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說我是白眼兒狼，唯獨你和趙靈微不行，趙靈露，看來這些年你在慶平宮的日子很安逸，安逸到都忘了自己的親娘還在佝僂庵受苦！”
衛(wèi)翕說的每個字都是朝趙靈露的心尖兒上扎的。
“??！”趙靈露失聲尖叫，“你胡說！我不是，我不是！”
幾欲癲狂，不值得同情半點。
“走吧。”衛(wèi)翕下令，轎夫抬起轎輦，過露華殿。
蔚然小跑幾步，湊到衛(wèi)翕手邊，小小聲問道，“郡主，您為什么說鹿國夫人跟焦國夫人是白眼狼呢？”滿眼一雙眼亮晶晶的瞅著衛(wèi)翕，語氣里還帶著些許天真。
蔚然并非宮婢，年紀比衛(wèi)翕還小上兩月，卻有一身力氣。當初素問就是瞅準了她一把子的蠻勁兒，才把她買下來專門伺候衛(wèi)翕的。
“蔚然，不得胡說。”玉心瞪了眼蔚然，提醒她別多嘴。
皇宮內(nèi)不比在御花園，進宮后玉心就盯蔚然比較緊，深怕她說錯什么、做錯什么白白丟了性命。
“玉心姐姐好兇啊?！蔽等豢s縮脖子，委屈的癟嘴嘟囔著。
“嘿~”為你好你還怪我兇，玉心氣個倒卯。
衛(wèi)翕伸手揉揉蔚然的腦袋，傻里傻氣的，“你還曉得鹿國夫人和焦國夫人呢，看來玉心教你的，你都有用心在學?！?p> “兩位夫人在臨安城甚至整個豐朝誰不知道，郡主您也太小瞧蔚然了?！?p> 說起來，蔚然又來勁了，“郡主，您為什么說她們是白眼兒狼呢，趙夫人不是出家了嗎？”
“真想知道？”衛(wèi)翕故意逗她。
“嗯嗯。”蔚然的小腦袋點點，晃的角髻上的鈴鐺一通響。
“那好，我給你說，你可不能說給別人聽哦。”
蔚然捂著小嘴，直搖頭，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絕對不說出去的。
“當年趙靈露、趙靈微兩人先后喪夫歸家，常出沒宮廷，圣上感其所勞，干脆下令，準許趙氏姐妹在宮中安置。
昭仁國公府上下無一不喜，實乃潑天富貴，無上榮耀。唯趙夫人一人不忿，直言帝昏聵，枉顧世俗納寡婦入宮。
當時，圣上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沒人敢上前戳破那層窗戶紙罷了。”
蔚然信誓旦旦開口，“趙夫人的話肯定被圣上聽見了?！?p> “哦？你是如何知道肯定傳進圣上耳中的？”
當時趙夫人說這話是在昭仁國公府內(nèi)，一般人不會知曉的。
“郡主您真笨，若不是教圣上知曉，趙夫人怎會在佝僂庵出家呢?！睗M臉的得意，尤其瞥了眼玉心，瞧，我還是很聰明吧。
衛(wèi)翕捏住蔚然的小臉，搖了搖，“嘿你個小婢子，膽兒肥了是吧，還想不想聽了？”
蔚然一張臉被衛(wèi)翕扯得變形，小嘴拉的老長，連連求饒，“蔚然錯了，蔚然再也不敢了?！?p> “哼~”衛(wèi)翕松手，接著道。
“趙夫人的話，自然傳進了圣上的耳中。反正心思都被人戳破了，圣上干脆來個順水推舟，直接封了兩人位分，光明正大迎進慶平宮?！?p> “至于趙夫人，因口出狂言，昭仁國公府怕圣上怪罪，就把她送至佝僂庵，落發(fā)出家?！?p>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趙夫人突然就出家了呢。”蔚然恍然大明白，又疑惑了，“可這跟兩位夫人是白眼兒狼有甚關(guān)系？”
趙夫人還不愿意兩人進宮呢，這是在阻攔她們過更好的日子呀。
“唔……這么跟你說吧，當時圣上下令，允趙靈露、趙靈微兩人在宮中居住，其實這只是一道口諭?！?p> “口諭？口諭怎么了，不都是一諾千金的圣諭嗎？”
“對，口諭只說允許兩人住在宮中，其余什么也沒有。”衛(wèi)翕語氣放緩，一點點引著蔚然跟上她的思路。
蔚然思索了會兒，住宮里……難道還會缺衣少食嗎？
看她一臉迷茫樣，衛(wèi)翕扶額，“玉心，你來說?！?p> 玉心想了想，“蔚然我問你，宮里都住著些什么人？”
“住著太后、圣上諸位娘娘，皇子公主?！蔽等魂种割^數(shù)著，“宮婢和太監(jiān)……哦，還有郡主您?！?p> “對，這些人為什么能住進宮中??？”玉心循循善誘。
“他們都是圣上的親近之人，宮婢和太監(jiān)則是因為要伺候圣上?！?p> “對，蔚然你回答得很好，那我再問你，鹿國夫人跟焦國夫人又跟圣上是什么關(guān)系呢？當時，兩位夫人還只是昭仁國公府的歸家娘子?！?p> 蔚然低頭思考，眉頭皺得緊緊的，“啊！”又一個恍然大明白，“她們沒有名……”
玉心眼疾手快捂住蔚然的嘴，叮囑道，“心里明白就好，圣上的事，豈是我等能隨意編排的。”
蔚然瞪大圓鼓鼓的雙眼，點頭，我知道了。
“若當時沒人出言，裝聾作啞，趙靈露跟趙靈微兩人還會有鹿國夫人、焦國夫人的榮華富貴嗎？”
未必。
不明不白住在宮中，身份地位尷尬。
“所以趙夫人是為了她們兩個，才出言得罪圣上的？”
蔚然不可置信，里面的彎彎道道這么多啊。
“嗤~”衛(wèi)翕輕笑，譏諷道，“一副慈母心腸，這般喂了畜生，畜生猶不自知。”
“所以，兩位夫人都沒去佝僂庵看過趙夫人嗎？”蔚然問道。
轎輦落下，晨曦殿到了，守門的太監(jiān)迅速跑進去通報。
“鶯歌燕舞，弄花撲蝶，爭風吃醋，哪兒還有時間，想起那個已經(jīng)沒了用的忘言師太？”
忘言，聽聞趙夫人出家，順安帝親賜的名號。
“哼~真真白眼兒狼，兩個都是白眼兒狼?！蔽等毁€氣的說道，替趙夫人不值。
玉心又瞪了蔚然一眼，“再多嘴，就該可憐可憐你自己了?！?p> 無論趙夫人如何，那都是她自己做的決定，自己選擇的路，有什么后果，也該她自己承擔。
蔚然頹喪的低著頭，癟癟嘴，“玉心姐姐，蔚然錯了?！?p> 恨鐵不成鋼，“知道錯了就該記在心里?！笨此男幼?，終究放軟了口氣，“以后不準再多問了。”
瞬間雨過天晴，蔚然咧嘴一笑，“知道了玉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