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被懟的啞口無言，當(dāng)場吃癟。
曈曈看到楊凡這副樣子，捂嘴偷笑，樂不可支。不是她不幫楊凡，確實是楊凡說的想的是不對的，而楊思凡說的懟的才是女人正確的立場。
和別的姑娘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怕是偷著樂也比樂著往外炫耀要強。
楊凡明白了自己的語言失當(dāng)，支支吾吾的道歉，“兒子說的對，剛剛那話是爸爸說的不對?！?p> 楊思凡看著楊凡這個模樣，一下子冰釋前嫌笑了出來。
這就是楊凡的魅力，有男人的偉岸不凡，卻沒有男人的俗里俗氣，大事上英雄主義，小事上沒有大男子主義，感情上有浪漫主義情懷，生活上還沒有唯我主義作風(fēng)。
只要是對的，媳婦的話聽得進去，孩子的話聽得進去，別人的甚至敵人的話也聽得進去。
楊思凡笑道：“能知錯，能改錯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楊凡訕訕一笑，心道：我這兒子也未免太早慧了吧？在他面前我都有點拘俗了。岔開話題接著問道：“我不在的這些年萬竹門怎么樣？”
楊思凡立刻來了興致，條理清晰的細說著過往經(jīng)歷，說到發(fā)展進步聽的楊凡心生寬慰，說到競爭戰(zhàn)斗聽的曈曈緊張不已。
羊羊和安心回來，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得知是自己“哥哥”之后，立刻一左一右的坐到楊思凡的身旁，纏著聽“哥哥”講“家”里的事情。
大到萬竹門一戰(zhàn)，小到門中弟子的情情愛愛，楊思凡的如數(shù)家珍的倒了出來……
楊凡驕傲于自己兒子聰明早慧，記憶超群，明明只有九歲的年齡，卻說出了成年人的視角。
更讓楊凡驕傲的是，他創(chuàng)立的門派人才濟濟，光是特技高手就有三十六位之多，更有萬竹四杰：金童、張忠山、張護弟，張寶寶，外加一朵玉女這朵島上藥花。
扁誕練成了吸功大法，晉升超級，救死扶傷，行醫(yī)江湖。
伍槑醉心商道，經(jīng)營涵蓋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江湖通在她手上覆蓋整個青州，糧食堆積如山，金銀難已計數(shù)。
陳不三和常樂在島上頤養(yǎng)天年，整天不是抬杠斗嘴，就是釣魚打架，像一對老小孩一般。
磨鏡如花、詩雨已成一家，自愿隱居山林，為萬竹門培植藥材。
大師兄天地和大師姐玄凰喜結(jié)連理，自立山頭，替萬竹門飼養(yǎng)馬匹。
寒山遠游，小玉嫁人。
蒙城守墓，弟子勤勉。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彩，每一個都有自己的選擇。
……
楊凡感慨道：“以前覺得自己的經(jīng)歷精彩絕倫，所以一直把自己當(dāng)成主角，現(xiàn)在聽了你的故事和經(jīng)歷，才知道我在經(jīng)歷的同時，別人其實也在經(jīng)歷自己的經(jīng)歷。我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也是別人故事的配角。我們誰也擋不住別人的光芒，也遮不住別人的精彩?！?p> 曈曈輕聲細語說道：“我就是你的配角！”
楊凡笑道：“不，你是我的女主角?！?p>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彌漫著濃郁酸楚味。
楊思凡輕咳道：“想想楊鐵蘭，想想伍槑，想想我們這些孩子吧。”
楊凡傻嘿嘿的說道：“是是是，不止她是主角，你們也都是我的主角，是你們影響了我的一生，是你們讓我的一生精彩，甚至可以說，沒有你們，我的一生都是空洞無趣的。我是你們故事的開始，你們卻是故事的延續(xù)?！?p> 眾人若有所思。
楊凡笑了笑，說道：“孩子們，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可能并不理解我的話，可是我真的想對你們說，其實你們才是我的主角，我是因為你們才有血有肉，我是因為你們才有情有愛?！?p> 曈曈笑著將烤雞遞到楊凡面前，“他們還是孩子，你就別煽情了，說多了他們記不住，說深了他們也聽不懂。說再多，你也得先讓你的主角們吃飽喝足快長大啊?！?p> 楊凡笑呵呵的開始分肉，“我喜歡吃雞屁股，你們誰也別和我搶，雞腿給你們倆個，雞翅給你們倆個，再給你這塊……”
孩子們大吃大嚼，曈曈笑而不語，楊思凡癡癡的看著楊凡。
楊凡笑道：“好像是有點不夠，我去抓魚吧。”說著跑向河邊，輕輕一越，優(yōu)雅的跳進了水里。
不多時，一場魚宴就拉開了帷幕。
當(dāng)日未行，任由小狗撒歡，駿馬尋草，楊凡坐在篝火旁，拿出夜鷹的筆錄本，且看且寫，且讀且翻譯。
楊思凡小聲問道：“你看的懂外邦文字？”
楊凡笑著點點頭，“你怎么不去和弟弟妹妹一起玩??？”
楊思凡道：“他們太小了，玩不到一起?！?p> 楊凡笑道：“那也不用走那都跟著我啊，我又不會飛走，沒必要盯著我不放。”
楊思凡：“你不會飛，但你會自己走啊，從小到大你都不在我身邊，我得看回來?！?p> 楊凡笑道：“有道理，爸爸在翻譯，你安靜待著，今天晚上爸爸和你睡?！?p> 楊思凡小臉通紅，輕輕的恩了一下。
是夜，楊凡和楊思凡躺在車廂頂。
楊思凡小聲問道：“你愛我媽嗎？”
楊凡道：“愛的。”
楊思凡認真問道：“爸爸這么優(yōu)秀，身邊還有這么多漂亮的女人，娘親又如此平凡，甚至還有些缺陷，為何你還愛娘親呢？”
楊凡：“傻孩子，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你媽臉上雖有胎記，可她五官端正，其實一點也不丑啊。而且，與美色相比，善良更能讓人心安，與臉蛋相比，臉色更能讓人快樂?！?p> 楊思凡思索片刻才道：“恩……明明那么普通的話，聽起來好像一點都不普通啊?！?p> 楊凡笑道：“能聽出不普通，你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了。兒子！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兩個女孩，她們條件一樣，五官相似，可一個臉上有雀斑，一個皮膚白皙，你會選那個做你媳婦？”
楊思凡：“自然是漂亮白皙的咯?！?p> 楊凡呵呵一笑，“如果是我，我就選擇那個有雀斑的女孩?！?p> 楊思凡奇道：“為何？”
楊凡語重心長的說道：“自以為是的聰明欠教育，自以為是的美麗欠吸引，自以為是的優(yōu)秀欠智慧，這也就是為何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原因，因為啊，只要當(dāng)人覺得自己是十全十美的了，那么，這個人就不可能十全十美了。你覺得自己武功好，就有人奉承你的武藝，你覺得自己聰明，就會有溜須拍馬，我們在意的往往會成為坑自己的陷阱。所以……我為何要選雀斑的女孩呢？因為有雀斑的女孩她知道自己有缺陷，她認為自己不夠好，所以她不會以貌取人，更懂得珍惜別人，自以為是的可能性也更小，選擇她，生活會變得愉悅，人生會更接近幸福。”
事實證明，選擇有小缺陷的或者自卑的人，往往比選擇光鮮亮麗、自以為是的人更接近幸福。前面給她愛和自信就能幸福，后者一般會欲求不滿，甚至適得其反。
楊凡的話觸動著“楊思凡”的心，這個男人的學(xué)識見底非比尋常，人品素養(yǎng)更是讓人著迷。
沉默良久，楊思凡又問道：“那你最愛的是誰？”
楊凡反問道：“那你最愛娘親還是為父？”
楊思凡耍賴道：“我先問的，你得先回答?！?p> 楊凡笑道：“我不是已經(jīng)給你答案了嗎？”
楊思凡：“??？”
楊凡道：“你說最愛娘親，傷了為父是心，你說最愛爸爸，傷了娘親的心。只要比較，肯定就會有傷害。何苦呢？其實比較出是最沒有意義的?！?p> 楊思凡：“為何沒意義？”
楊凡：“與陪伴和付出相比，第一沒有一點意義。人最大的痛苦，就是去思念得不到的、錯過的、遺憾的，可其實人生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珍惜陪你的、等你的，愛你的?！?p> “曾經(jīng)有一個叫烙珀的女孩，喜歡我追求我，我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可當(dāng)她為我犧牲的時候，我感覺我最愛的就是她?！?p> “真的，那時候我真覺得我最愛的是她，如果她可以復(fù)活，我情愿只娶她，好好愛她一個人?！?p>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因為當(dāng)程青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我最愛的其實又好像是她?！?p> “兒子！你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沒？”
楊思凡：“好像明白了，好像又不明白?！?p> 楊凡笑道：“不明白就對了，因為在這點上，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明白。我只知道，與其分出最愛誰，誰最愛我，還不如好好的珍惜身邊的每個人，不辜負，不欺騙，不抱怨，不比較。懷念那些已經(jīng)不在的人，不僅讓自己陷入魔道，也讓身邊的人擔(dān)心難過?！?p> 楊思凡輕輕的恩了一聲。
楊凡道：“兒子！下次如果你娘問你這個問題，我希望你回答的是——最愛的是娘。你愛不愛我，為父都愛你，為父不需要你最愛我，只希望你快樂的長大，成為一個頂天立地讓我自豪的人就行?！?p> 楊思凡吸了吸鼻子，說道：“我還是一個孩子，你不怕對我說這些是對牛彈琴嗎？”
楊凡：“不怕，你很聰明，現(xiàn)在不懂不代表以后不會懂，關(guān)鍵我也不是說給你一個人聽的?！?p> 楊凡自然是車廂里的孩子和曈曈都聽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