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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禽小小

第005章 君似惡虎

翠禽小小 囫圇吞魚 2096 2019-05-05 07:20:00

  得幸于從前偷酒喝練出的酒量,半壺春風(fēng)冷下肚,上臉兒得了個微醺,捻著酒盅,面頰撲粉,唇若含朱,一雙眼媚絲橫行,挑眉一勾,差點把玉心的魂兒勾出來。

  不得了,不得了。

  玉心頂著額頭蒙蒙細(xì)汗,搶下衛(wèi)翕手中的酒杯,從什錦盤里拿一顆果兒,“公子您吃著,解解酒?!?p>  今兒個高興,借著酒意,衛(wèi)翕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使起壞來。勾著玉心的小手,不肯接下遞來的果兒,你來我往,磨了又磨,推了又推才用手捻起果子。又搓又捏,拋來拋去,怎么也不張嘴吃下。

  放在鼻尖嗅了嗅,玩兒夠了,在玉心幽怨的目光中,將果兒叼在嘴里。貝齒磕破果皮,嵌進(jìn)果肉,酸甜的汁水沾上舌尖。

  朝玉心俏皮地眨眨眼,貪味兒地吮一吮,伸出舌尖,舔一舔。

  “郡……您……”羞得滿臉通紅的玉心說話支支吾吾,怎么,郡主怎會做出如此……回宮后她定要好好整治一番,莫教宮中的下三濫再入郡主的眼。

  埋下頭豈不是無人欣賞她表演,衛(wèi)翕順手拿起桌邊的折扇,隔著木桌,輕佻地抬起玉心的下巴。

  四下無人玩兒的正開心,忽的傳來聲響,“幾位爺,可還需要點什么?”

  是小二,他正站招呼著一撥客人上樓。

  衛(wèi)翕慣性一般撇過頭朝樓梯口望一眼,驚覺有外人。當(dāng)即斂了神色,身子坐直,面色從容,放下手中折扇轉(zhuǎn)捏住酒盅,抿一口清酒,歲月靜好。她放浪形骸,樂意做個浪蕩公子調(diào)戲小丫鬟,不代表她樂意讓旁人瞧了去。

  而玉心早在小二那一聲吆喝下起身,垂首弓腰,侍立一旁,面無表情,只雙頰殘留些許紅暈慢慢散開。

  眼角余光往四周瞟了瞟,衛(wèi)翕暗自懊惱,自己警惕心太差,看這家酒樓生意差,無人上門。先入為主,以為二樓無客,此刻才留意北面紗幕下,人影綽綽。

  郁郁悶下一口酒,不復(fù)滋味。

  樓下馬蹄噠噠,一輛青綢馬車停在味源居門前。從里頭出來位公子,頭一仰,正巧同二樓窗邊的衛(wèi)翕撞了眼。

  來了。

  人還未上樓,就聽見那人大咧咧喊著“衛(wèi)翕”,伴著噔噔腳步。莽莽撞撞上來,手里還提著物什,“衛(wèi)翕,看我今天帶來什么好東西?!?p>  “哐當(dāng)”一聲,酒壇子擺衛(wèi)翕眼前,若有似無的酒香縈繞鼻尖,壇身沾著新泥。

  “兆二哥,你又偷挖齊叔的酒。”衛(wèi)翕盯著酒壇子,兩眼放光。

  來人是齊冀將軍的次子,齊兆。

  大馬金刀坐下,“怕啥,老樟樹下的酒是我爹偷著埋的,他敢找我麻煩,我就告訴我娘?!币桓鄙岬脛幍臐娖ば宰?。

  “二哥,你等等我。”一女子提著裙擺來,碎步行至桌旁,見了衛(wèi)翕雙眼盛滿笑意,行禮,小聲小氣同衛(wèi)翕道:“郡主~”

  衛(wèi)翕笑著起身,“佩佩,你也來了?!苯盗寺暳?,語氣尤其溫柔,怕嚇著面前的小姑娘。

  齊佩佩,齊冀將軍的獨女,行八。

  拉過齊佩佩在身旁坐下,喚來小二上兩樣酒菜。齊兆拿過兩只大碗,擺在面前。揭了壇口封泥,濃郁的酒香竄出來,衛(wèi)翕頓時覺得杯中的酒沒滋沒味兒。

  “來,先喝一個?!逼渲幸恢煌胫苯油浦列l(wèi)翕手邊,也不管衛(wèi)翕跟不跟上,齊兆端碗喝了再說。

  她當(dāng)然要喝,捧著碗喝一口,眉眼彎彎,滿臉饜足。

  “聽說你被衛(wèi)二氣病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齊兆一上來就戳她肺管子,正要回答,一只小手摸上來,“翕娘,你沒事吧?!?p>  齊佩佩今兒才曉得這事,瞧著衛(wèi)翕的臉色是有些蒼白,霎時眼圈泛紅。

  瞪了齊兆一眼,柔聲安慰,“只是染了風(fēng)寒在床上躺了幾天,早就好了。”

  自家妹子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齊兆沒心沒肺吃著小菜喝著酒,“還不承認(rèn)?衛(wèi)夫人為衛(wèi)恣瑛禁你的足,結(jié)果你犟著性子在院中坐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可不是被她氣著了嘛?!?p>  衛(wèi)翕雙眼微瞇,“你如何得知我在院中獨坐?”

  “你可知,當(dāng)晚進(jìn)了侯府唱戲的是哪家班子?”眼里那股子得意勁兒,看的衛(wèi)翕牙根兒直癢癢。

  自問自答,“暢金源的王班頭,昨兒還請我喝酒呢。”

  好一個齊二郎,真沒墜了“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名頭。

  都道將軍齊府二郎,不愿受官職束縛,獨身在外。性豪爽,行事不拘一格,無論你是官宦子弟還是綠林草莽,皆能坐與一處把酒言歡。

  若非從夢中的曉得一件事,她至今都被齊兆的表象所迷惑。

  齊冀將軍因言語無忌,被今上憎惡,彼時胡虜破了域京關(guān),南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而鎮(zhèn)守域京關(guān)的將領(lǐng)正是齊家大朗齊暉。

  縱使齊暉迅速反擊,收回域京關(guān),但大錯已鑄。朝中不乏落井下石之輩,齊冀將軍的政敵趁機聯(lián)合一眾,連消帶打,累了齊家大朗性命,奪了兵權(quán)。

  長子英年早逝,齊冀將軍亦命不久矣,撐了段時間,撒手人寰。

  此事過后,遠(yuǎn)濟將軍府元氣大傷,就此沉寂。

  直到大豐二十三年發(fā)生兵亂,舉朝無可用將才,遠(yuǎn)濟將軍府才重現(xiàn)在人前。數(shù)次平定叛軍,鎮(zhèn)守域北三州,顯赫朝中。

  “豎子齊兆,狼子野心!”這是衛(wèi)翕身邊賬房老先生的原話。

  衛(wèi)翕不明,“何解?齊府領(lǐng)兵之人乃三郎齊衍?!?p>  老先生笑,笑她無知,“域北三州,我豐朝半壁江山握在遠(yuǎn)濟將軍府手中!若無齊兆暗地里耕耘籌謀,齊三郎如何能隔了十?dāng)?shù)年,順當(dāng)入軍營領(lǐng)兵打仗,掙下彪炳功績?”

  “你可知這兵亂緣由,又可知朝中為何無將才可用?蘄州連年蝗災(zāi),民亂不斷,數(shù)十股隊伍拉扯又有安西節(jié)度使坐鎮(zhèn),一直未出大亂子,偏在順安帝重病時成了氣候?”

  暗地里的事,決計不能擺到明面上來,不堪入目。

  對面坐著的齊兆正開懷大笑,誰能想到,疏朗豪爽之下是怎樣的城府。不論心計,就裝模作樣來說,她委實不是齊兆對手。

  君似惡虎,性狡詐。

  夢中僅窺得冰山一角,其后勢力牽連,盤根交錯,絕不是她能想象。

  越想越復(fù)雜,加之醉意惹人,衛(wèi)翕覺得腦袋昏沉,直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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