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可別哭了,”昭姮最怕的便是女子哭泣,一時心慌如麻,上手安慰:“我說姑娘你就別哭了,這樣成么,今日這衣服我們來洗,你就擱邊上做做樣子,如何?”
她倒也沒有一直哭下去,哽咽了幾聲之后便止住,“事情本就是奴婢的,奴婢不敢讓娘娘來洗。”
昭姮笑道,“有何不敢的,我這副樣子,哪里還像個娘娘,既然都是受罰,也不介意多洗一些?!绷杷壑樽拥傻睦洗螅路鹪谡f:“介意啊小姐,很介意!”
這安撫了幾聲,宮女也不哭了心也不累的,滿是干勁的洗衣服去了,看得昭姮是一愣一愣的,現(xiàn)在的姑娘家,變臉速度都這么快的么?
本著,咱也不知道姑娘干嘛哭的咱也不敢問的心態(tài),昭姮默默地蹲在了她邊上。夕陽落下,天色昏沉,三人排成了一條直線,倒也是這浣衣局另外一番“景致”了。
一個多時辰,衣裳是洗完了,可昭姮覺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浮腫得厲害。加上肚子咕咕的叫喚,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這位姑娘貴姓啊?”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昭姮問。
那宮女趕忙頷首回答:“奴婢叫錦衣?!?p> “昭姮將胳膊搭在了錦衣的肩膀上,嚇了她一跳:“錦衣啊,你們浣衣局過了晚飯的點,是不是就真的沒飯吃了,有沒有余剩的食物?”
錦衣唯唯諾諾地搖搖頭,“娘娘,平日里的食物都不夠,有些時候努比們都未能吃飽,更別說,如今都快到亥時了。”
凌霜擔憂地看著昭姮,“小姐是不是餓了?”
“我是餓了,不過吃不吃也沒那么重要?!彼@十七年都是漂泊而過,吃了上頓沒下頓那是常有的事情,偶爾少了一兩頓,倒沒什么。
“我就是擔心你們餓了,吃不消?!?p> 凌霜眼中滿滿的盡是感動,連連搖頭,“小姐說哪里話,凌霜一點兒也不餓!你也不餓對嗎,錦衣!”
錦衣:“……”
她能說什么,說她餓?只能是順應(yīng)著點頭:“娘娘放心吧,奴婢也不餓。”
……
當她們?nèi)齻€站在御膳房門前的時候,這是后話了。
“娘娘,這樣被抓著了,會受重罰的?!卞\衣?lián)牡恼驹谡褗纳砗?,方才準備回去休息,走到半路,昭姮突然就說不干了,餓壞了,非拉著她跟凌霜二人到御膳房來覓食。
凌霜跟著昭姮什么事兒沒做過,想當年,也是將整個太尉府都給翻過來鬧騰,偷吃東西,那根本不算事兒。
昭姮雙手叉腰,抬頭看了看御膳房,再打量打量邊上,確定了無人,三人躡手躡腳的推開了大門。
進了御膳房,便沒有在外頭那般害怕,只要別人不進來,那她們在里頭干什么都行。
可她們借著另一邊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在里頭翻找了許久,別說剩下的食物,就是生的食物都沒有。找了有一會兒,昭姮累得找了個角落坐下。
“御膳房欸,這么窮的嗎,連一樣能吃的都沒有!”
“咿呀”一聲,原本關(guān)著的門突然間朝著里頭打開,嚇得凌霜錦衣停滯不動,昭姮從地上跳了起來,滿是警惕的看著門邊的人影,“誰……誰?。 ?p> 月光從那人的身后打進來,若不走進,人還真看不清。
“是你?”他關(guān)了門走進,昭姮心中的防備之心,才卸下了一半,這個人可不就是當日給長亭殿送飯的那個藍衣男子么。
“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也沒吃飯?”
藍衣男子挑眉,噙笑著反問她:“你大半夜的偷摸進御膳房,見到人的第一句話,是問別人是誰而不應(yīng)該是,這是個誤會嗎?”
昭姮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的說:“兄臺,我都快要餓死了,誰還跟你說那種話,再說你給我送過一次飯,向來也不會是那種愛告狀的人吧。”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說出去,不要大叫嗎?”月光之下,他的側(cè)臉輪廓清晰,挺長的鼻梁傾斜,側(cè)著頭對昭姮笑。
昭姮倒是不在意,只是看身后的那兩個,早已直了眼,若此時還有更加明亮的光線,那便是紅了臉。
昭姮點頭如搗蒜,“兄臺果然聰慧,在下就是這個意思?!?p> “哦——”
他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半闔著眼眸,盯著昭姮,“我說昭姮,你還真是讓人不省心,才進宮幾日,就被丟到浣衣局自生自滅了,太尉知道嗎?”
太尉——
昭姮這才想起來太尉,倒吸了一口氣,回過頭窺了一眼凌霜,道:“太尉知道我被罰浣衣局嗎?”
凌霜哭喪著臉,語氣拖沓,“進了宮門,什么消息都傳不出去。老爺平日在官場上脾氣不好,得罪不少人,當日無法安插眼線進宮,所以這會兒……老爺是絕不可能知道的?!?p> 昭姮的臉,瞬間塌拉下來,“得,還當朝太尉呢,說是武官之首,卻連個眼線都插不進來,這不是坑嗎?”
藍衣男子嘲諷道,“你還好意思怪你爹?要不是你死乞白賴的非要進宮,太后被你娘煩得頭疼,你現(xiàn)在也不用受這等苦楚了?!?p> “嘿你這話說的,”雖然昭姮不清楚之前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就眼下來說,也不該這般埋汰,“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說這個那你還是走吧!”
男子將雙手背在身后,附視昭姮,四目以對,乍然的就憋不住笑出聲來,“你還真是有意思,你也不問我是誰,就敢趕我走?”
“那你是誰???”
藍衣男子越發(fā)靠近昭姮,他走一步,她退一步,愣是將她給逼到了墻角,“你……你干嘛,我告訴你啊,男人的心思我最明白了,你要是喜歡我,這樣是沒用的?!?p> 男子本是冷淡的臉龐瞬間破功笑得頭也抬不起來,穩(wěn)著氣息憋著笑抬頭問:“昭姮,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你還明白男人的心思?那你說說,我現(xiàn)在,是什么個心思???”
他的臉頰越發(fā)靠近,昭姮都能聽得清他的呼吸聲,他柔聲柔氣道:“你是覺得我看上你了,還是覺得我對你圖謀不軌???”
昭姮一把將他推開,大喊出聲:“你你你……你離我遠一點,休想勾引我啊!”
這一聲喊叫,可是將周遭巡夜的嬤嬤給招了過來,只間門外亮起一抹微光,女聲而起,“是誰這般大膽,半夜三更的私自進御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