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里多出來的地方
“張弛,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昨天通宵看愛情動作電影了???”
一瘦的跟竹竿似的男子拍拍張弛的肩膀,一邊壞笑著。
“有啥好看的,人家享受,自己在一邊干巴巴看著啊?!?p> 張弛打趣,
“倒霉,昨天頭痛沒睡好,抽根煙吧,還把手機屏幕給摔了?!?p> 張弛坐在靠近后排的地方,掏出手機來,看著上面兩道裂紋,心情極為糟糕。
“看開點啦,再換個新手機?!?p> 瘦竹竿的男生慢悠悠掏出手機來。
王良,河城人,平時喜好看武俠小說,時不時謅幾句古風俠義話語,頗為有趣。
而且總是那種悠然自得的樣子,可能與河城是個靠近海邊的宜居城市有關,言行中都帶著那種慵懶的味道。
張弛很羨慕王良,但是明白自己畢竟是自己,每個人的路注定走得會不同。
“張弛,講到第幾頁了?”
王良湊過來悄聲問道。
“195頁”
張弛翻到要講的地方,掏出手機來,點開瀏覽器,開始搜索BC市銅山縣的拆遷新聞舉措。
“唉?都講到這里了?還有五十七頁就要講完了?。 ?p> 王良有些驚訝
“唉,完了,一直也沒好好聽老師講課,這結課考試感覺有點懸!”
王良嘆口氣,繼續(xù)點開書架看武俠小說。
“嘿,知道沒好好聽課,還玩手機,不趕緊開始復習?!?p> 張弛打著哈欠,眼角因為困意而有些眼淚,枕著胳膊趴在桌上,準備先瞇一會兒。
“哎呀,著啥急,剩下半個月再突擊復習都來的及,哎,到時候咱兩一塊去找自習室上自習啊,哎?”
王良抬頭看了一眼老師,老師正俯在講臺上照著書本朗誦。
側頭一看,張弛已經睡著,輕嘆一口氣,撓撓耳朵,繼續(xù)低下頭看書。
..
“這是我們村后山?”
張弛有些驚訝。
三座大山連綿起伏互成犄角之勢,樹木蔥郁,水霧彌漫..
等等,咋還在下雨?
張弛察覺到了不對勁,自己明明在上課?。?p> 奧,做夢啊,想通了的張弛倒是平靜了下來,做夢而已。
心神轉動間,移動身形朝著自己小時候常去轉的地方飄忽飛去,這一項特殊技能張弛練了好久才學會。
最初的時候,每次想要在夢中按照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動的去接受夢境轉換時,自己都會很快醒來。
后來經過尋找方法技巧,使得自己能夠悄然引導夢境的走向,宛如自編自導一部電影,關鍵自己還能身臨其境。
這一值得驕傲的技能,張弛從來沒和別人說過,別人聽了也會以為自己是精神病吧。
因為想到了馬上要拆遷,帶著緬懷的心情,夢境中的景物更為凝練真實了,張弛沿著記憶中自己走過的路線行進。
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和小伙伴們在清明前來這里,折柳編成耳環(huán)項圈,來避免自己下輩子投身牲畜道。
掏鳥窩,抓山雞,不過現在生態(tài)環(huán)保意識強了,也不會再去做那種事情了。
田螺河,一條從遠處山澗流出匯集成的河流,成了他們這些小孩子小時候,夏天天熱時候最愛去的地方,在里面狗刨,仰泳。
不過后來淹死過小孩,大人們嚇唬說,那個淹死的小孩變成河童了,誰再去那河里游泳,那河童就會把他拖下水淹死,代替河童,而河童自己重新回到家中。
小時候不懂事,聽家里人這么說,嚇得哇哇哭啊!
大一點懂事了,就更不去那里面游泳了,叫做田螺河那可不是瞎起的。
篩子往那河岸兩邊一舀,那可真就是一篩子田螺,進去游一圈爬上來,身上吸附的全是!
小時候還覺得好玩,大了就覺得有些惡心了。
再大點初中時候,山那頭玳石鎮(zhèn)開了個采礦的地兒,那些泥沙就順著流進了田螺河,慢慢的泥沙堆積,讓河床改道,也就不經過張弛他們柳槐村了。
而他們柳槐村的后山,因為埋著十里八村所有住戶的祖輩,縣政府也不敢亂動,也就保留了下來,沒被挖的千瘡百孔。
而如今政府弄拆遷,規(guī)劃商業(yè)用地,有了足夠的補償力,挪個地方,立塊好碑都是可以解決的。
祖祖輩輩生活的見證,也就隨著那挖掘機、推土機就踏平了,也就老一輩的村民心里還會記得吧。
“奇怪,咱我還迷路了呢!”
張弛不由得好笑起來,睡夢中的張弛發(fā)現自己走入了一塊陌生的地界。
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地方,再回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進來的。
但是這是在自己的夢中啊,做夢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原有記憶基礎上,加工形成的。
但是張弛早就過了那低級的做夢階段,夢境一般都是有序的。
像這樣突兀增加出來的一塊地方,還真有點讓他不適應,那就進去瞅瞅唄!
張弛心里想著,充滿了期待。
現實生活的單調無聊,早已經讓張弛失去了興趣,所以才總是想著法子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現在的教育,從娘胎里就開始胎教,出生就吃喝各種補鈣食物藥片,學鋼琴、繪畫、音樂、數獨...要從身高、智慧、才藝各方面碾壓同齡人。
自幼兒園到高考一直處于拼命學習的狀態(tài),上了大學好容易輕松幾天,卻發(fā)現還要向社會交一份滿意的試卷成績,僅僅是為了獲得一份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
然后掙錢買房買車娶媳婦,撫養(yǎng)下一代,直到老去,而新的一代周而復始自己的生活。
不能否認這一過程中有著很多的歡樂,但是在張弛看來就好像是設定的路線般,變得沒有趣味性,
張弛都覺得自己看破紅塵,可以修仙了。
“哎?這是哪兒???”
張弛越來越確定這不是自己腦子搞混,自己造了這么一個地方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圍,向著那高處望去,沒錯,自己還在那柳槐村后山中,三座大山的山頂均勻的分布在自己頭頂三個方向。
“三座山連起來的三角形正中心?”
張弛納悶道,出于一個理科生的數學直覺,張弛幾乎脫口而出。
“不對,我去過那后山的正中心,也不是這樣!”
高中時候的張弛還經?;孟耄搴竺嫒降闹匦?,會不會是塊風水寶地,有著無數金銀珠寶埋在下面。
然后老爸就毫不客氣的打擊了他,說福音寺的大師曾點撥,那后山中心地帶形成的是聚煞之地,先人埋在那里,對后代只有禍沒有福的。
再者人家看風水用的是羅盤和風水口訣,可不是用的圓規(guī)三角尺和數學定理,找?guī)讉€點就完事的。
備受打擊的張弛當然不服氣了,還專門跑去自己找出的中心點去看,并且挖了一個三米深的大坑。
被路過放羊的吳大爺看到了,回村里說張起山家的那個孩子魔怔了,去后山刨人家的墳墓。
張弛可被父親狠狠地打了一頓,盡管鄰里街坊攔著說孩子不懂事。
再一問在哪刨的,一聽那地兒,以為刨了他們家祖墳的圍觀村民,也都笑的不行。
誰家墳地擱那片地方埋啊,就都散了,從此張弛在村里有了一個“張家傻子”的稱號。
但是高考結束后,作為他們村里那一批唯一一個考上一本大學的娃,著實讓那些碎嘴的家伙們不再瞎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