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去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一個人?!?p> 鬼婆婆無疑也是一個很直接的人,說完這句話她就從懷里掏出一張舊舊的紙拍在了桌子上。
票號,鬼婆婆拿出的竟然是一張票號!
“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yīng)該是德通錢莊的票號?而且還是一張值一百五十萬兩白銀的票號?”
此時,白云碧也驚奇了起來,他不是驚奇鬼婆婆為什么這么有錢,而是搞不懂她為什么在這里拿出這張票號。
鬼婆婆慘慘一笑說道:“不錯,老婆子闖蕩江湖一輩子,到了如今才總算攢下了這么點(diǎn)兒資本?!?p> “一點(diǎn)兒?你知不知道就憑這張票號就能在京城里買幾十棟大房子,而且就算你每天都在那最有名的‘玉瓊閣’里吃一日三餐都夠吃幾輩子?”
不等白云碧答話,一旁的袁大小姐早就搶先說出了這些。
不過鬼婆婆的臉上絲毫沒有得意的樣子,她將手里的票號推到白云碧面前緩緩說道:“我只要你幫我把這張票號送給一個人就行,這個忙是不是很簡單?”
白云碧撓了撓額頭道:“這個忙的確很簡單,但你為什么找上了我?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找任何一個人來做的?!?p> “不,這個事情只有你能做,因?yàn)槠渌娜宋腋静幌嘈潘麄??!?p> 說完這話鬼婆婆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落寞,或許對于她來說,這世上恐怕一個值得她信任的人都沒有了。
白云碧很了解她這種人,他知道像鬼婆婆這樣的人雖然看起來很瀟灑但身后卻背負(fù)著無盡的孤獨(dú)。
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喝酒,沒有人傾述,沒有人靠近,這樣的生活很少有人能承受,就算能承受下來,到最后這個人多半也不太正常了。
“你要我替你把這個票號給誰?直接送給他?沒有一點(diǎn)兒代價?”
鬼婆婆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我要送給他,這本來就是我為他掙的。”
“送給誰?”
鬼婆婆不說話了,她好像有點(diǎn)欲言又止,許久之后她才緩緩道:“你一定還記得那個住在陰暗胡同里的一家三口?”
“那個小男孩一家?”
鬼婆婆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就是那一家!”
“你要我把這張很值錢的票號送給那個孩子?”
白云碧蹦了起來。
“是的,你的耳朵沒有聾,我的嘴巴也沒有歪,所以我沒有說錯,你也沒有聽錯?!?p> 如今小小的房間里沒有人再說話,鬼婆婆不開口,白云碧和袁大小姐也盯著手里的票號在發(fā)愣。
良久之后,白云碧才抬起頭道:“我能問問你為什么要將這么貴重的東西送給那個孩子嗎?難道沒有收他為徒你感到很遺憾?”
鬼婆婆笑了,盡管她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嚇人。
“你錯了,你們都錯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收他為徒,甚至我根本不希望那小子踏足這個惡心的江湖,我只希望他能夠拿著這些錢慢慢的長大,到時候討一個老婆生幾個孩子過一些富足的生活?!?p> 鬼婆婆說的很慢也很柔和,如今她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從未出現(xiàn)過的祥和,就好像一個長輩在憧憬兒孫的美好將來一樣。
白云碧和袁大小姐面面相覷,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不了解這個鬼婆婆。
但白云碧已經(jīng)猜到了些什么,他將手里的票號推了回來道:“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送?如果你想對一個人好,就算做的很直接那也不是什么過分的事情?!?p> “不,我不能去,我不能見她的,她也不會見我的,我還有什么臉見她?”
鬼婆婆突然跳了起來,就好像見了鬼一樣手舞足蹈,但很快她就又跌坐在了地上并吐出了一口黑血。
“哈哈哈,你們也該看出來了吧?我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說不定能不能挨到今晚也是個問題了?!?p> “你中了毒?是昨晚背上的那根針?那不是你自己的暗器么,你為什么不解毒?”
袁大小姐再一次搶先問道。
“小丫頭,你難道不知道鬼婆婆的暗器是從來沒有解藥的?就連她自己也解不了?”
袁大小姐不再說話,她現(xiàn)在感覺渾身發(fā)冷,她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剛才離死有多近。
“說,你幫不幫我?如果你要幫我就快點(diǎn)去,難道你想看著我死的樣子嗎?”
鬼婆婆突然咆哮了起來,她強(qiáng)壓一口氣又重新站了起來。
白云碧沒有被她可怖的表情嚇住,他輕輕道:“這不是一個很難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至少你得告訴我你為什么送他,不然到時候我又怎么去和他們說?要知道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shù)目,別說是他們那樣普通的一家,就算是許多英雄豪杰也不敢隨便收下的?!?p> 鬼婆婆嘆了口氣道:“你果然是一個很好奇的人,你不是沒辦法送給他們,你只是想聽我說一些故事對不對?”
“你愿意說?”
“你們真想聽?”
白云碧和袁大小姐同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許久之后,鬼婆婆喃喃道:“那有沒有酒?”
“你也會喝酒?”白云碧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要說的故事很復(fù)雜也很久遠(yuǎn),只有喝點(diǎn)酒才能說的順一些?!?p> 袁大小姐匆匆下了樓,她急著去買酒,放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這么主動的,但今天不同,她很積極,她覺得鬼婆婆這樣的人一定有一個很稀奇的故事。
··················
酒是好酒,吹雪樓最好的春三釀,或許是鬼婆婆很久都沒有喝過酒了,自從她拿起第一杯后就再也沒停過,她不停的倒,不停的喝。
白云碧沒有勸阻她,他知道鬼婆婆的故事可能很曲折也可能很難開口,她正在用美酒麻痹自己。畢竟對于一個醉人來說,是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很快,半壇酒就沒了,鬼婆婆的酒量并不好,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喝不下了,一張碧油油的臉上也微微的發(fā)起了紅。
“小鬼們?你們知道我姓什么?”
半熏的鬼婆婆突然瞪著他們問道。
袁大小姐搖搖頭,她當(dāng)然不知道。
“的確,你們是不可能知道的,這世上知道我姓什么的只怕也沒幾個了,其實(shí)我姓桂不姓鬼,其實(shí)我該被叫做桂婆婆而不是鬼婆婆?!?p> “桂花的桂?這個姓很美,想必你的名字應(yīng)該也很美?!?p> 聽鬼婆婆這樣說,袁大小姐突然對她的名字來了興趣。
“美什么美?我們那一代人的名字都土的很,土的像陳年的濁酒,不提也罷,不過說到美,你信不信年輕時候的我也很美?”
鬼婆婆可能是真的醉了,她竟然和袁大小姐論起了美。
“我信,你年輕的時候一定很好看,比我還好看?!?p> 鬼婆婆搖搖手笑道:“比你好看倒也不至于,但那時候追求我的人的確已算不少?!?p> “所以你年輕的時候想必過的也很快活?”
鬼婆婆又拿起一杯酒:“是的,我的家世很不錯,自己也很要強(qiáng),在周圍人眼里我一直都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后來呢?”
“后來我就嫁了人,一個老實(shí)本分的人,他人很好,對我也很不錯,所以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孩子。”
袁大小姐不再插嘴,她在靜靜的等她繼續(xù)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