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懸崖,之后便是狹窄的通道,封閉的宮殿,無處可藏,無險可守。
對一個殺手而言,那是最不利的地形。
如不能在?芙雅進入那通道前下手,鬼王子將失去下手的機會,他的任務(wù),也將失敗。
再一次,鬼王子又落入了下風(fēng),陷入了被動之中。
艾的冷靜和耐心,也為他贏來了決勝的機會。
?芙雅雙足輕點,整個人冉冉向上升起,宛如一朵淡淡月華的蓮花,盛開在黑色的懸崖峭壁之上。
她的心神,完全投入到了在崖壁上快速上升之中,心無旁騖。
艾的心神,卻完全緊繃了起來。
從懸崖底下,到進入上方的洞口,這一段路,是最危險的路,也是鬼王子最可能出手的路。
由于地勢的關(guān)系,艾難以在崖壁上完全隱匿自己的行跡,因此,不得不拉開了和?芙雅二人的距離。
而鬼王子則大可事先躲在某個角落里,仔細觀察后,從容下手。
如鬼王子真地在此時下手,崖壁上的兩女就是個最好的靶子,艾不敢保證自己能及時攔下這蓄謀好的攻擊。
雖然,以艾的判斷,以大地魔弓發(fā)出的絕殺,是留給自己的;攻向兩女的,應(yīng)該是某種暗黑魔法的佯攻。
霓蕾的瘋狂之書,應(yīng)能夠保護女孩不受普通魔法攻擊的傷害;?芙雅身上,更披著怨念之袍。
但艾不能保證,鬼王子在這緊要的關(guān)頭,會不會改變先殺死他的念頭,而是轉(zhuǎn)向兩女全力出手。
雖然心已經(jīng)提了起來,可艾并沒有失去冷靜。
愈是在這緊要的關(guān)頭,愈不能魯莽行事。
他面對的,是大陸上最可怕的殺手;只要他露出絲毫的破綻,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若他死了,兩女也絕無幸理。
艾只是站在崖下,看著上方那朵冉冉上升的月色蓮花漸漸變小,一動不動,進一步收斂起全身的氣息,讓自己完全消沒在周圍的黑暗中。
直到一股旋風(fēng)在崖腳下自然卷起,往上升騰的時候,艾整個人,這才趁著這股風(fēng)勢,迅疾而悄無聲息地往上方的洞口掠去。
艾整個人的動作,完全融入了向上的氣流之中,就像是升卷的旋風(fēng)的一部分;而身上黑色的武士服,在黑色懸崖的背景下,也如同水滴落入了海中,全然看不出半點破綻。
無論是最銳利的眼睛,還是最敏感的靈識,都休想捕捉到一絲艾的行跡。
就這樣,在艾冷靜地注視下,?芙雅的身影漸漸上升,接近了那崖壁上的洞口;終于,短短地一瞬間后,抵達了洞口,隨后,消失在內(nèi)。
五七個呼吸之后,艾亦悄無聲息地沿著巖壁,落在了洞口。
在艾的靈覺中,周圍一切,毫無異常。
?芙雅已經(jīng)在洞內(nèi)奔行了一段,只是速度稍稍有些放緩;她好像是也在驚異,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鬼王子已經(jīng)放棄出手了?還是有什么變故?
艾的腳落在洞口的實地上時,心神微微一松,亦難免微微一分。
就在這一剎那間,異變突生。
。。。
于此同時,相隔百十米之上的地上世界,圣京之中,正是華燈初上,進入了一天之內(nèi)最浮囂流彩的時候。
城東傾梅山下的武園,正是今晚這圣京浮華之夜里最閃亮的地方。
傾梅山,與其說是一座山,不如說是個小丘,丘上種有數(shù)百株古梅。
當(dāng)年,波旁時代的大詩人李易連曾在此做傾梅詩三首,傳唱天下,故名。
圣京里,這樣高的小丘本就不多,這里又有景致,有典故;所以,之后的帝王在這里建了一座園林,將整個傾梅山占為私有,用作了皇家園林之一。
凱尼恩大帝上位之后,也沿襲了舊例,還曾撥下巨款,將這里好好修繕了一番,再次奠定了武園在本朝里皇家私人園林的地位。
不過,真說起來,這里也就是一個小丘而已;不是冬天,大雪覆蓋,寒梅勝放的時節(jié),內(nèi)城的帝王是不會想到到這里來的。
即便真是寒梅映雪的美景,日理萬機的帝王們來這里的機會也不多,皇宮里賞梅的地方多得是,景致也不見的比這里差在哪里了。
所以,武園這里,長年是園門緊閉,美景虛設(shè)。
今年說起來這個時候,雖然已將將入冬,可里梅花綻放的時節(jié)還早著呢,照理不會有人有閑情興致來山上賞什么一片光禿禿的枯枝;但今晚,武園內(nèi)外,包括小小的傾梅山上,都是流光溢彩,一派罕見的繁華氣象。
不但整個武園內(nèi),燈火通明;傾梅山上,大大小小的梅樹上,都扎上了數(shù)量不等的彩色魔晶燈,遠遠望去,滿山赤火流霞,宛如仙境。
通往武園的四方街道上,此刻,一輛輛張燈結(jié)彩的豪華馬車絡(luò)繹不絕,正朝著武園方向駛?cè)ァ?p> 從傾梅山從上往下看去,那街道仿若蛛網(wǎng)般,被來往的馬車點亮,鏈接;光芒從微弱至明亮,逐漸匯聚到武園這一團燦爛耀目的光華中去。
今晚,京城三大臣代表攝政王后安米達,在武園設(shè)秋宴款待京中豪門貴族;正式的請?zhí)话l(fā)出去四百來張,但只是現(xiàn)在,四方匯聚過來的馬車,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千五百多輛,之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
照秋宴的規(guī)矩,每家被邀請的客人,還可以再帶上一對親屬;或是重要的下屬,或是遠客。
不過在往年,也只有少部分人會真正攜帶他人;在這種場次,你如果身份不到,去了也沒什么人會理睬你的。
今晚則就不同。
京城內(nèi),稍微有些政治敏感性的人物,都知道今晚的宴會意味著什么。
所有人,自然千方百計地鉆營門路,依附到某個受到請柬的豪門之下,寄望在宴會上第一時間打聽出些重要的消息。
貴族圈子,雖說是等級森嚴,其實是個隨處漏風(fēng)的籬笆墻;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整個京城里就都傳遍了。
有人腦袋靈活的先動起來,其他的人或許不明白,卻也就會跟風(fēng)行動;導(dǎo)致今晚的武園秋宴,每戶受到請柬的豪門望族,隨身跟著的,少說一兩對人,多的四五對人。
反正只帶一對人本就是個不成文的君子協(xié)議,帶上多些人也不見的會被攔下不讓進。有好處收,何樂而不為呢。
主辦方想來也預(yù)料道了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早早地在武園周圍的街道上設(shè)下大量的戍衛(wèi)兵卒,管理引導(dǎo)來往的車輛,又在傾梅山腳下開辟出足以停放三千余車仗的空地。
所以,一路以來,雖然車輛絡(luò)繹不絕,但秩序依然很好。
通往武園的正道上,一行三輛馬車正不疾不徐地在青石鋪就的馳道上行進著。
馬車的四周,依例掛著幾串通明的魔晶燈,除此之外,沒有太多的裝飾,乍看上去,和周圍聚攏過來的馬車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但這三輛馬車,所到之處,其余遇上的馬車,無不停下讓路;便是在前方的車輛,也自動地避往兩側(cè),讓出前方的道路。
所以雖然街上熙熙攘攘,車輛連成一片,但這行馬車的行進,絲毫不受影響,就像是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行進一樣。
在有心人看來,這三輛馬車,比一般的車輛,更為寬大;駕車的馬匹,更是每匹都神駿非凡,有著最優(yōu)良的血統(tǒng)。一看就知道,只有京中最頂級的豪門,才會有這樣的車駕。
若是不懂行的人,看到了馬車車身上那個徽記后,也就自然明白過來,老老實實地避往一旁了。
今晚,到這里來的人,沒有一個會認不出這個徽記。
這是頭猛虎,肋生雙翼;看上去氣勢奪人。
關(guān)鍵是,這徽記,是黃金色的,在周圍魔晶燈的照射下,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屬光澤。
這黃金猛虎的徽記,在這大陸上,只代表一個家族:圣西索家族。圣京內(nèi)碩果僅存的四大黃金家族之一。
即便是黃金家族,把開國時期的九大家族都算在內(nèi)的話,能在家族名號前加上一個圣字的,也寥寥無幾。
這一個圣字,代表著傳承,代表著淵源,代表著家族史上出過至少三人以上的能以圣為稱號的偉大人物,代表著龐大的人脈和深遠的影響。
在圣京,在當(dāng)下,只有西索家族,名號前可以加上這么一個‘圣’字。
本代攝政王以來,圣西索家族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淡出了帝國的權(quán)利中心;但千年家族的底蘊,卻不是這幾十年的冷遇就能消磨掉的。
圣西索家族,仍是大陸上,最頂級最有實力的黃金家族,尤其是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