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銘顧左右而言他,像條狗一樣,開始四處嗅。
“廚房在煲湯。”我回了他一句。沒想到鼻子挺靈,我才煲了沒多久。
“你這湯真奇特,竟有種腐爛的味道?!卑滓汇懹肿屑毬劻寺?,后跑到廚房,視察了一番,“不是這個味啊!”他又疑惑地跑了出來。
好吧,早知道他會來,鼻子又這么受不得一點異味,我應該噴點清新劑或香水之類的。
阿元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耳朵,就要開始往外扔。“哎喲,痛!”他呼叫著,同時抓住能抓的任何東西,“我真的有事。哥,我找你有事?!?p> 阿元這才松手?!罢媸谴直?,肯定不敢對嫂子這樣?!卑滓汇懭嘀?,嘴里念念有詞。阿元一聲不吭,等著他說話。
“我想跟你單獨說?!卑滓汇戀\溜溜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湊到阿元身邊低聲說。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不過人家是一家人,有些悄悄話要說,也在情理之中。
“我去超市買些東西。”既然不需要我在場,那就出去溜達溜達。
關上門,我們隔成了兩個世界。他們要商討什么,我無從知曉。我雖然好奇他們談話的內容,可偷聽也不是我的作風。若真有事,回頭阿元一定會告訴我。
我一個人在小區(qū)里閑逛。買東西只是借口,家里什么都不缺。小區(qū)草坪處,有一只狗與主人在玩球,我站著看了一會兒。突然,狗發(fā)現(xiàn)了我,開始狂吠。見我沒動,它立刻向我奔來,繼續(xù)狂吠。
“阿毛!”狗主人在喚它,但它當作耳旁風,只是揪著我不放。我想離開,它又跑到我面前。我原本并不怕狗,可是這只狗突然發(fā)狂,還是令我心生恐懼。我連連后退,它步步緊逼。
沒辦法,狗主人一把抓住它,給它套上了鎖鏈。可即便被鎖住,它依然對我狂吼,好像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它的力氣很大,是一只狼犬,好像隨時要掙脫,繼續(xù)向我撲來。
我也假裝兇惡的樣子,企圖嚇退它。雖然它有短暫的后退,但依然不依不饒。
“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以前它從不這樣?!惫分魅酥虑浮K械膵寢尪加X得自己的孩子是世間最好的,而所有的狗主人估計也都覺得自己的狗是最溫順的。
“我沒事。”我驚魂未定地說。即便它沒有咬我,可這持續(xù)不斷狂吠,緊追不放的態(tài)勢,還是嚇壞了我。我覺得我還沒有落到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地步,這狗就已經欺上門了。
如果任由狗這么胡鬧下去,整個小區(qū)都要投訴了。狗主人生拉硬拽地,把狗拉回了家。在看不到我的地方,它終于恢復常態(tài),又成了一只溫馴的小哈巴狗。
我在石凳上坐下,心中有一絲疑惑閃過:車禍之后,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好像我不是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只是寄居在這具軀體里。我的前途,似乎也不是我的,我只是盜取了別人的幸運。所有的這一切,都與我無關,雖然目前,這些都屬于我。
是我把這名利看淡了嗎?曾經努力而不得的東西,突然輕而易舉地就獲得,反而覺得這是幻象,是虛假。
“丁寧!”我似聽到有人叫我,抬頭,卻不見一個人影。此時,小區(qū)里竟安靜得有些過分,只有一絲冷風偶爾吹過,吹下幾片如同蝴蝶一般的紫荊樹葉。
我竟然出現(xiàn)幻聽了??赡墙新暼绱饲逦瑴嘏?。到底是誰?這周圍,是不是還有其他生命與我同在,只是我看不見她?
我甩了甩頭,強作鎮(zhèn)定。他們談話,應該差不多了,我徑直往回走。到了家門口,我正準備開門,突然門自動開了。白一銘走了出來?!吧┳樱僖?。”他看起來有些蔫蔫的,不知是被阿元打擊了,還是被暴揍了一頓。總之,他走的時候很不開心。
這個小屁孩,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當然,這是這個年齡段該有的表現(xiàn)。人都是從青澀、熱血到成熟、穩(wěn)重的。少年老成,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進了屋,見阿元黑著臉坐在沙發(fā)上?!霸趺戳??”我關心地問。他們之間,不知鬧了什么不愉快。
“一個高中生,不好好讀書,凈想些虛浮的東西?!卑⒃_始抱怨,“姑媽也不好好管教他,把他養(yǎng)成一個這么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兒?!?p> 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這樣,儼然一副嚴父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知他以后當了父親,是不是也如此?我竟然憧憬著,阿元蓄起胡須教子的模樣。
“你笑什么?”他不滿我與他不在一個頻道上,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對白一銘的關心和擔憂。
“你看你,眉毛都皺到一塊兒啦?!蔽覔崃藫崴拿济?,認真地說,“我倒覺得,一銘挺好的,活潑,機靈,觀察仔細,為人和善,還有想法,不是一個被教育束縛,被規(guī)矩捆綁的人?!蔽乙幌伦诱f了他那么多優(yōu)點,也不知對不對。
阿元果然松展了眉頭,凝視著我,鼓勵我繼續(xù)說?!叭绻蚕胍脒@一行,就讓他去試試。不要扼殺了他的夢想?!蔽也聹y,白一銘也是聽了消息,才找來這里的。而他主動找過來,則說明他在為自己的夢想努力,既然他已經走出第一步,何不支持他?
“你猜到了?”阿元驚訝地問。估計他原本是不想向我開口的,畢竟他并不支持白一銘不努力讀書,而想著當演員。
“看來我猜對了?!蔽倚χf,“下次遇到葉紫蕭,我會讓他派人去學校觀察一下,看一銘是否適合。我覺得他形象不錯,腦子靈光,應該是一棵好苗子。既然他有潛力,何不順手推舟?萬一實現(xiàn)了呢?”
“你真這么想的?”阿元繼續(xù)狐疑地看著我。好像我只是花言巧語哄騙他一樣。
“傻瓜,我有必要騙你嗎?”我一向言而有信,說到做到。既然盛天娛樂致力于發(fā)掘新人,而我把這份大禮送到他們面前,他們豈有不接受的道理?
“你真是我的寶貝?!卑⒃昧Φ卦谖夷樕嫌H了一口,留下一攤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