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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雨中與你同行

九十八

在風雨中與你同行 花山鳥語 3750 2022-04-12 17:14:19

  美國紐約

  監(jiān)獄探監(jiān)室里,一身橙色囚服的陳森拖著沉重的鐐銬,隔著玻璃窗坐到了李玫的對面。臉上一點神采都沒有,低著頭也不說話。

  李玫看到陳森這般模樣,很是心痛。如今這樣的結果她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希望他先開口說話??墒堑鹊教奖O(jiān)時間都快過去一半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著,連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李玫最擔心的就是陳森這個樣子,哪怕他隨便說點什么,或者提點什么要求都好。可是他偏偏什么也不說。

  此時的氣氛平靜得就像沒有風的湖面一樣。

  “對不起,我已經(jīng)盡力了!”李玫實在不能等下去了,只能強忍著心中的痛苦,跟他表達了歉意。

  這是李玫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那么乏力。原本她已經(jīng)成功為陳森做好了無罪辯護,可是忽然冒出來個“黑”組織,把已經(jīng)宣判的案件重新提回了法庭。

  即使李玫占著絕對的真理,依然抵不過這些以立場“正確”為由舉行游行的人。幾場辯論下來,李玫據(jù)理力爭仍舊很快敗陣下來,陳森被以“暴力分子”為由判25年監(jiān)禁。這是李玫所不能接受的。

  既然這些人能沒緣由地冒出來,那目的肯定沒有那么簡單,也許還有回旋的余地。法庭上無法讓這些人妥協(xié),李玫能想到的只有私下找他們的組織者溝通了。

  經(jīng)過李玫不斷努力的調(diào)解,在她給死者家屬及“黑”組織賠付近千萬的賠款還有繳納數(shù)百萬所謂的“稅”以后,陳森才終于迎來了第三次庭審。

  即使如此,最終的審判結果依然讓李玫感到絕望。陳森還是被以“種族歧視”的罪名判了一年監(jiān)禁。李玫也沒有余力再抗爭了,因為她幾年的經(jīng)費都在這里用光了。家里不再讓她去摻和這件事了。

  陳森看了看李玫一臉憔悴的樣子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于是簡單地回了句“沒事”,就當作安慰她了。其實,在這些天里李玫的一舉一動他都有看在眼里,只是他不想再掙扎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了。反正已經(jīng)夠衰了,再衰一點又能怎么樣呢?

  說起來波瀾不驚的“沒事”,在李玫聽來卻是石震耳欲聾的巨響。哪有坐在牢里還平靜地說沒事的?李玫清楚陳森是絕不肯說實話的,自己哪怕說破天都是沒用的。

  但無論陳森再怎么冷漠,李玫也要用盡十分的熱情對他。她深知在美國這個人情淡漠的地方,陳森除了她不會再有別的依靠了。

  “我等你出來,你在里面千萬別亂來了,好嗎?”李玫擔心陳森會一蹶不振,所以想從他這得到一個承諾。

  聽到這話,陳森才稍稍抬了抬頭,當他的目光與李玫期待的目光觸碰的一瞬間,又低下頭盯著地面看。

  李玫的目光由期待變成了震驚。她發(fā)現(xiàn)陳森不只是臉色極差,眼角、嘴角處更是有著大小不一的於傷,像是剛剛被人打過一樣。李玫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從胸膛里劏出來,丟到油鍋里煎炸,疼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很想伸手過去摸摸他的臉,可是被中間的玻璃墻擋住了。

  “你臉上為什么會有傷?”李玫的身體微微顫抖,“你在里面是不是被虐待了?”

  “怎么可能,只是跟那些鬼佬打了一架而已?!?p>  “為什么又打架?”

  “這些鬼佬不揍他,他都不知道尊重人?!标惿鋈贿珠_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得意地笑著說,“因為這事啊……我也住上單間啦~!”

  說實話,陳森這個笑容真的很難看,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是強行裝出來的。李玫也權當他是為了安慰自己而刻意這么做的。

  “這怎么可能?”李玫還是不太相信,至于“單間”的含義她也不理解,只是單純地認為真的是單間。到后來與朋友聊起時才恍然大悟,但此時的她也只能等到陳森出來才能痛罵他一頓,當時為什么要欺騙我?

  “是真的”,陳森這句倒是實話,“他們不給我安排,那些鬼佬不是每天都得挨揍?”

  “少耍嘴皮子了”,看著陳森那個不著調(diào)的樣子,李玫仿佛又看到了當初的時光,“本來春節(jié)前想帶你回去的……?!?p>  “都要過年了……?”

  陳森突然很迷茫,眼前光影交錯,仿佛時間都停留在了昨日。

   是啊,都快過年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干嘛?

  何花側身躺在床上,雙眼不斷地在房間的墻壁上搜索所有的可能性。

  好煩??!樓下一群小孩一大早就一直在嬉鬧,時不時還放幾只鞭炮炸一下。她也時不時地被嚇一跳,思緒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

  啊呀……煩死了~!

  何花快要發(fā)瘋了。扯過枕頭,緊緊地捂住耳朵,過了一會又把枕頭丟到一邊,雙腳像是蹬三輪一樣將被子蹬掉。

  我真是受夠了~!

  何花憤憤地起身來到窗邊,拉開一絲窗簾往樓下看去,她要弄清楚是哪家小孩如此頑皮,等下把他抓來狠狠地教訓一頓。但她僅僅看了一眼便打消了這個奇奇怪怪的念頭,接著又用手托著下巴靠在窗邊發(fā)愁。

  都說時間能沖淡一切,可是記憶還深深地烙印在那里,誰又能將它洗掉?

  哎~!何花轉過身,背著手將窗簾拉上了,然后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張小女孩照片,看了一會又不舍地放下了。

  記憶中女兒的模樣只停留在了這張照片之后的不久。她現(xiàn)在的樣子、身高、體重、興趣愛好以及所有的一切,何花都已經(jīng)一無所知。而那家人就是這所有的一切的元兇。

  那段令人痛苦的回憶,每次想起來都能讓人深惡且痛絕,若不是后來陳森的出現(xiàn),自己大概已經(jīng)是個重度抑癥郁患者了。所以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做一個真正的了斷了。

  何花要的不多,只要作為一個母親探望女兒基本的權利就行。整理完要帶給女兒的禮物,她還要去找一個人。何青玉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了,所以這次找她撐腰必定不會再被欺負。

  家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何青玉的身影,那么她只可能在那個地方了。

  通常何青玉不在家時,必定會去祖屋陪阿公寫寫字什么的,逢年過節(jié)時還會代人寫些對聯(lián)掙點錢補貼家用。

  今年也照舊,只不過比起往年要熱鬧得多。好多慕名而來的人把何家祖屋圍了個水泄不通。部分人是來買對聯(lián)的,更多的人是來欣賞漂亮的女書法家寫作時的英姿的。普通的圍觀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們的需求了,所有人都拿著自己的設備開始拍照、錄視頻。

  祖屋大堂的中間,兩張八仙桌大小的位置被留了出來。何青玉一頭黑色短發(fā)搭配著一身黑色西裝,以一副非常干練的姿態(tài)站在眾人的中間。她拿著大號的毛筆蘸了蘸墨水,然后在疊成方格子式的紅紙上題字。

  “一年四季春常在,萬紫千紅永開花”那雙看起來柔弱纖細的手,筆下的字卻是那么的蒼勁有力、豪氣干云。

  連圍觀的都忍不住贊嘆:

  “真漂亮……!”

  何花在祖屋門口站了一會,才從人群中找了條縫隙擠了進去。費了好大力氣來到何青玉身旁,在她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說:

  “姐,我想……?!?p>  何青玉停下筆,轉頭看著何花,也不說話。何花不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直接問,只能低著頭等她的回復。

  過了一會,何青玉才把視線從何花身上移開,轉身把筆還給了阿公,然后默默地拉著何花離開了祖屋。何花木訥地跟著走,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何青玉一直把何花帶到她的房間,才把人放開。何花以為她又要對她說教,心里瞬間又委屈得不得了。

  “喲~我的小美人,你這是怎么了?”

  何青玉發(fā)現(xiàn)何花眼里有光,心里很是不解,怎么能扭臉就哭上了呢?

  “姐,我想……?!焙位ㄔ俅涡⌒囊硪淼卣f。

  “知道了啦~,”何青玉捏了捏何花的臉蛋,“去之前我的小美人可不得打扮打扮,不然讓人家看不起了,怎么辦?”

  何青玉可太了解這個妹妹了。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倔脾氣,可實際上她的內(nèi)心十分的柔弱。背后若沒有個依靠,被人欺負了也只會往肚子咽。

  兩個小時后,何花總算坐上了即將帶她去獲得拯救的白色卡宴。當然與她一同前往的還有何青玉。

  今天,何花打扮得非常靚麗,甚至比起當年出嫁時還要華麗幾分。按何青玉的話說就是“當時怎么丟掉的東西,現(xiàn)在就要怎么撿回來”。

  白色卡宴緩緩啟動,路邊風景倒退的同時,眼前卻出現(xiàn)了一座大山,越來越逼近。何花沒有得到即將解脫前的那種輕松,反倒是感到越來越沉重。

  何花把手放在胸前,手中緊緊握著的是陳森第一次送她的那條項鏈。手心的汗液表明她還是覺得陳森比何青玉更讓她感到安心。

  一向?qū)庫o祥和的鄉(xiāng)村,忽然冒出來一輛豪車,自然是引來了不少好事者的圍觀。但顯然白色卡宴對他們并不感興趣,找到路之后便徑直走開了。許久之后,它才終于打定主意,在一棟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老屋前停了下來。

  老屋門前的空地已經(jīng)雜草叢生,墻上的對聯(lián)也早已褪色脫落。緊閉的大門似乎早預感有人要來“拜訪”,所以提前給她們做好了閉門羹。

  何花一路上想了很多個可能出現(xiàn)的局面以及所有應對的方法,然而一點都用不上,這使她有點不知所措。何青玉也感覺像是被擺了一道似的。

  何青玉讓何花在車上等著,她先下車去探查一下情況。在老屋周圍轉了一圈,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何青玉只能先回到車子這邊。

  她們的“奇怪”行為吸引到了鄰居的注意。一個抱著大蔥的大嬸從隔壁走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她們。

  “嬸,他們家的人去哪了?”何青玉很禮貌地詢問。

  “你們不知道嗎?”大嬸很疑惑,“你們是他們家親戚嗎?”

  “不算是。”

  鄰居大嬸沒太明白,但也沒去追問:“他們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聽到“出事了”這三個字,何花的身形劇烈顫抖了一下,她不是擔心那家人,而是她的女兒可能也在里面。

  “哎~應該有半年時間了吧,”大嬸說,“他們家在城里賺了點錢,買了房,然后又全家出國旅游。再然后在一次坐船的時候,沉船了。”

  “他們家的那個小女孩呢,那個小女孩也在一起嗎?”

  “全沉海里了,一家子都沒回來。我家老頭去給辦的后事,就只帶回來些遺物?!?p>  聽到這里,何花覺得自己有話要說,但又卡在喉嚨里,什么都說不出來。

  “難受的話,哭出來就好了。”何青玉她再厲害也無法改變事實,所以她只能這樣安慰何花。

  何花這次很出奇地忍住了,沒有哭出來。她把頭靠在車窗上,眼睛癡呆地看著外面。鼻子呼出來的熱死在車窗上凝結了一層霧氣,把一個世界分成了兩個,一個模糊不清,一個清晰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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