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淺瓷揉了揉磕在桌子上的手腕,偷偷打量了一下這個中年女子,似乎與沈遙有幾分相似,于是問道:“你是沈遙的娘親?“
“是,我就不應(yīng)該讓我家姑娘跟你出來,易止閣,安家,你們沒一個好東西!“
這突如其來的不滿讓祝淺瓷愣了愣,試探著問道:“本閣主什么時候得罪你了嗎?不知安家哪位與你有過節(jié)?“
女子看了看祝淺瓷這可以從動作里看出來的一身傷,然后回憶了一下她詭異的脈象,說:“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易止閣主,自保能力都沒有,這么保護(hù)我女兒,安家現(xiàn)在的那個少主作惡多端,你卻遲遲不處理永州刺史這是何意?”
“等一下,額,你知道安家少主叫什么嗎?”祝淺瓷一口氣悶在胸口,安諾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怎么作惡多端?柳州這個地方是不是改洗牌了?這么赤裸裸地藐視她易止閣權(quán)威真的好嗎?
“安樞宇?!迸硬恍嫉卣f。
“那你知道安諾嗎?”祝淺瓷已經(jīng)確認(rèn)安家這不僅是只手遮天的問題了,這是嚴(yán)重威脅到她和安諾的生命安全的問題。
“那個安家的養(yǎng)子?你內(nèi)定的駙馬?”
不是只手遮天,是帝都有內(nèi)鬼,不對,是戶部在給她下套!安家養(yǎng)子?她怎么不知道?縱觀易止閣數(shù)萬卷宗,隨便給她放幾個假消息進(jìn)去,日后真的可以趁她查,要她命。祝淺瓷深刻地認(rèn)識到了組建自己的情報機(jī)構(gòu)的重要性。
“額,這樣,我雖然在你們眼中很無能是吧,但是這一年你們得聽我的,所以,接下來我們談一談怎么扳倒安家的事情。”祝淺瓷擺出嚴(yán)肅的表情,希望這位中年婦女可以改變一下對她的認(rèn)知,無能僅限體能。
“你?安家從前朝到今天,屹立不倒,要不是十年前被天機(jī)令主這個小人重創(chuàng),女帝都要忍讓他們?nèi)?,你能有什么辦法?”
祝淺瓷揉了揉太陽穴,告訴自己沒事,冷靜,事實(shí)勝于雄辯,開始講述她的計劃:“利用前朝皇室后人給安家定罪謀反,但是在此之前,除掉萬無知,派人控制西南,否則無法調(diào)兵控制柳州,所以我需要你們將萬無知引導(dǎo)柳州?!?p> “你如何除掉萬無知?打算派誰肅清西南守軍?你有沒有想西南如此動靜會引起動蕩?”女子連發(fā)三問,想看祝淺瓷窘迫的樣子,但是她失望了。
“引萬無知與安家家主產(chǎn)生矛盾自相殘殺,我的下屬顧步婉的家族是西南守軍馬匹的供應(yīng)者,她與西南守軍的將領(lǐng)很熟,我只要能保證普通百姓的生活,西南不出現(xiàn)暴亂,一切都不會有問題?!?p> “你如何讓萬無知與安家家主相爭?“
“這,我有權(quán)不告訴你們,將萬無知引到柳州難但是沒有生命危險,若是你們再推三阻四,我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白\瓷笑著說道,就憑萬無知與安家家主是一家人卻分開多年,明顯是萬無知要自立門戶,而且如果說她不想控制安諾是不可能的。
“好,你給個時限?!?p> “五到七天之后?!?p> “可以?!芭哟饝?yīng)之后又有些欲言又止,終于有些不情愿地開口,”我家丫頭頑劣,閣主多擔(dān)待?!?p> “那是自然。“若是沒有沈遙,她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發(fā)現(xiàn)戚鐸身份,說不定她現(xiàn)在看到的就是安諾的尸體了。
女子離開之后,易容后的暗衛(wèi)跟著祝淺瓷走了一段路,也無聲地消失了,祝淺瓷在回回音坊的路上買了一些做糕點(diǎn)的材料,想著什么東西比較好消化可以給安諾當(dāng)點(diǎn)心。
回音坊,一個女殺手偽裝成客人繞到了后院屋頂,追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想去處理掉她卻被安諾制止了。
女殺手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發(fā)現(xiàn),她推門走進(jìn)安諾房間,看到對方閉著眼睛,倚在床邊,確實(shí)是一副賞心悅目的圖景,只是她沒這個閑工夫,拿出一封信說:“少主,家主說希望你想清楚?!?p> “想清楚?橫豎都是一死,我累了。“安諾根本沒有想理她的意思,他們之間的矛盾越激烈,那個女人的舉動就會越偏激,這就是機(jī)會。
“少主你可以不管自己的死活,可是,五公主呢?“
就在安諾打算說自己不在意的時候,祝淺瓷端著補(bǔ)藥進(jìn)來了,微笑著問殺手:“你這是在威脅我?“
祝淺瓷的想法是讓這個女子帶一個信號給安家家主,她對她們不構(gòu)成威脅,而且安諾也不在意她,一切都是假象。
“不算威脅,算商量?!?p> 就在女殺手帶著一點(diǎn)傲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祝淺瓷走過去把藥遞給安諾,安諾沒有回應(yīng),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說:“公主不必這么對我?!?p> “隨你?!?p> 兩人之間的生疏被女殺手看在眼里,她神色變了變,覺得今天傳到她這里的消息可能有誤,所以昨晚安諾到底在哪里?五公主到這里難道是受戚鐸所迫,而不是如傳言是為安諾而來?
“如果少主想通了,還請早日回柳州,家主必定能為少主緩解望石之痛?!罢f完殺手就離開了,她沒有看到安諾眼中的那一絲嗜血。
過了一會,祝淺瓷終于繃不住她的表情,笑出了聲,說:“走了,喝藥吧,這是我讓沈遙熬的補(bǔ)藥,挺貴的?!?p> “多謝?!鞍仓Z聞了聞味道,真是一言難盡,這算是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喝藥的一個原因。
安諾有些勉強(qiáng)的表情被祝淺瓷捕捉到了,她看著安諾喝完藥,收走藥碗,說:“我還有事要解決,你先休息?!?p> “嗯?!?p> 祝淺瓷走后,安諾喚出路逍,說:“知道怎么處理永州剩余的殺手了吧?“
“知道了?!?p> 安家家主在永州設(shè)了一個秘密的殺手組織,安諾去帝都之前已經(jīng)著手處理,但是由于對方過于隱蔽,一直沒辦法引她們出來,至今只能換掉幾個探子,她們今天的行動明顯急了,他不合作,這個每個名字之下有兩個人的驚天騙局就要被戳穿了。
夜幕降臨,永州下起了小雨,安諾被窗外的雨聲驚醒,他走到窗邊,望著長廊外幾棵一半淋著雨的野花,開始思考自己是現(xiàn)在啟程回去還是等祝曦茗,他和安家十幾年來的斗爭要讓別人卷進(jìn)去嗎?
“安諾,開一下門?!白\瓷一手撐傘,一手微微顫抖地端著飯菜和糕點(diǎn),艱難的走向他的屋子。
“快拿著?!白\瓷走到臺階下,把托盤交給安諾,收起傘,甩了甩手,說,”進(jìn)去吃飯吧,這是我做的清蒸山藥糕,不知道味道怎么樣?!?p> “好。“
進(jìn)了屋子,兩人坐在桌邊,一個吃著飯,另一個看了一會就不知道眼睛該往哪里放了,于是,祝淺瓷側(cè)過身子,盯著一個花瓶開始發(fā)呆,最近這兩天她很累,腦子開始放空。
但是從安諾的視角望過去,燭光之下,祝淺瓷紅撲撲的臉就像她小時候背不出書,不敢看他的時候著急的模樣,現(xiàn)在什么都能記住了,卻忘記了生活是什么樣子。
“公主,累了就去休息吧?!鞍仓Z看著祝淺瓷晃動的腦袋,有些難受,當(dāng)然他不會知道這種奇妙的酸澀叫心疼。
“不,我覺得我得看著你,萬一你又半夜跑了怎么辦?“祝淺瓷瞬間驚醒,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如果我真的想走,公主攔得住嗎?“安諾這句話本身沒毛病,但是,祝淺瓷現(xiàn)在有些混亂,這句話到了她耳朵里就有了別的意思。
“你覺得我很沒用吧?“祝淺瓷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