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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貴州的想法被剛子斷然否定了,行程安排的太滿,恐怕是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何況去那么偏遠的地區(qū),真要捐衣捐物又不要本人親力親為,寫上段林兩個大名,發(fā)給媒體不又是一個大大的宣傳。
對于剛子任何事都能和宣傳扯到一起的遠見,段林除了罵罵也沒有辦法,畢竟他現(xiàn)在做的事太多的都是身不由己。
這一周,是段林神游太虛的一周,米雅幫段林整理著他即將上場要穿的西服,實際已經(jīng)整理好了,可這個身體相互貼近的姿勢已經(jīng)維持了十多秒,不是段林想著揩油,只不過他眼睛盯著劇本,神志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根本早已忘了一個妙齡女郎和自己貼身站著,而米雅也手掌輕輕從他衣領衣角,前胸撫過,輕嗅著那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即便是被一個女人撫觸著,仍可感覺他心臟緩緩地跳動著,他的心從未對她急促過。
一個人對另一個的影響竟可以如此之大,那個林藝手里好像有一個萬能遙控器,無論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輕松操縱著這個男人的七情六欲?,F(xiàn)在這個男人像被施了大悲咒,愁眉緊鎖,一臉寂寞孤獨的樣子,米雅好想伸出手指撫平那眉間的愁緒,可是終究沒有勇氣,只是再輕輕地幫他拉整衣服,“可以了?!本颓娜焕_兩人的距離。
“嗯,好的,謝謝?!倍瘟譄o意識地回復著,自己也心思重重,根沒沒有注意眼前的女人思緒也轉了十八道彎。他重新坐下拿起手中的劇本,林藝離開四天了,由最開始回復“已到,山區(qū)沒有信號,回來再聯(lián)系”,就失了音信。
她和彭來在一起四天了,那個地區(qū)他曾經(jīng)做公益也走過,沒有好的住宿條件,有時候男男女女要睡大通鋪,中間只搭一個簾子,以前心無旁騖,也沒覺得什么,現(xiàn)在不一樣,有著暗私藏心的男人和無知無畏的女人,一切就皆有可能發(fā)生。
簾子的左邊是林藝,右邊是彭來,如果他們晚上喝點酒,男人喝了酒都是禽獸。到晚上如果有人想拉她的手。。。。。。拉手,擁抱,親吻,段林被自己那逼真的想像搞得頭都疼了起來,自己的行程還有一天時間,她也應該快返程了,不如把她接回來吧。
“剛子,幫我。。。?!痹捯粑绰?,剛子撞門進來了。
“你知道了?”剛子神情緊張地看著他。
“說什么呢沒頭沒腦的?!?p> “那你是還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快說?!?p> “沒什么大事,就是彭來他們回來的路上出點小肇事?!眲傋記]提林藝的名字。
“什么?”段林跳起,只覺腦袋發(fā)暈,搶過剛子的手機看著新聞,《XXX社山區(qū)獻愛心途中遇翻車事故》,他眼睛只盯住了這幾個字。
“沒有翻車,記者都是夸大事實,是有人受傷,但都是輕傷,而且我問過了他們公司,林藝沒有受傷,傷者現(xiàn)在都已送到貴陽的大醫(yī)院就診了。”
“什么事都沒有,她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p> “忙著照顧傷員,肯定沒顧上?!?p> “快,買飛貴陽最快的一班飛機?!倍瘟譀_出門外,剛子默默拎起他沒來及穿的外套跟上去,打算瞞著他這件事,又怕被他事后責難,多年的弟兄他最清楚,段林犟起來誰也攔不住。
“這個女人就是個瘟神?!眲傋痈诙瘟稚砗蟮吐暪緡佒?,以后怕是還會給他們?nèi)莵碓S多麻煩,只要她安心做見不得光的女人也行,如果真要阻礙他們以后的前程,那可是就不要怪他當個黑臉人。
彭來去作檢查,林藝在外邊等著他。這次貴州之行,讓她深深感受到生而為人的不易,自己的孩子可以在明亮寬敞的教室里讀書,可這里的孩子只能在漏著雨的泥屋子里寫字,她對自己所擁有的越發(fā)感恩。即便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彭來也把她和幾位女助理安排在了當?shù)刈罡辉5睦相l(xiāng)家里,換上干干凈凈的被褥讓她們住,自己則和其他男士擠大炕,做為公司高層也真是不容易。而且這次的肇事如果不是彭來護在她前邊,恐怕肩膀韌帶拉傷的就是她了。
電話鈴響起,“你在哪?”
“我在醫(yī)院?!?p> “我也到了,你出來一下?!?p> “你到哪了?”
“醫(yī)院啊!”段林努力地掩飾自己的焦灼。
“你怎么來了?”林藝一下懵了,想不明白他這個時間來湊什么熱鬧。
“我來看你到底受沒受傷,出來,讓我瞧一下?!彼欢ㄒ吹剿龥]事才放心。
“我陪別人做檢查,你等一會?!?p> “那我進來。”
段林黑口罩,黑墨鏡遮面躲閃著走進來,看到站著的林藝就急沖沖跑過來,將她從頭撫摸著,“怎么樣,受傷了嗎?要不要也做個檢查,有時候有些癥狀過幾天才表現(xiàn)出來?!?p> “我沒事,已經(jīng)做過檢查了。”林藝拉下他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
“我早給你說過那里路不好走,你不要去,你看,還真的出事了。”
“我沒事,你快走吧,被別人看到就麻煩了?!?p> “那好,沒事就好,你跟我回去吧?!倍瘟稚焓掷?。
“還有同事受傷,我怎么就可以和你走,人情道義都不顧了嗎?”
“你就跟他回去吧,我沒事了?!迸韥韽臋z查室走出來。
段林默默地朝彭來點了一下頭,這就是她要留下來照顧的受傷的同事。
“這次要不是彭來,受傷的就是我?!绷炙嚱忉屩?。
“謝謝你?!倍瘟挚谥写鹬?,心里想著,英雄救美這種事一般都輪不到男二號的。
“你就和段林走吧,我沒事,我乘今晚的飛機回BJ?!?p> 段林不滿意彭來在他看來假惺惺的謙讓,別過頭不作聲。
林藝站在兩個男人中間感覺莫名尷尬,也不再堅持,看來自己不離開怕是三個人都要站一晚了,只好叮囑道:“你受傷了,不要拿重東西,回去好好休息幾天。”說完沒看段林徑直穿過擁擠的醫(yī)院大廳,直到坐上飛機林藝也閉著眼一言不發(fā),段林也心里窩著一股莫名火,兩人就這么冷著臉回到了首都機場。
機場通道內(nèi),段林拉住低頭一聲不吭的林藝,“你能不能不要。。。?!?p> “不能?!?p>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你就不能?!保?p> “不管你說什么都不能。”林藝低著頭,從段林手中扯出自己的手,“我們可以在一起,但你不要將你的思想強加給我,我討厭不被信任的感覺,米雅在你身邊,我有說過你嗎?”
“扯米雅干什么,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p> “我和彭來如果有超出一點非普通朋友的關系,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我就是,我。。。。?!倍瘟帜X子轉著,電視劇里都怎么演來著,他怎么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我轉機回家,不要跟著我,這的人這么多,別引起別人注意?!闭f完頭也不回朝前走去。
剛子在旁邊樂呵呵地看著熱鬧,看到林藝走了他這才趕忙上前拉住還打算追人的段林,人不多的通道有人側目看過來,“不想明天上新聞就別追,隨她去,女人都這樣。”看著一瞬間消失在人流中的林藝,段林跺跺腳也大步轉身離開了。
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第一次冷戰(zhàn)。
林藝回來就病倒了,頭銳利地痛著,卻還清晰地回想著機場那天和段林的對話。用詞正確,態(tài)度明確,本來理由自己全占了,可只因提了一句米雅,以致最后功敗垂成,明明他不對,到最后竟好像自己因為嫉妒在胡鬧。
昏昏沉沉睡過了一晚,頭還疼著,掙扎著起來給彭來打了個電話,知道他平安抵達她就放心了,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卻只能用電話聊表一下情意,還不是因為某某人,雖然病著但胃還會餓得發(fā)慌,她起床走到廚房,米袋已經(jīng)空,方便面也不知何時吃完了,只好燒點熱水喝了充饑。
對面單元的男主人正在廚房做著飯,飯菜香味飄過來更讓她感到肚皮貼到背脊,雖是炎夏,身子卻感到些許冷意。此時更感“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送溫粥”的凄涼,男人都靠不住,給玲子打了個電話立刻熱乎乎的飯菜就來了,吃飽了頭也不怎么疼了,身子也暖和起來了。
“你車禍后遺癥吧,要不要再檢查一下,怎么剛回來就病了。”
“我又沒受傷,有什么后遺癥?!?p> “是啊,你就該記著有人寧肯犧牲自己的性命救了你,你必須要感恩戴德?!?p> “不是新聞上說的翻車肇事,兩個車碰撞了一下,他也傷得不重?!?p> “你說話可不要無情,人性這個東西只有在危急時刻才是最真實的表現(xiàn),彭來對你可是不顧生命的付出啊?!?p> “他這人本來就好?!绷炙噺娹q。
“哈,口是心非,情感的天平有沒有一絲動搖?”
“我又沒定給誰,有什么動搖不動搖。”
“看來是沒動搖,你出車禍的事可把我給嚇壞了,段林肯定也緊張死了吧?!?p> “別給我提他?!绷炙囅肫鹚^就又疼了。
“怎么了,吵架了,不好好安尉你受傷的心靈,還敢和你吵。”
“別說他了,我頭疼?!?p> “你受這么大的驚嚇也不過來陪你,如果是彭來的話,知道你要病了肯定立馬飛奔過來,哪像你們還東躲西藏的?!?p> 如果是彭來的話,確實會那樣做,他穩(wěn)重、踏實、不小心眼,處處為人著想,不像某人小心眼、孩子氣,時時刻刻要把他放心上,這兩個人確實太不一樣了,可明明自己受了一肚子委屈,為什么還要想著他還有沒有在生氣。
“你找我有什么事?!泵籽抛?,看著和自己面對面坐著的一臉正色的段林,他從未和她單獨談過事情。
“我們在一起也好多年了?!倍瘟滞掏掏峦碌卣f。
“五年了?!泵籽庞浿约旱谝淮我姸瘟值臅r候,他溫暖地笑著,讓她情不自禁地就陷了進去。
“這五年辛苦你了,以你的專業(yè)水準,做個服裝助理太委屈你了,你本應有更好的發(fā)展前途?!?p> “是委屈,可為什么,你難道不知道?”米雅低著頭默默聽著一言不發(fā),她不愿為自己辯解。
“我的一個時裝界的朋友,新命名了一個系列服裝,需要一個成熟的服裝設計師,我覺得去那里你會得到更大的發(fā)展?!?p> 米雅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剛子此前已經(jīng)說過段林和那個作家發(fā)生了爭吵,好像還提及了她,“我連累你了嗎?看我不順眼了就直說??!”
段林被驚了一下,他從未見她發(fā)過火,“我只是覺得這的現(xiàn)在的工作對你來說太簡單了?!?p> “如果是我干得不好,那我沒話可說,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我不接受你的提議,我們一起走過了五年,我還以為我們可以走余下的十五年、二十五年,何況,當初是剛子讓我來幫你的,真不讓我干,也讓剛子來跟我說。”她說著跑出了門,留下局促的段林,他并沒有看出她已淚流滿面。
剛子氣沖沖地來到迷失,段林已經(jīng)在酒吧臺前醉得差不多了,看到他來倒?jié)M一杯遞給他。
“你為什么要那樣對米雅?”剛子將酒一飲而盡。
“你說女人們?yōu)槭裁捶槺确瓡€快?!倍瘟炙鸱撬鶈枴?p> “米雅跟了你五年,你把她想推給誰就推給誰,你也不怕外界的人笑話你忘恩負義?!?p> “你看,她又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這次我也不打?!倍瘟謸芘掷锏氖謾C。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米雅對你的心嗎?”
“她就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嗎?”
“你小子,你是想挨揍嗎?”剛子揪住段林的衣領。
“你看,你看,她又關機了?!睋u晃著手機,早忘了不主動打電話的誓言。
揪著段林衣領的手被人輕輕輕扳開,回頭看,米雅望著他,“你沒看到他喝醉了嗎,人這么多你們是想上新聞了嗎?”剛子只得無奈地松開手。
“米雅,對不起。”段林醉意醺醺地說。
“對不起你,可我也不想讓她心中有一點點芥蒂?!倍瘟终f完就趴在了吧臺上。
“你看,你看,瘋得不輕,這哪還是我們認識的林子。我從沒想過他可以為女人瘋成這個樣子?!?p> “我們又何嘗不是瘋子?!泵籽诺穆曇舯化偪竦囊魳仿曆谏w住。
“你看他醉成這樣了,今天你送他回去吧?!眲傋訙惤籽牛钩霭凳镜难凵?。
“你才是瘋了嗎?他都不讓我在他身邊了,我還死乞白賴地粘著他,只要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一天,我也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將他捆在身邊,你看錯我了?!闭f完,米雅頭也不回離開了。
頭痛的厲害,嘴里像著火了一樣,伸手在床頭摸了個懷子,空的,一滴水都沒有。平時喝醉,剛子送他回來一定會在他床頭上放一杯白水了,第二天也一定早早帶著清粥過來,可今天水也沒有,人也見了蹤影,昨天在酒吧里記得他好像來過,后來的事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撥拉開手機看著記錄,只有他撥出去的,沒有接進來的,“又她打了電話了?!蓖ㄔ捰涗浿挥腥耄磥碛质菦]接通。他們已經(jīng)十天沒有聯(lián)系了,應該是他聯(lián)系不到她了,分開的第三天他就忍不住了,雖然情緒還在,但他害怕有人趁人之危,何況他是男人,女人天生就是要唬的,道個歉,低個頭就沒事了,打電話前他調整好語調,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軟一點,可打過去,那女人竟然關機了,到現(xiàn)在他找不到她已經(jīng)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