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輛豎著將軍府旗幟的馬車緩緩行駛在紜州的街道上。
正是響午,人聲鼎沸,偏這輛馬車專往人多的地方湊,一路吆喝行人讓路,讓路上之人紛紛注目,甚至小聲議論這如此張揚(yáng)的作風(fēng)。
馬車內(nèi),甚是寬敞,除了坐榻,還有一張小桌,桌上擺著兩盤糕點(diǎn),晏娘拈起一塊紫米糕,細(xì)嚼慢咽,小指上幽魄散著粼粼的光澤。
前幾日她向李博衍要來這幽魄,姑姑生前的東西,即便是萬惡之物,她也要親自收著。
“今日怎么如此大張旗鼓,本可以從那條安靜的路走,人還少些?!?p> 李博衍隔著簾子聽著外面高起的閑言,若有所思:“清兒,你是信我的,對嗎?”
晏娘疑惑道:“怎么了?”
“你只說信不信我?!?p> “信?!睕]有絲毫猶豫。
語音剛落,李博衍“嘩”一聲拉開馬車的布簾,使得他們二人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陽光滲進(jìn)來,晏娘不適地瞇起眼,一手遮臉,擋住刺眼的光。
“博衍,你要做什么?”
稍稍適應(yīng)過來光亮,晏娘拿下手,這一下,市井之間,少說千百人,清清楚楚看到了晏娘的模樣,一下議論聲更是高昂起來。
“快看快看!那是晏娘子!”
“哎呀還真是,真好看啊……”
聽是江南名妓晏娘,好多人都探著腦袋往這邊看,以前這晏娘子在錦雀樓,那是達(dá)官貴人才能一睹芳容的,眾人都好奇,晏娘到底何等姿容,當(dāng)?shù)闷鸸诮^這名聲。
接連有人過來,圍著馬車成了一個龐大的圓圈,最里面的人瞧見馬車上的旗幟,堂堂“將軍府”三個大字,驚疑不迭。
“哎?晏娘子不是做了旭王爺?shù)氖替獑?,怎么在這將軍府的馬車上?”
“對對對,好奇怪……”
如此毫無準(zhǔn)備地展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任人打量評判,晏娘瞬時有種回到錦雀樓,她初顯面容掛牌之時,雖這感覺再熟悉不過,但仍叫她有些喘不上氣。
博衍這是做什么?她只是心悶,但臉色還是鎮(zhèn)定,他叫她信他,她便不多言多動。
“清兒,來?!?p> 李博衍朝晏娘伸出手,她自是放心地牽住他,跟著他趨步下了馬車。
腳一著地,兩人攜手立于人潮中心,這一下人群是炸開了鍋,連兩旁店里的人也都聽到了動靜,悉數(shù)跑出來看熱鬧。
一個艷名遠(yuǎn)揚(yáng)的樂姬,前腳跟著富貴王爺進(jìn)了王府做了寵妾,后腳又與另一個驕陽般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在市集上舉止親昵,真是叫人驚嘆不已。
好一個禍水妖姬。
“諸位。”李博衍開口了,他的聲音像是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鼓聲,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震得人心發(fā)抖,心生敬畏。
兩字,人聲熙攘由內(nèi)至外,一層一層,平息下來。
這里的人們,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安靜了下來,就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召喚,不由自主的聽從。
晏娘仰望著他,這是一個能號召萬軍的人,她仿佛看到他在戰(zhàn)場上的雄姿,那般沙場英雄景象,此生可有緣得見呢?
不再吵嚷,李博衍朗聲道:“我乃陛下親封的鷹揚(yáng)將軍,李博衍?!?p> 一聽是剛立下赫赫戰(zhàn)功,名揚(yáng)天下的鷹揚(yáng)將軍,在場之人一下熱血沸騰,這可是人人都想一睹風(fēng)姿的少將軍??!竟是活生生立在他們眼前??!
但他們不敢動,雖心如熱火,但那馬車周圍站了十來個高大冷峻的侍衛(wèi),光是架勢就已經(jīng)鎮(zhèn)住了全場,他們平民百姓,手無寸鐵,怎么敢蜂擁過去。
李博衍環(huán)顧四周,他緊緊握住晏娘的手,側(cè)目看著她的眼,一字一句:“諸位,今日就在此為我李博衍做個見證罷,這個姑娘,是我的意中人。”
聽是意中人,一下吵鬧起來,更有大膽的,直言反問:“這女人不是旭王爺?shù)男℃獑???p> 一言激起波瀾,幾個女子面露鄙夷:“就是就是,不愧是青樓蕩婦,一女侍二夫!”
“嘖嘖嘖,真下賤。”
李博衍厲聲對著這些人道:“這是我的妻!與那旭王有何干系,莫聽謠言!”言語堅定,語氣里不容置疑,“若有人再敢玷污我妻,博衍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人?!?p> 眾人噤聲。
他說什么?他說她是他的妻!
晏娘震驚不知所言,淚意上涌,紅了眼圈。
這個男人,從她出生起便存在在她的生命里,疼她、護(hù)她,十幾年如一日,用五年的時間去找她,如今更是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人。
她怎么不懂,怎么能不懂,這樣一個身份尊貴萬人追捧的人上人,現(xiàn)在昭告天下,他把一個青樓女子捧在心尖,自貶身份,更可能淪為笑柄……
而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她明白他的決心,讓世人來證明他不會背棄她。
怎么會有人,愛她深刻如此,一如性命,抵上一生的名望榮耀來為她作陪。
“博衍,值得嗎?值得嗎?”她哽咽,聲聲低問。
“值得,我說過,我的清兒,值得最好的?!?
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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