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就算你說再好如果我沒有經(jīng)歷過我還是可以不認同
真相這個詞太殘酷了，也太模糊，甚至太過虛無縹緲。
顯然劉信對真相并不感興趣，從他的表情也能看得出來。
好在段歧年并不能看到劉信的表情。
段歧年接著說：“凡是在京都待過的人，都知道廣德大帝杜鋒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公正、無私、幽默、孝順、英勇…數(shù)不盡的優(yōu)點，如果硬要找一個缺點出來，就是太善良，當時他身邊已有人暗地里搞些不法勾當，杜先生曾提醒過他，他卻選擇包容，并給那些人機會改正，可是我們不知道，一切都發(fā)生地太快，中央各部同時淪陷，先帝知道無法挽回，一早讓我們幾個親信把你帶出宮去，之后沒多久，我們就得到消息，那幫人已把先帝殘忍地殺害，并給他扣上無數(shù)惡冠滿盈的帽子，還派出無數(shù)殺手尋找你的下落，一直到最近都沒有停止，杜先生就是因此而死，少主是親眼所見。”
劉信不敢否認，當時破廟的情景仍歷歷在目，自己養(yǎng)父母遇害時的模樣也如刀刻在心里難以忘懷。
段歧年說：“我當然不會說所有人都是好人，但我始終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這些年越來越多的正義之士聚在一起，為的就是揭開楚天虛偽的面皮，還先帝清白，當然這件事并不容易，需要一個機會，少主你就是我們的希望，你就是我們等了二十年的機會?！?p> 劉信說：“所以你們是要做什么？造反？”
段歧年頓時提高了嗓門：“造反的是楚天！我們是要撥亂返正?！?p> 劉信說：“你先別激動，你說我是你們等的機會，看來你們已籌劃多年了，到底準備怎么做？”
段歧年說：“當然是重整山河，改天換日?！?p> 劉信說：“為了你們二十年前受的委屈，就讓二十年后的無人繼續(xù)受委屈？”
段歧年說：“怎么是我們，少主，你是我們的精神領(lǐng)袖啊，我們這些年可都是為了你才努力支撐著?！?p> 劉信說：“暫且不說我的身份是否屬實，就算是真的，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為了我們的利益，就傷害別人的利益，那和二十年前的他們又有什么分別？”
段歧年說：“他們是惡意傷害，我們是維護正義，怎么能相提并論?！?p> 劉信說：“原因不重要，結(jié)果并無二致?！?p> 段歧年說：“少主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看一看，當今天下已亂成什么樣子，這就是倒行逆施的報應(yīng)！就算為了天下蒼生，也勢在必行?！?p> 劉信說：“你就是這么和他們說的？”
段歧年說：“誰？”
劉信說：“那些正義之士?！?p> 段歧年笑了，無奈地說：“少主還是對我們的大業(yè)有懷疑。”
劉信說：“不，是你們的大業(yè)，我自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住在竹嶺縣，有善良的父母，有友愛的鄰居，有可愛的朋友，雖然這些天經(jīng)歷了很多，但我還是竹嶺的劉信，這點沒有變，也永遠不會變，你們說的也許確有其事，但不重要了，我的人生我自己把握?！?p> 段歧年說：“怎么把握？少主有沒有想過未來的日子怎么過？你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你再也不是竹嶺的劉信，而是杜鋒的遺孤，這一點你可以不在意，但楚天絕不會忽視?！?p> 劉信陷入沉默，種種跡象表明，自己的身世確實如此，擺在眼前的困境也很難跨越了。
段歧年忽然笑了出來，嘆道：“你和先帝太像了，都是那么仁義，先帝就是被他保護的人害死，你現(xiàn)在維護的人，將來恐怕也必定倒戈相向?！?p> 劉信說：“生活不易，百姓尤其艱難，二十年的平靜何必打破?！?p> 段歧年說：“少主應(yīng)該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你就知道這份平靜背后實則暗潮涌動，危機四伏，當權(quán)者并不像你這樣憐惜人命，只會變本加厲，作威作福，百姓的生活也一定會越來越艱難，但現(xiàn)在我們有機會改變這一切，讓世界回歸本位，讓百姓安居樂業(yè)……”
劉信說：“我連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不敢有這么大的愿景?！?p> 段歧年一時語塞，氣氛陷入尷尬，劉信抬頭望向滿天星斗，傷感地說：“以前站在星空下盡是歡喜，如今星空沒有變，歡喜卻沒了。”
段歧年問道：“今晚的星星亮嗎？”
劉信看了他一眼，隨即想到他已失明的事實，回道：“一如既往?！?p> 段歧年說：“可惜，以前從未認真地看過星空，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果然人在擁有時都不知珍惜，總是到失去的時候才想開始追悔?！?p> 劉信聽出他在內(nèi)涵自己，淡淡地說：“很多事總要親身經(jīng)歷之后才能看透，這本身也是一種成長，沒什么可悔恨的?！?p> 段歧年說：“很多事不必自己經(jīng)歷之后才懂，因為那會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前人的智慧偶爾也該借鑒一下，畢竟那是他們付出巨大的代價換來的?！?p> 劉信說：“自己的人生為什么要任由別人操控？前路不管順境逆境，自己走下去才完整?！?p> 段歧年搖頭嘆息，卻無以反駁，二人重又沉默起來。
這時房內(nèi)傳出一陣聲響，段歧年無奈地說：“也罷，少主請繼續(xù)休息吧?！?p> 劉信卻哪里還有睡意，扶著段歧年回到房子里面，段歧年問道：“鬼兄，既然醒了，為何不說話？”
呼嚕聲響起，劉信說：“他們還睡著?！?p> 段歧年無奈地笑了笑，忽然驚慌起來，問劉信：“不對，那個武大偉呢？”
劉信不解，摸索著向角落里走去，輕聲呼喊道：“武先生，武先生在嗎？”
“誰？什么人？”卻是鬼拳醒了過來，緊接著杜毅也醒了，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段歧年急切地說：“快點燈，一定要找到那個武大偉！”
鬼拳說：“怎么了？我說你睡不著，也別打擾我的好夢啊！”
段歧年沉著臉說：“我突然有個不好的預(yù)感。”
燈光照亮整間房子，卻已沒了武大偉的蹤影，杜毅問道：“段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段歧年說：“快，快把薛姑娘叫醒，咱們要提前啟程了?！?p> 劉信雖然仍舊一頭霧水，但還是去把薛靜喊醒，鬼拳說：“??！那小子不見了！怎么回事！”
杜毅說：“難道……”
段歧年說：“不錯，他肯定是聽到了我們談話！該死！我太大意了！”
鬼拳說：“老段你扯什么呢，什么談話？大半夜的搞什么??？”
段歧年問道：“劉兄弟，收拾好了嗎？”
劉信和薛靜同時應(yīng)了一聲，段歧年說：“快，咱們得趕緊行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