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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稽夢笑錄

第十一章、鎖鱗陣(下)

提稽夢笑錄 張寧鐸 3120 2019-06-16 18:16:00

  “許久沒見這血悲刀了?!遍L晟知道不可再攻,便急忙收了攻勢,但驚鴻劍的呼嘯未停,仍是伺機而動的暗夜金龍。

  “我也許久沒見這柄驚鴻劍了?!背趟据嬕矓[開了架勢,將獵音護在身后:“大將軍別來無恙?!?p>  “哼!”雖然獵音與司輯相背而立,但他的冷笑仍能傳到司輯的腦海中。“有勞將軍了?!?p>  “你不是說已經(jīng)辦妥了么?”程司輯一邊防備著長晟的進攻,一邊說道。

  獵音轉(zhuǎn)了個身,瞇著眼睛迅速大量了長晟一番,確認他仍能自由行動,便撇了撇嘴,仍是毫無感情地說道:“畢竟不是御楓大人親自出馬,有一兩個小人物漏算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司輯聽完覺得好笑,小人物么?這分明就是最難對付的那個人,但沒等他說出話來,靜伏于長晟手上的驚鴻劍又刺了過來,司輯趕快揮刀應(yīng)戰(zhàn),趁著這個空擋,獵音趕快又向后退了幾步,站到自以為安全的地方,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大將軍停手吧?難道你還沒察覺出藍羽軍的異樣么?”

  長晟原本不想理他,但心里的疑慮的確越來越大:照理說敵軍來襲,又是在軍營門前,如此大的動靜莫不說全營出動,負責(zé)夜防的兵士們早就該聞聲沖了過來,而他已經(jīng)與程司輯過了數(shù)招,卻未見一兵一卒前來支援。再加上程司輯也不是自己一兩下就能擺平的人物,長晟便聽了獵音的喊話,收了攻勢,換了防守的姿態(tài)。

  見長晟不再進攻,司輯眉宇間有些暗自得意,同樣收了勢的中年男子用他低沉的聲音問道:“大將軍可是在疑惑,為何藍羽軍全營未出一人支援?”

  獵音突然覺得身后有聲響,脖子剛剛后扭便覺察到是有金屬劃過空氣刺向自己,自知危險的他趕忙躲閃,余光中一柄銀白色的槍頭自身體右側(cè)過,槍身隨即又向自己掃來,獵音再無躲避的辦法,白蠟桿打在臉上,痛得他雙腳根本不聽使喚,倒做在地上。

  奪晨見自己突襲得手,左手收槍準備乘勝追擊,此時司輯的兩個親衛(wèi)撲了上來擋在自己和獵音之間,奪晨也沒多想,提槍就殺了上去。

  “大將軍,你要再不喝令你這個親衛(wèi)停手,就休怪我對藍羽軍諸將不利了!”獵音摸了摸自己被打倒的右臉,火辣辣地疼痛,心里有些懊惱,看著奪晨與兩人的打斗更是心煩,便威脅起來。

  “奪晨停手!”長晟本想趁這個間隙進攻,但左腳剛邁了出去便聽到了獵音威脅,心中疑慮重重的他不敢冒險,不但自己把腳收了回來,還趕忙制止奪晨。

  知道戰(zhàn)局暫停了下來,軍旅多年的程司輯快步移到獵音旁本想查看一下他的傷勢,但低頭之間又想起來他的身份,便只是瞄了一眼,嘴上嘟囔道:“又漏了一個,你到底漏了多少人?”

  “這個也微不足道?!鲍C音的臉上被奪晨的槍打出了一條深紫色的傷痕,輕輕觸碰上去就疼痛難忍,他索性不再去管傷處,撇著嘴忿忿說道。

  奪晨也擺著架勢挪步到長晟的身旁,眼前算上司輯和獵音,也不過才是三十個人的樣子,雖然司輯的功夫不錯,但有長晟在身邊,也沒什么好讓奪晨感到恐懼的,但是身后的藍羽軍軍營卻著實令他膽寒,那里太靜了,此時不該如此安靜。

  長晟此時的心里亦是如此,漆黑的夜色像是插入藍羽軍營的一柄舉劍,硬生生切斷了它本該擁有的聲息,他想回營看看,但眼前的敵人卻讓他不得不站在這里,而且他也明白,身后的詭異,和眼前的人脫不了任何干系。

  “大將軍,在下有禮了!”雙方靜默對峙了片刻后,獵音走上前去,借著周圍火把的光亮隆重施了一禮,右手中指上那個青色翠玉戒指第一次映入長晟的眼中,甚是乍眼?!拔夷说衣戮拐?,來此地助鄙國武將程司輯將軍抵御外敵,也就是您所率領(lǐng)的藍羽軍。鄙國術(shù)士幾年前新發(fā)明一種陣法,取名叫鎖鱗陣,可以將入陣之人牢牢鎖住,不能動彈,非但如此,入陣之人連意識也會暫時被關(guān)閉,如同死尸一般?!?p>  長晟想起演武之時自己突然遍沒了意識,待醒來之時景象大變:正平城樓上衛(wèi)王被墨軒縛住,另有一人被刺殺在圣薇王府的錦棚之外。此番情景加上墨軒的推斷于面前這個人的講述,長晟在心里斷定此人所言并非虛詞。

  “大將軍是不是回憶起了正平城樓上的變故?”獵音像是能窺探長晟的內(nèi)心似得,嘴角微微一笑,“沒錯,衛(wèi)王柳深的那次行刺用的正式這個鎖鱗陣,不過上次的媒介不過是馭痕的遺物,這次是我國國主的血液,不僅范圍足夠覆蓋藍羽軍軍營全營,而且持續(xù)時間也足足有六個時辰,仔細算算的話要等到明日巳時陣法才能解除。也就是說除了大將軍和你的親衛(wèi),剩下藍羽軍的將士,都如同俎上魚肉,任憑我等宰割。”

  相傳狄隆國皇室為古巫馭痕的后代,狄隆國為東北邊陲小國,國力衰微,雖然后衛(wèi)王柳深暗中幫助,但能在不到一個月時間里攻破麗州城,如果不是靠這等邪術(shù),還真是難似登天。想到這里長晟心里便信了大半,但嘴上仍想逞能,運足氣力頂出來一句:“一派胡言!”

  “大將軍若是不信,我這就派人去營內(nèi)取顆人頭來可好?”獵音說出這句話時如同黑夜的惡魔一般冰冷,他向身旁的一名士兵擺了擺頭,卻毫無作用,獵音這才想起身邊的親衛(wèi)都是司輯的人,轉(zhuǎn)而示意身后的將軍。

  司輯雖然不悅,卻還是低聲命令道:“按他說的去做。”

  司輯身邊的士兵得令,提起佩刀就向藍羽軍軍營方向走去,剛走兩步就被奪晨攔住。

  “大將軍若是不信,又何必阻攔他去營內(nèi)送死呢?”獵音又是鬼魅一笑,甚是滲人?!安贿^信也好,不信也罷,再過半個時辰,強弓隊便會開始清掃藍羽軍,到時候縱然大將軍驍勇,只怕也沒辦法護得了全營安危,竹宮氏祖上雖有以一擋千的先例,但只怕到了現(xiàn)在,早就沒了這樣的魄力與技藝”

  “我改主意了,如此殲滅大將軍和藍羽軍,不符合我程氏的威名?!鲍C音的話音未落,程司輯就接了過去,“想必大將軍也知道當年竹宮離影是在哪里以一擋千,威震天下的吧?”

  長晟自然知道,兩百一十六年前,他的祖先,當時金澤國開國皇帝竹宮離彥的皇弟竹宮離影以一己之力鎮(zhèn)守落日谷足足三個時辰,力保防線不失,一時間竹宮的威名響徹天下。

  長晟并未理會,司輯也全然不在乎:“當年大將軍率軍剿滅子靈族人叛亂,得勝歸來,朝內(nèi)朝外均盛贊你年少有為,能與先主相提并論,大將軍光芒之盛,直接侵占了原本屬于我的大將軍之位。當年我不服氣,現(xiàn)在亦然,正巧有此機會,我就試驗一下,看看你竹宮長晟是否真正有比肩先祖的實力!”

  聽完司輯的話,不止是長晟與奪晨,連站在身旁的獵音都是滿臉的驚訝,剛想開口,又聽到了長晟的聲音,便沒有說話。

  “你想比什么?”雖是夏夜,但長晟全身卻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明日卯時,我會帥手下所有兵士經(jīng)落日谷攻來?!彼据嫷脑捳Z一出,擲地有聲,“大將軍若真的能比肩先祖,定能在這落日谷完成同先人一樣的壯舉!鎖鱗陣巳時可解,到時候大將軍只需要守兩個時辰,便可力保藍羽軍全軍安全。但若守不下來,只怕竹宮長晟便要同藍羽軍一起,被抹殺在這里了?!?p>  “胡鬧,不過挺有意思。”獵音本想阻止,但聽完司輯的方案卻也甚是喜歡,略微想了一下接著說道:“為保公平,我們這邊是不會用弓箭手暗傷大將軍的,全部都是真刀真槍地來?!?p>  “好,我竹宮長晟應(yīng)戰(zhàn)?!遍L晟不知自己這聲應(yīng)答是豪氣還是無奈,在如此困境面前,他只能選擇迎戰(zhàn)。

  獵音沒料到長晟竟會如此快速答應(yīng),但他轉(zhuǎn)而想到這也是長晟唯一的希望,否則的話立即開戰(zhàn),后續(xù)而來的弓箭手就算拿他無可奈何,藍羽軍全營卻也是跑不掉的活靶子,失去了藍羽軍的竹宮長晟,真的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了。

  “大將軍不會借機溜了吧?”司輯心知長晟并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但也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心里想著就說了出來。

  “他若是真的就這么跑了,只怕藍導(dǎo)王府百年的雄風(fēng)也會隨他散去?!鲍C音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既是給司輯安心,也是給長晟提醒。

  司輯輕生哼了一下,掩著獵音向后退去,到了視線中看不到長晟的身影了,才收刀入鞘,轉(zhuǎn)身正行。

  “哦,對了。”獵音又想起了件事情,扭身隔著濃濃夜色向長晟說道:“大將軍就不要嘗試踏入營地了,被鎖鱗陣困住,只怕是既要丟了名聲,又要賠了性命。還有,依約你只能自己前來,要是被我們發(fā)現(xiàn)你這個小兄弟又伏在哪里準備偷襲,那就休怪我們也不用其他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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