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阿嬌旋即又在心底搖了搖頭。
劉娉這會兒才十二歲,還沒有信陽的食邑,離嫁給平陽侯曹壽也還有兩三年的光景。
她現(xiàn)在是沒有封號的,還只能被宮人們稱為大公主。
館陶聞言,自然是再好不過了,“那便勞煩娉兒了。”
待她匆匆往前去了,劉娉果然很有長姊風(fēng)范,她語氣輕柔地告訴阿嬌:“嬌嬌若有什么事,便叫阿姊?!?p> 阿嬌微微頷首,并不愿搭理她。
劉娉見狀也不勉強,默默轉(zhuǎn)回了身去。
阿嬌知道,她可能的確是一番好意。
但過往如魚刺般梗在她靈魂深處,吞不下,也撥不出。
前世……
嗯……
姑且就算她是重生,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吧。
前世時,她和劉徹的三個姊姊關(guān)系都是好到能說貼心話的,她一度以為親姊妹也不過如此。
直到建元二年的春天,劉徹去霸上祭祀祖先。
她頭天剛和劉徹吵了一架,因此故意賭氣不去。
卻沒成想,當(dāng)晚他便給了她一個大驚喜——衛(wèi)子夫。
他本想瞞著她偷偷帶進宮,可那時太皇太后還在,誰敢?guī)椭鄄m她?
她聽著消息后,氣地一度昏厥過去,同劉徹自然又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吵大鬧。
劉徹最終屈服了,衛(wèi)子夫成了宮婢,一度泯然于眾人。
但心裂了一條口,再仔細(xì)縫補,也有了縫隙,開始止不住地漏風(fēng)。
尤其是當(dāng)她知道,原來衛(wèi)子夫是出自平陽府上,且并不是一個意外。
原來平陽一早便在遍尋良家女子,悉心教以歌舞,為的便是進獻天子,充作嬪妃。
不夸張,一點也不夸張。
那一瞬間,真好像被人狠狠一巴掌甩在了臉上一般。
她眼冒金星,臉上火辣辣一片,許久也緩不過來勁。
為什么呢?
平陽也不是沒有夫君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難道不懂嗎?
即便后來她漸漸明白,原不過是各人為了各人的利益。
何況她們本就不是親姊妹,平陽沒道理要以她的感受為重,可終究難以釋懷。
因此,她不想再和平陽走近了。
遠著點,淡著些,這樣即便將來再被咬一口,也只有皮肉會滴血了。
阿嬌望著木供案上不知疲倦孜孜燃燒著的長明燈,緩緩舒開了輕蹙的眉頭。
“拜——”
謁者中氣十足的一聲長長頌唱,標(biāo)志著祭拜的開始。
她回歸神來,隨著眾人恭恭敬敬地舉手加額,筆直鞠躬。
平身時,手再次齊眉。
而后雙膝著地,以手貼地,額貼掌背,緩緩下拜。
“興——”
眾人整齊劃一地抬手貼眉,緩緩直起上身。
“再拜——”
……
“再興——”
……
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中,阿嬌即便是個兩歲小人兒,可芯子卻是足足二十七歲的成人,因此始終沒有出半點差錯,引地默默關(guān)注她的劉娉都不禁暗自贊嘆起來。
她心道,看來姑母雖寵慣這老來女,卻也著實是費了番心思教養(yǎng)的。
正感慨間,忽見前頭突然騷亂起來,似乎是誰撐不住了。
她想起懷孕七月的從母①,一下便慌了起來。
一束星
①、母親的姐妹。即姨母?!稜栄拧め層H》:“母之姊妹為從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