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次大伙兒硬闖江南府西城門，都是我老朽一人躥騰，大人若是要罰，就罰老朽一人，還請饒過老朽身后這些可憐的鄉(xiāng)親們！”
身后的百姓聽到老婆婆這話明顯動容，有幾個又向前跪行了幾步，但老婆婆又接著步入正題，他們不敢打斷。
“大人，老朽活不了多久，可是老朽身后，還有今天沒有到場的百姓，千千萬萬條性命，他們還都有大把的人生。”
老婆婆滿臉淚痕，吐字卻是清晰亦沉穩(wěn)，歲月積淀之功，穩(wěn)如老樹。
“天災縱然難料，但人禍之由，卻愈發(fā)叫人絕望！江南府丞高大人拒不開城門，不顧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年年賦稅繁重，鼓了官家的糧倉，卻癟了我們這些老百姓的肚子！”老婆婆抬頭看一眼蒼天，“官家糧倉明明有米糧救急，高大人卻一次也沒有對我們放過糧，城門緊閉，把我們統(tǒng)統(tǒng)逼到山上去，挖草根，啃樹皮……大人，百姓都是苦日子里過來的，只賞給一口粥喝便能挺過這場天災，所求不多，僅僅每日一碗糙米粥即可，等渡過這場磨難，大家伙兒必定還能重種田地，多交賦稅啊大人！”
老婆婆身后，眾人再次以頭搶地，“求大人開恩，賞給一碗粥喝！”
“求大人開恩，賞給一碗粥喝！”
赫連瑾咽下喉間的哽咽，再次抬起雙手扶老婆婆起身，“老大娘，先起來！”
“大人，老朽已是身沒黃土之人，別無所求，只是希望這幾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村莊不要因為這一場天災死絕了，求大人，求大人啊！”
“本王知道！”赫連瑾調(diào)整了呼吸，才憋回了眼眶里的淚水，壓抑住了怒火，“本王是當朝六王爺，赫連瑾，這次就是受當今女皇陛下的命令，前來賑濟江南的災民！老大娘，你信我！”
老婆婆盯著赫連瑾的眼睛看了許久，許久，終于是再也忍不住，扶著赫連瑾的雙臂便痛哭起來……再講不出一句話，只是痛哭！
“王爺，王爺！”高恩炳帶著自己的下屬姍姍來遲，踩著下人的脊背跳下馬車，趔趄著差點摔了一跤，顧不得旁的，忙朝著赫連瑾這邊跑來。
卻是在看到現(xiàn)場這詭異的布局，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
高恩炳生生頓住了腳步，聽得赫連瑾身前老婆婆的痛哭聲，不祥的預感從脊背攀升……“王爺？”
高恩炳不確定地再次喚了一聲，這一次，赫連瑾終于轉(zhuǎn)過了頭來，只是那雙如地獄修羅的眼睛猩紅地注視著她，仿佛將她的靈魂都緊緊禁錮住，無處遁形！
一時間，高恩炳全身冒出一股冷汗，六月天里，仿佛置身于數(shù)九寒冬！
……
“袁大人，仲大人！”
“下官在！”
赫連瑾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間，必定不是最高的，但無形中卻被所有人仰視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