大小姐說的是大蟲,不是老虎!”
“你騙我,大蟲明明就是老虎,會吼會叫的!”
“蠢啊你,居民區(qū)怎么會有老虎,腦子啊腦子!”
鬼哭狼嚎中,蘇瓊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感嘆起命運的神奇。和仇人做鄰居,以后有的是機會放松筋骨咯。
一樓客廳,蘇瓊在租房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蘇小姐,我推薦的這房子還不錯吧,雖然房子老了點,但是里面的環(huán)境可一定不差?!?p> “是的,謝謝云爺爺?shù)耐扑],這房子我很滿意?!?p> 云岫他爺爺開心得瞇了眼。
“這房子本來是我兒子的婚房,早先年我請了專門的人裝修,一晃已經(jīng)五六年了?!碧撇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