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屋外一聲聲清脆的鳥鳴聲傳入櫻離的耳朵,她剛剛睜眼,暖陽透過屋內斜射下來,微風輕輕吹動沙簾,輕柔的擺動著。
曝緣軒,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環(huán)境。
櫻離正翻剛身起,一把白發(fā)發(fā)的劍從門外飛來,速度極快,她快速的反應過來傾身躲過,劍穩(wěn)穩(wěn)的插在她的床頭,門外跟著劍進來的是尋沙,他就站在門口,慵懶的開口道:“櫻離姑娘果然好身手!”
櫻離想開口說話卻說不出來,似乎被一種力量封住了她的喉嚨,她知道這是尋沙點了她的啞穴,冷冷的目光落在尋沙身上,恐懼,害怕,疑問都在她的臉上顯露出來,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此時她已經(jīng)忘記了身上的傷痛傳來。
她見尋沙開始移腳走近自己,反手拔出床頭的劍起身極速的向他刺去,尋沙輕松的躲過她刺來的劍,并將劍一把奪過去再一掌將她打退回到床上。
“噗嗤!”的一聲,她吐出一口鮮血。
櫻離本身的傷都還未痊愈,剛剛尋沙的那一掌也不輕,她終于感覺得到傷口再次被撕裂痛得冷汗直冒。
尋沙拿著劍指著她走近來,直到冷冷的劍低在她原來的傷口上,尋沙微微用力將劍刺進她原本就被撕裂開的傷口里,然后說道:“很痛吧?”
櫻離不說話,也說不了話,只是用憎惡的眼神看著他,傷口的痛傳來讓她忍不住的捏緊床單,冷汗冒出了額頭也浸濕了后背的衣服。
尋沙迎上她的目光,又說道:“但既然痛為何還要堅持?你為楚墨軒心甘情愿的誓死守護北儲國,卻換來他殘忍的一箭,直到死也不得善終,你這是何苦???”他將劍再伸進去一寸又說道:“你的存在注定會成為楚墨軒的軟肋,也成就了南宮熙的婦人之仁,你都死了也消失了為何還要再次出現(xiàn)?如果沒有你的這天下一定會統(tǒng)一,天下的主人一定屬于南晉也會緊緊的攥在我的手里?!?p> 櫻離被再次撕裂的傷口痛到難以呼吸,額頭上累積出了大汗,一顆顆的汗水順著臉頰滴在尋沙的劍上。
這種身不如死的痛讓她幾度忍不住想深深的撞進那把劍,可她還不想死,不能死,也不敢死,她好不容易才在這個亂世里又活下來,況且她的命還是楚墨軒與所有朝臣以死相逼換回來的,她怎可能輕易再死?
血紅占據(jù)了她清澈的雙眼,狠心的抬手握住尋沙的劍,緩緩起身用力的推開尋沙,白發(fā)發(fā)的劍連血被帶出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出現(xiàn)聚在她握住劍的手上,她的目光狠狠的看向尋沙,只聽到“鐺!”的一聲,劍在她們手上瞬間粉碎,聲音回蕩在屋里久久才散。
尋沙看到櫻離突然變強,仿佛他看到了嬋虞的身影,她所散發(fā)出來的力量讓他愣住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櫻離手中的殘劍已經(jīng)狠狠的刺在自己胸口上。
也不知何時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布滿殺氣,時間似乎也在此時停止,無論是天上的飛鳥還是湖里歡快游的魚,又或是屋內的沙簾和門外幾株正在凋謝的梅花,飄落下來的花瓣也都全部靜止。
屋內只剩兩人水火不容的交鋒,從屋內到屋外再到雅靜的亭子都留下她們激戰(zhàn)的痕跡,他們的速度都是極快的,武功更是不相上下。
尋沙終于承認了她不僅僅是血櫻魂的人,還是嬋虞收的唯一個弟子。
櫻離自從記憶蘇醒后,塵封在體內的強大逐漸解封,所有的武功也被施展出來,可她畢竟身受重傷,又怎能敵得過完好無損的天夜閣葛青的親傳弟子,致命的一擊她被狠狠的砸在了門上,大口的鮮血吐出來,身上被尋沙點的啞穴早已在剛剛運用內力時被沖解開。
面對尋沙再次走近,她也拼盡全力的想要撐起身,可身上的傷被再次撕裂,痛得無力得抬手制止,請求道:“放了我!我答應你離開他們,從此不再見他們任何一個人?!睓央x強烈的求生欲寫滿臉上。
尋沙鎮(zhèn)住腳,笑道:“你若早就認知結局,如今又何必再求我?”
櫻離咳了兩聲,說道:“那先生是不肯放了?”
“我從不相信這種話,只有死人才會說話算話,再說,你那么聰明!我怎么敢確定你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卷土重來?”
“看來先生是注定會殺了我?”
尋沙笑而不語的看著櫻離,腳步也緩緩的走近她,來到她身前俯視她一眼蹲下身來,伸手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提起來,說道:“你原來那么怕死?”
她當然怕死,她能在這樣的亂世里活下來已經(jīng)不易,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她想要活下去的心,櫻離沒有再說話,血紅的眼睛已經(jīng)變回清澈,再也沒有一點殺氣,似乎沒有發(fā)生過一切,對尋沙的恨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尋沙對此時的櫻離已經(jīng)完全看不懂了,剛才的殺氣,恨意已經(jīng)全無,他再也感受不到她像剛才那樣的強大,眼前的人就好像只是一個無害的孩子,那清澈的雙眸讓他對她的殺意也大減。
他們對視了很久。
尋沙知道櫻離身受劇毒也活不了多久,深思了一會兒,終于放開櫻離,并說道:“好!我不殺你!”
櫻離被放開后咳了一聲,起身說道:“先生放心!櫻離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shù)?!彼嬷鴤蜏蕚潆x開。
“我只說過不殺你,并沒有說過要放了你!”尋沙又傳出來的聲音很溫柔,卻又透著冷冷的涼意。
櫻離心中一驚轉身望向尋沙。
這時尋沙在說完那句話也轉過身看著櫻離,笑道:“我辛辛苦苦將你從北儲皇宮帶出來,你覺得我會讓你那么輕易的離開?”
櫻離莫名的看著尋沙沒有說話。
尋沙又道:“既然皇上那么喜歡你,作為臣子的我又豈能不成人之美?”
櫻離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目的,直接揭穿道:“你想利用我再次挑起楚墨軒和南宮熙的關系,好成就你統(tǒng)一天下的目的?我不會如你所愿!”
“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的聰明了,如果我們不是各為其主一定會是最好的搭檔?!?p> “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喪心病狂誰才愿與你為伍?”櫻離說完便急忙離開,不料她后腦勺遭受重擊暈過去。
尋沙把櫻離擁在身側,笑了一聲,然后吩咐一聲道:“備車進宮!”
“是!”一個像幽魂的黑衣人突然就出現(xiàn)的回道。
當櫻離再次醒來,自己竟然真的被尋沙帶進了皇宮,夕云殿!那熟悉的環(huán)境她怎會不知?她捂著傷從床上起來,打量了一眼周圍,殿內就只有兩個宮人站在門里。
此時一個宮人端著一碗藥走進夕云殿,說道:“姑娘醒了!”然后一邊走近自己一邊又說道:“姑娘醒了就趁熱把藥喝了,身體好得快一些!”
櫻離看了一眼那碗棕色的藥,熱氣騰騰的傳入她的鼻腔,還未喝就能感覺到苦味,她一把將那宮人手上的藥碗掀開,說道:“我不喝!”
“啪啦!”的聲音傳來,藥碗摔碎在地上,幾個宮人驚恐的都跪趴在地。
此時的南宮熙正在門外,聽到了殿內的一切,他走進來說道:“千尋不喝藥身體就不會好,也就沒有力氣與朕作對?!?p> “奴婢參見皇上!”幾個宮人害怕的急忙向南宮熙行禮道。
“起來吧!再去端碗藥過來?!?p> “諾!”宮人回完話便立即消失在殿內。
“我不會喝的!南宮熙你害死我的孩子我不會原諒你!”
南宮熙也不腦,走近櫻離坐在了床上,雙手扶著櫻離的雙肩,微笑道:“千尋這話讓朕糊涂了!朕何時害死你的孩子?那一箭可是楚墨軒親手射的,是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櫻離冷冷的看著南宮熙,說道:“拿開你的手別碰我!你若不與他賭事情就不會發(fā)生,我的孩子也不會死,你和他都一樣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原諒他?!?p> 南宮熙依然保持微笑的拿開自己的手,道:“好!在千尋養(yǎng)好傷之前,朕都不會碰你?!闭f著他便起身準備離開。
“放我離開!”櫻離乞求的眼神說道。
“不放!這一次朕說什么都不會放開你。”
“皇上是真的愛我嗎?”
“當然!”
“皇上把我囚禁在我討厭的地方與蕭子煜又有何區(qū)別?難道這就是你對櫻離所謂的愛?你這樣自私的愛讓我覺得惡心?!?p> “隨你怎么想?怎么說?這一次朕不會放開你,即使楚墨軒再用北儲來換那也不可能?!闭f罷他便又要踏腳離開。
“尋沙想利用我牽制楚墨軒再次挑撥你和他的關系,你確定要把我留下來?”
“那又怎樣?你覺得朕會怕楚墨軒的到來?他若敢來朕這一次一定讓他有來無回!”南宮熙停住腳轉身說道。
“他不會再用北儲來換我,他若是再來一定會做足準備,一舉踏平南晉?!?p> 櫻離也已經(jīng)沒有自信能讓他再次用犧牲北儲的方式來換自己,那天她對他說過那么狠的話,他一定對自己徹底絕望了,不然也不會走得那么決絕。
“踏平南晉?你對他就那么有信心?只要他敢朕一定奉陪到底!”
此時南宮熙清澈的雙眸變得微冷,失去了原有的溫柔,櫻離不懼的迎上他那雙曾經(jīng)讓她因為愧疚而不敢看的眼睛。
她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