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楊凡,似乎他的每個行為,越到后面才越能看出他的心思縝密。
楊凡笑道:“我故事也講完了,你們也說道說道自己唄,這又是師弟又是大哥的,我都被整蒙圈了,我自己咋都不知道自己有親戚啊?”
祁樊笑道:“華雄帳下戰(zhàn)孤子,祁樊。欽楊兄之人品,慕楊兄之能力,心向往之,故稱汝為哥。”
楊凡點點頭,“說起來你還救過我呢,若不是你看著比我小,我都想叫你大哥了?!?p> 祁樊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不敢當,我不能的?!?p> 楊凡笑道:“有什么當不當?shù)?,你知道嗎?這世上有兩種人混的好?!?p> 祁樊笑問道:“哪兩種?”
楊凡一本正經(jīng)道:“第一種,主子就一個;第二種,大哥千千萬的?!钡谝环N是古裝宮廷朝斗是思想主題,第二句是古惑仔江湖風(fēng)云蘊含的底層生存法則。
祁樊若有所思,笑而不語。
楊凡轉(zhuǎn)頭看向扁誕笑了笑。
扁誕自然識趣,說道:“萬竹島,老神醫(yī),小混蛋,夾寶貝——猜到我是誰了嗎?”
楊凡先是鎖眉思考,再是恍然大悟,最后欣喜若狂,磕磕巴巴道:“你不就是…就是…是傻蛋師哥?!?p> 眾人看了看扁誕,或憋笑不語,或淺笑連連,或轉(zhuǎn)身噗呲。
扁誕忙不迭點頭道:“小混蛋!你還記的起我啊,真是太好了,我是傻蛋,我就是你的傻蛋師哥?!?p> 兩人歡呼相擁,旁若無人。
祁樊扯了扯程松的袖子,率先離去,程松了然,拽拽程青的衣擺,尾隨而出,程青也明白了過來,確實該給他們師兄弟騰出個空間讓其敘舊,程青望著楊凡的身影,不舍的退出來自己的廂房。
三人在樹蔭下涼亭中石椅上小坐。程青趴在棋桌上發(fā)呆,望著自己的廂房兀自偷笑,還沉浸在楊凡對她的贊美難以自拔。
祁樊看著程松笑問道:“流氓筆記做的怎么樣?”
程松掏出紙條遞到祁樊面前,笑道:“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拼殺戰(zhàn)斗都是小孩子過家家?!?p> 程松的字不美觀,歪歪斜斜,大大小小,“楊凡兄弟大才,那是毋庸置疑的?,F(xiàn)在你有什么打算?”
程松反問道:“啥?”
祁樊思忖了一下,也不急著回答,笑道:“會下棋嗎?”
程松:“會一點點?!?p> 祁樊:“我們下一盤吧。”
程松:“好!”
程松從石桌底下掏出棋子,分好顏色,各顯能力。
這石桌叫棋桌,亭子叫棋亭,樹叫棋樹。是程松為了迎合扁誕的愛好命人建造的,這也足見程松和扁誕的情義。
棋局中,程松不多時便被殺的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祁樊移炮將軍,笑吟吟的看著程松。
程松棋藝不佳,棋品卻是上乘,下棋不悔,輸棋不惱,“祁兄棋藝高超,慚愧慚愧!”雖然嘴上說著慚愧,但臉上并無愧色,有的只是坦蕩。
愛賭的人怕輸,愛棋的人想贏,只有真正沒有勝負心的人,才會坦然面對輸和贏,你既贏不了他,更打不敗他。
因為他輸也坦蕩,贏也坦蕩。
祁樊賞識的看了看程松,“你覺得我的棋藝如何的高超呢?”
程松老實道:“該與扁軍師不相上下?!?p> 祁樊笑問道:“那你覺得我與楊凡相比又當如何?”
原本腌癟癟的程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豎起耳朵細聽。
程松道:“雖然我沒和妹夫?qū)^弈,但說句冒犯你的話,我覺得我妹夫的棋藝定在你之上?!?p> 程青笑瞇瞇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眼露柔和,眼睛仿佛在說:有眼力勁。
祁樊哈哈一笑,道:“我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欣慰,不管是這江湖還是朝堂亦或者是那些百年名門大派,如你這般誠實不做作的人當真是少之又少。若能和你成為兄弟,定是人生一大幸事?!?p> 程松詫異的看著他:“你都入了我山寨,難道不是兄弟嗎?”
祁樊笑道:“對對對!爾虞我詐見的多了,我倒是少了些人情味,剛剛那話是我的不是,大哥莫怪?!?p> 程松笑道:“雖然剛剛那話讓我心酸不舒服,可我也不怪你,環(huán)境不同心境自然不同,雖說我也是被人陷害過、追殺過,也經(jīng)歷過旁人的出賣,可我有個妹妹一直相伴左右,不離不棄,不管什么絕境始終有一個人對我溫柔以待,我是見過天使的人,自然不會輕易變魔。不像你們?nèi)A家軍,做了一生的天使,為國、為民、為君在地獄中涅槃,卻被自己所忠心的佛給出賣、拋棄、甚至殺害,其中的心路曲折怎會是旁人可以理解的呢?”
粗人,話粗理不粗,心更不粗。
程青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瓊鼻微皺,笑瞇瞇回味哥哥在言語里對自己的贊美。
祁樊起身,對著程松莊重一拜,深鞠到底,說道:“大哥懂我!”
程松:“我坦蕩受你一禮,以解你先前沒拿我當兄弟的委屈。好了,坐下吧,你似乎有什么事想對我說吧?”
有些人能贏在棋局上,有些人卻能贏在棋局外。
祁樊笑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統(tǒng)一匪脈?”
程松笑道:“我雖不是梟雄,卻也不喜歡拱手于小人之下。消滅其他兩股匪派,不是必要,卻也是一種需要。以前沒那條件,始終準備著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退的打算,這次多了你,又有了楊凡,我覺得我們的機會來了?!?p> 祁樊笑道:“大哥是帥才,卻并非將才,何不把調(diào)兵遣將的權(quán)利交給楊凡?”
程松和程青一時回不過味,齊齊的看著祁樊,滿臉的疑惑。
祁樊笑道:“我和扁誕下棋都勝過你,可我們卻心服口服的稱你為哥,尊你為大,何也?因為你心胸開闊,對兄弟宅心仁厚,不武斷,不獨裁,是領(lǐng)將之才??赡悴环了尖庖欢?,我們程錦門何人最識兵法?何人最會奇謀?何人武力最高?想必不用多說了吧?寥寥幾句《流氓法則》就可見一斑?!?p> 程松哈哈大笑,微微點點頭,道:“我懂你意思了!你是希望我退位讓賢?!彼皇悄欠N死抓著自己東西不放的人,不然也不會初見祁樊就讓他坐首位了。
祁樊笑道:“楊凡是令妹的良人,是你的妹夫,是扁誕的師弟,退了賢,退的卻不是位,退了賢,得的卻是更多的賢。相比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我才是那個外人,這些事情本不需要我一個外人指摘??沙鲇趯謩莸姆治?,于內(nèi)而言,我們兵少將寡,于外而言,敵人兵多將強,我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在跌跌撞撞中更換馬韁,該在出現(xiàn)傷亡前就找對一個將領(lǐng)掌控方向?!?p> 程松點點頭道:“此言有理?!闭f著看了看旁邊認真傾聽的程青,兄妹兩微笑以對。
廂房內(nèi),混蛋楊凡和傻蛋扁誕唏噓不已。
扁誕笑道:“這么多年過去了,真的是故人相見不相識啊。斗了一路心眼,才發(fā)現(xiàn)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p> 楊凡:“你也好意思說,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扁誕:“還不是想學(xué)好醫(yī)術(shù)嗎?有句老話說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這些年走南闖北,游歷江湖,就是想增加見識,促進醫(yī)術(shù)?!?p> 楊凡嗤笑道:“老話還說,行萬里路不如名師指路呢?!?p> 扁誕認真一想,還真是那么回事。錯開話題道:“對了,我有個困惑,你一定要對我如實相告。”
楊凡:“你問。”
扁誕:“你和我家大小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楊凡:“沒什么啊?!?p> 扁誕:“什么叫沒什么?”
楊凡:“沒什么就是什么都沒啊?!?p> 扁誕道:“我也不跟你打啞迷了,那日我們大小姐回來,紅眼,哭鼻子,身上凌亂,衣服破洞,褲子又是水、又是血跡、又是尿騷味,你還敢說什么都沒有,你老實交代,不然我就揍死你。”
楊凡也是一臉的懵逼,這些線索也太讓你浮想聯(lián)翩了吧?要不是自己是當事人,自己也覺得里面是貓膩。
楊凡潤了潤嗓,從頭到尾解釋道:“那日我吃了清湯后離鎮(zhèn)飛奔,施展輕功,到匪脈時我又是三急又是疲憊,前后左右看過之后就解褲腰帶解決人生大事,真正這時,突然一個人影從身后的樹上跳下,喊道打劫,驚的我立馬回頭,于是就這么滋了來人褲腳,我看那匕首與我近在咫尺,條件反射的的就舉起了雙手,所以……所以……所以尿就濺到了人家身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那個劫匪驚慌失措的拍著我的回龍湯,我想她手上的匕首是在那時候割到自己了吧?然后,他就哭著跑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是一臉的懵。事情就是這樣的,很有戲劇性?!?p> 扁誕捏著嘴巴看著楊凡,紅眼,哭鼻子,身上凌亂,破洞,血跡,尿味,全都對上了,可我為什么這么想笑呢?
扁誕嘴巴癟了癟,想笑,也想忍著笑,想忍,卻又實在有點憋不住。
楊凡認真道:“想笑就笑,憋死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