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瀑也只能在此停留,他只不過出了趟遠門,家門就被毀掉,雖說是勾結妖魔有點咎由自取的意思,卻也怒火滔天,恨不得斬殺桑姬,也早已派出鷹犬武士大肆搜羅桑姬下落。
斥女貳國雖說是國,卻更像一個部落城池,馬壯羊肥,四面環(huán)山大草原,倒是易守難攻,本性也不是內(nèi)斂之國,圖謀南下已是早已有之。
桑葚降落在一處民居外,她摸摸頸間細繩,掛著醒石,鮮紅寶石如沁血鴿蛋,她拿在手中,突然像隔過重重迷霧,看見了自己被利劍穿心那一刻。
那之后,她躺在床上干枯等死,逐漸沒了呼吸。元梁起身,出了門,侍人們找來難者,即是一種家養(yǎng)的男巫,他們駐足在榻邊,診脈扼喉,查看她根骨還剩幾何。
她的根骨內(nèi)丹飄蕩進一個虛無的空間,她的身體也漸漸化灰一般,殘影消逝,身體實則去了虛無空間,突然一只手撕開空間,身穿黑衣的京參把她從空間里抱出來,惜若珍寶地親親她的額頭,撫平她紛亂的發(fā)絲,把劍從她身上一寸寸抽出,扔到地上,她的身體逐漸恢復,一個魂靈卻出竅,在虛空中破滅了。
換言之,桑葚原本有兩條命,現(xiàn)在只剩下一條。
斥女貳國的女人十四歲就必須出嫁,否則全家連坐,婚后必須在十年以內(nèi)生兩個以上的孩子,否則也要家人連坐。
這樣嚴苛的律法致使斥女貳國短短時間內(nèi)人數(shù)激增,但人口質(zhì)量極其低下,人文水平低下,但冷兵器戰(zhàn)力極強,無奈糧食短缺,草水即使豐厚,面對越來越多的牛羊,越來越多的嘴,就必須南下發(fā)動戰(zhàn)爭。
桑葚正在一戶人家窗外游走,聽到里面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她不免快走幾步,近前略聽,原來是一個孕婦羊水破了,她跌下來砸破了湯罐,家里卻正巧沒有丈夫在家,只有一個三歲的大兒子,和一個年邁缺牙的婆婆。
桑葚聽不懂斥女貳國的草原語言,但也迅速抽身而去,闖入帳子,見那孕婦坐在血泊里,連忙把人扶起來,安撫她一下,孕婦疼得要昏死,也管不得私闖家里的桑葚,握著桑葚的手哀哭道:“救我,救救我.....”
桑椹調(diào)動內(nèi)息,看到孕婦宮內(nèi)胎兒過大,這孕婦又年齡過小,腰過細導致骨盆也小,如果胎兒大頭成功出來,非要撕裂不可。
她再一看,胎兒在宮內(nèi)連粘,胎盤固結,宮內(nèi)已有大出血,產(chǎn)婦并未修煉,若是強行生產(chǎn),產(chǎn)婦必然會死,說不定還會一尸兩命,難產(chǎn)令胎兒胎死腹中。
產(chǎn)婦經(jīng)歷這世上最難忍的疼痛,汗如雨下,幾番昏死,桑葚見時機不可失,自己既然路過,必須救人性命才行。當下她就手指一動,念起元家術法的護體大金剛咒,把住產(chǎn)婦腦袋,讓她直視自己,雙眼金光流動,催眠那產(chǎn)婦暫時沒有疼痛感。
下一瞬間,桑葚咬咬牙,直接催動內(nèi)丹,運一股靈氣,直進產(chǎn)婦宮內(nèi),把那足月胎兒用剎那之法縮小數(shù)倍,瞬間逼出宮內(nèi),排出體外。
桑葚再急急念起口訣,用元家的道任痊愈之法把產(chǎn)婦大出血情況止住。
那胎兒被縮小數(shù)倍瞬間逼出體外,已是暴斃當場,產(chǎn)婦暈死過去,桑葚這一番操作下來已是大汗淋漓,她卻也不忘掐掐產(chǎn)婦人中,把她扶到榻上,一邊給她治愈身體傷口,一邊念招福咒給她護體。
這才算保住產(chǎn)婦一條危急性命。
這時卻聽帳外一陣響動,一老婦拄著拐杖走過來,看見桑葚就驚呼一聲:“招賊了,兒媳婦,你沒事吧?”她一看見地上癱成血漿的胎兒,就仰面倒在地上,將拐杖舉在臉前:“哪里來的妖魔,你....你你害死我孫兒了!”
桑葚終于將產(chǎn)婦喚醒,根本沒時間管那老婦,那老婦哆嗦著又挪步去報官,桑葚也懶得管,卻被蘇醒的產(chǎn)婦抓住手臂,她看見地上的死孩子,哭叫起來:“你可害死我了,你可害死我了!”
“我救了你一命?!鄙]厮﹂_她的手,她根本聽不懂她說的什么意思。
“我的兒是你殺的,你怎么能這么做.....”女子捂著臉顫抖,“我好不容易要生了,難道又要遭罪嗎,罷了,我是女人,一輩子都該這么遭罪的,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就這樣狀若瘋癲地抱著自己雙膝,恨不得桑葚殺了自己。但她又想起自己剛才生不如死,現(xiàn)在神清氣爽,看桑葚滿頭大汗,卻又不忍,漸漸止了哭聲,扶著床道:“恩人,你餓嗎.....?”
桑葚聽不懂,自己去洗了一手血污,找進廚灶,拿起一塊奶餅一塊酥茶餅,左右開弓吃起來,她吃完又喝了羊奶,喝了幾口就吐了,實在無法習慣,門外吵嚷起來,刀兵相碰之聲不絕于耳。
桑葚警覺回頭,翻出帳子,蹲在帳頂,見下面站了四個身高力壯,滿身肥膘的大漢,正對老婦道:“私自墮胎,是要問罪的,你兒媳婦若是被強盜給強行墮胎,倒可以原諒。那強盜現(xiàn)在何處?”
“就在帳子里....我兒媳婦拖著她呢?!?p> “她?強盜是女人?”大漢們相視一笑,草原的女人越來越少了,他們倒是覺得新鮮。
可惜桑葚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么,飛身走了,她頸間戴著的醒石卻觸動了一個納罕將軍的陣法,這位將軍府里的難者男巫們齊聚一堂,紛紛議論道:“醒石有四塊,現(xiàn)在將軍已經(jīng)有了一塊,只要再找到其它三塊,就能穿梭時空,上萬古,訪未來,從此飄搖升仙得道,不在話下。”
將軍正在布汗國主招待刑瀑的國宴上打醬油,并未注意到,將軍夫人很為丈夫考慮,命令難者和武士傾巢出動,務必找出醒石。她又挑了一隊精良刺客,埋伏在暗處隨時助力。
如果能拿到醒石,討得丈夫歡心,她也能過兩天好日子。
桑葚正要離開民帳附近,就被難者團團包圍,她本來以為與自己無關,卻見這群五官凹凸扁平的男巫灰頭土臉地拿武器指著自己,面帶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