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的令人牙齒發(fā)酸的聲音,就像吹起的集結(jié)號,王蕊瑤的父親瞬間抬起來頭,步子開始加快朝這邊跑來。這樣的情況是林風沒想到的,一時有點慌神,抓著鐵門的手,僵住了。
趙新反應是最快的,一腳踢開那銹蝕的小門,只聽“哐啷”一聲,小門折著拍在了柵欄上。箭在弦上,毫無退路,只能拼了。
鐵門拍在柵欄上發(fā)出的巨響,徹底激怒了王蕊瑤的父親,只見他揮舞著單臂,狂吼著撲了過來。
“上!”趙新像狼狗似的竄了出去,他不是不怕,但是他知道他沒時間怕,他只能拼。
林風也就那半秒的錯愕,馬上也反應過來,一大步跨出去,反而超了趙新一點點,率先接近王蕊瑤的喪尸父親,心里默念一句:王叔,對不起了。雙手猛的一握鋼管,像是中世紀里的歐洲重騎兵對著腦袋就沖插了過去??删驮诩磳⑵颇X而出時,突然身上所有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干,像一輛沒過磨合期的新車硬生生的剎出了腳步。他是真的下不去手。
“快?。∧闼麐尩挠职l(fā)什么呆?。 壁w新眼見剎住車的林風,焦急的喊道。因為他已經(jīng)聽到巷子口傳來的聲聲吼叫,就像是從墳墓里集體爬出來的魑魅魍魎。
“?。。。 毕袷墙o自己壯膽,又像是在發(fā)泄這操蛋的世界,噗,的一聲林風手里的鋼管由下至上從脖子扎進了王蕊瑤父親的頭顱,后者像拔了電源的機器,瞬間沒了活力,如同死尸一般一動不動,或許他早就死了吧。
鋼管并沒有透腦而出,就這么直直的斜插在王叔的喉嚨口。像是放血用的溜槽從里面流出一些滑膩冰涼的粘稠物,落在了林風頂在端口的掌心。
不自然的攤開手看去,林風感覺一陣眩暈,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腦漿,只覺得像烙鐵一樣燙手,他像個驚慌而無助的孩子,拼命的甩著手。他想甩干凈那份恐懼,去不知再也甩不凈那顆染血的心。
“嗎的!!完了,完了??!”趙新驚恐的看著從巷子口涌進的喪尸,他們就像地獄的惡鬼,源源不絕。他們摩肩擦踵,一個推搡著一個,低沉入吼聲,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
趙新急得像只燙了屁股的猴子,上躥下跳:“麻桿兒!你他嗎的愣著干嘛,跑?。。。 眮聿患毕肫渌?,他腦海里只想起他唯一的兄弟。
林風被趙新這么一吼,木吶吶的抬眼望去。一個個,哦不!一群群喪尸,他們的面孔是如此熟悉,以前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里,可現(xiàn)在又陌生的可怕。林風從他們眼里看到的唯一內(nèi)容就是瘋狂,一種對血肉極度渴望的瘋狂。
如同溯游的鱒魚一樣,他們擁擠而不知退縮,把本是寬敞的巷子擠的就像拉上了的卷簾門,毫無縫隙。
除了二嬸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與他們面對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覺,他只覺得耳朵像浸在水里嗡嗡的頭腦發(fā)脹。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的看見一個人的大腸裹著小腸就這么像個絨線球一樣的拖在地上,更不會想到會有一個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人在地上爬行,腔子里發(fā)黑的污血像沾了水的拖把,一路拖過來。他們低吼,他們咆哮!
林風甚至有種錯覺,他會在它們撕破自己的喉嚨時,聽到動脈噴血的絲絲聲,他會看到他們用烏黑發(fā)臭的牙齒,貪婪得咀嚼著自己的肌肉,再從破爛不堪的身體排出,落在地上,然后被他們踩在腳下,如同一灘爛泥。
“躲開?。。 甭闂U兒,一手拉著發(fā)傻發(fā)楞的王蕊瑤,一腳蹬在茫然絕望林風的腰上,將他踹的一個跟頭,卻是堪堪躲過了一個喪尸致命的一抓。
“哥?。。≡趺崔k?。?!我不想死啊!”麻桿兒急的快崩潰了,卻依然拼命的護著身后沒了靈魂的王蕊瑤。
趙新?lián)]舞著手里二尺長的螺紋鋼,瘋了似的抽打著每一個靠近自己身邊的喪尸,邊打邊退,心里越來越絕望,越來越焦急。他不敢用平直的那一頭捅喪尸腦袋,他怕連著自己的手臂送入喪尸的嘴中,他只得用帶鉤的那一頭,死命的砸著越靠越近的喪尸。
突然,手里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發(fā)生了。在一次抽打喪尸腦袋的時候,準頭沒掌握好,剛好抽在一只喪尸的手上,而那喪尸,本能的一抓,直接把帶鉤的一頭死死的拽在手里。力氣之大,差點將趙新拖了過去。
趙新不敢松手,這是他唯一的武器,只得拼了命的拽著鋼筋,往后拉。而那喪尸也被拉的跟了出來。就在喪尸因慣性被帶向自己,而松開手向自己撲來的千鈞一發(fā)之際,趙新大喝一聲,卯足了勁,一腳蹬在喪尸的胯骨上,將它踹翻在地連滾好幾圈。
可剛踢到一個,立馬補上兩個,眼看越來越多的喪尸圍向自己,趙新急大吼大叫,一種因恐懼而發(fā)出的怒吼,充斥著整個小巷子。他覺得自己沒有半分逃脫的機會了,因為他的腳跟已經(jīng)隱約觸到了身后的墻壁,那將是他生命的終結(jié)。
“麻桿兒?。?!跟我一起踹那道門!”林風被麻桿兒那一腳終于踹回了神,他瞪著紅紅的雙眼像頭怒吼的公牛沖向了那新樓開在巷子里的一道小側(cè)門。
這道小門,其實他們一早就看見了,可是剛才種種的突發(fā)情況,讓他亂了方寸,一時間竟忘了這要命的逃生之路。眼見就要陷入絕境,才猛然想起這道門來。
人就是這樣,一旦看到有那么一點生還的希望,就會變得歇斯底里。林風和麻桿兒輪番掄起腿腳,像暴雨一般的踹在小側(cè)門上。
咚!咚!咚咚咚!如同催命的鐘聲讓他們越來越慌亂,而那道小側(cè)門卻紋絲不動。沒有人不怕死,沒有人不想活。兩個紅了眼的男人,絕望的男人,終于像是正在遭受強暴的女人崩潰了。
他們踹著,用拳頭砸著,哭喊著,而趙新也終于被喪尸群逼到了他們的身后,當他的背觸到林風的后背時,后者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的跳了起來,心里一片哇涼。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里了嗎?
麻桿兒沒有放棄,他依舊哭喊著拍打著小門,眼淚混著鼻涕,心臟像被一柄戰(zhàn)錘一樣擂的仿佛要跳出了胸腔??彀。?!快開?。?!操你媽的啊?。。?!開啊啊?。。?!
上帝管不管用不知道,佛祖是否心懷眾生,他也不確定。但是命運的大門就在這一刻向他敞開了,就在最近的喪尸離他們不足兩米的地方的時候敞開了。
是的,門開了。準確的說是被麻桿兒胡亂撓抓的時候拉開了。他想罵娘??!原來??!他嗎的!!這門??!是向外開的??!突然降臨的幸福感,讓他感覺靈魂兒從天靈蓋飛出去了。
“尼瑪?shù)模?!進去?。。 壁w新一腳就踹在了麻桿兒的屁股上,將他像捆柴禾一樣的踹進了小超市,隨手抓起王蕊瑤的手,跟著也一頭扎進超市,與此同時還有將自己像破面口袋一樣狠狠摔進去的林風。
“快快快,拉門關上?。?!”趴在地上的林風來不及起身,驚慌失措的拼命喊道。
“砰?。?!”趙新幾乎前腳剛踏進屋子,已經(jīng)伸手去拉門把手了。
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撞擊聲,讓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剛才沒進來,他將比麻桿兒還瘦,那是真的不留一點肉啊。
呼——呼-癱軟力竭的三人沒有一點說話的想法,一個個喘的跟拉風箱似的,手抖的跟篩糠一樣。
林風剛想站起來看看,瞳孔猛的一縮,爆喝一聲:“操你姥姥,快跑!!”
這時候趙新他們也看到了眼前的場景,只見超市的玻璃大門就像開業(yè)大酬賓似的大大的開著,而正對著的街道,喪尸像是聞到了甜味的螞蟻,從各個角落涌了過來,數(shù)量多的讓林風感覺頭皮發(fā)麻,慌忙中喊了一句,便率先就沖出了門。
他不是要拼命,他只是個小蛀蟲,能活命,傻子才去拼,英雄往往伴隨的是永垂。他只想活下去,他要趁他們圍上來之前跑出去。趙新也不慢,幾乎前后腳,他們是真的怕了。
唯獨還有麻桿兒在死命的拉扯著王蕊瑤。
“別他媽管她了!!你想死?。。 壁w新急的直跺腳。從剛才到現(xiàn)在,這女人看到自己父親慘狀后就一直發(fā)愣,要不是麻桿兒護著,早喂了喪尸,現(xiàn)在她要是還不清醒,所有人都得跟著她一起搭進去。趙新不是圣母,他只想活下去。
“哥?。∥乙人?,我說過要保護她的?。?!”麻桿兒拼命的拽著王蕊瑤,急的直掉眼淚,那句我要救她像是在喊給王蕊瑤聽,又像是在喊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