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孫氏滿門皆忠烈
等孫叔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頭痛欲裂，按說孫叔齊的酒量遠不止于此。
“吱呀”大娘推開門，見公子醒了臉上閃過一道喜色，但很快就消散了。就連跟在旁邊的小不點兒今天也明顯發(fā)蔫兒。
孫叔齊翻了個身，喉嚨發(fā)苦發(fā)干，這是醉酒后缺水導致的體液滲透壓失衡。
“靜姝，快給我些水?！?p> 大娘一抬頭，隨后又有些躊躇，只好苦笑一聲，公子今次怕是要遭殃了，因為郎中發(fā)火了，上一次只是置氣，這一次卻是真的發(fā)火了。
“奴這就去。”大娘轉身開門，正瞧見郎中陰沉著臉站在門口“先生?！贝竽锕Ь吹拇蛄藗€招呼，郎中點頭只是撇了一眼，小不點兒便低頭慌張地追著姐姐跟出去。
大娘姐妹走后，孫叔齊也發(fā)現(xiàn)了郎中的變化，往日他就有點怵郎中，更別提現(xiàn)在郎中陰沉個死人臉。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你可真是死不悔改，整天放這些洋屁。你知道么？要不是念在你是大將軍遺孤，我恨不得活剮了你?！?p> 郎中揪著孫叔齊的衣襟，咬牙切齒，孫叔齊渾身發(fā)寒，就像置身于地獄一般。
郎中湊過腦袋，貼到孫叔齊耳邊“一天，就一天而已你就給我惹出這么大的亂子，你想做什么？你就想讓西京城乃至河內道百姓都知曉神武大將軍之子是個不出世的天才？你在找死?！?p> 郎中松開衣襟，向后一搡。孫叔齊倒在床上，雙眼無神。
“齊哥兒，你知道有多少人為了你受傷犧牲家破人亡么？你不知道，你以為我這個死老頭甚至全世界都在針對你，是啊，做首詩怎么了？明明我就做得很好，為什么不讓我做？”
要是郎中上來就罵他還好，孫叔齊甚至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可偏偏郎中就用這種諷刺的語調來剜他的心。
“郎中，我知錯了。我發(fā)誓以后封筆，如是不能重振我爹的榮光就再也不無病呻吟了?！?p> 郎中倒是怔住了，驚訝孫叔齊沒反駁，倒是乖順的認錯。
“郎中，我去了東方府。”
郎中這才恍然大悟，這就不奇怪了，東方厚定是告訴他了。
郎中臉色稍緩，在床邊坐下。緩緩開口“你知道就好，咱們武人是永遠也擠不進那個圈子的，那里骯臟卑鄙到處都是茍且?！?p> “郎中，我是武人，我是我爹的兒子，我想好了，這個奮威校尉我當定了。”孫叔齊從未有過的堅決。
郎中點點頭，卻是沒像東方厚那樣悲觀?！案５溝嘁?，你爹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p> “齊哥兒你奇不奇怪？或者你想過沒有？為什么圣天子甚至那幫人面獸心的文官為何不對你爹趕盡殺絕？”
孫叔齊想了一番，以前還沒覺得，如今郎中一提，他才感覺出不對勁來，莫非他老子有什么后手？
“你爹是三千年一遇的帥才，之所以百戰(zhàn)百勝就是因為你爹往往能料敵先機，你想還沒開打，敵人的老底都叫我們摸清了，長此以來，與你爹對戰(zhàn)的莫不是心膽俱寒，其實大將軍不是像外界傳言那樣用兵如神是天神轉世，而是因為我神武軍中有一個除了奮勇營以外的殺手锏，天機閣?！?p> 郎中見孫叔齊疑惑，便開口解釋道“天機閣在暗，專職刺探敵情收集情報，奮勇營在明沖鋒陷陣奮勇殺敵，天下無人能與之爭鋒。你叔父孫平寇是奮勇營頭人，而我便是天機閣掌令，我手下至今還有無數(shù)的死士，若是逼急了我，我能讓大半個朝堂癱瘓。”
“而這也是文官們只能看著你爹退隱無法的根本原因，因為奮勇營他們可以遣散，可天機閣甚至連影子他們都摸不到?！?p> 孫叔齊驚駭不已，自己老子真是心思縝密到讓人拍案叫絕，可沒等孫叔齊從驚駭中反應過來，郎中又放出更爆炸的消息。
“我準備將天機閣一半交與你，另一半交與大娘?！崩芍姓f完，不理會孫叔齊不解的眼神，整理了衣袍，緩緩跪下“第一代不良人郎中參見閣主?！?p> “郎中，我不行的?！睂O叔齊沒來由的心虛，他恐懼。他嘴上說著已經接受奮威校尉的職責重振他老子的榮光，可從內心里他怕，他怕死更怕失敗。
“沒人是一開始就行的，我第一次上陣殺敵還吐了，吐的天昏地暗，還是你爹把我馱回去的，那一整天我的腿都是軟的，晚上一閉眼就是死人，黑壓壓成片的尸體?？扇缃裎乙呀浡槟玖??！?p> 郎中站起來，自脖子上解下一塊吊墜，恭敬的捧在懷里。
“請閣主接位?！?p> 待孫叔齊顫抖著手將吊墜掛到脖子上時，郎中笑了，解脫了。
“齊哥兒，你感受到吊墜的重量了么？”郎中瞇著眼睛，滿是緬懷。
“嗯，千軍萬馬。”
“好嘍，老頭子我這回輕松嘍?！崩芍行χ?，起身推開門。
“郎中，你要離開么？”
郎中回頭，不解的問道“離開？什么離開，你不缺個獸醫(yī)么？老子醫(yī)人醫(yī)不好，總不至于醫(yī)不好豬吧？”
孫叔齊笑了，笑的酣暢淋漓。
“醫(yī)得好，醫(yī)得好?！?p> 郎中這才邁步走出門，頭也不回開口道“這幾天自會有一個叫何君汝的人來找你，這人是天機閣中不良人的頭人，你收服了何君汝便是收服了整個天機閣，別給老子丟臉。”
孫叔齊茫然的點頭，何君汝？名字有點怪，不對“糟老頭你你坑我?！?p> 晚間，在災民們剛吃完飯后，皇都的天使到了娘娘廟，天使是個老熟人，五家堡人民的老朋友，皇都內務府行走，吳桂德。
吳桂德還是上次一樣陰陽怪氣，只不過再看孫叔齊時眼里多了些忌憚。
“孫氏叔齊，故神武大將軍其侯嫡子，文采昭昭，心憂天下。特著封孫氏叔齊為奮威校尉......”
孫叔齊恭敬的接過圣旨，抬手做了個手勢“吳大人一路辛苦，還請喝杯酒水?！?p> 吳桂德擺擺手“小將軍客氣，咱家還有一份旨意?！?p> 吳桂德抬頭掃視一圈，抬高一個聲調“孫叔齊接字。”
吳桂德說完后面的小公公將一卷明黃的絹布呈上來，孫叔齊接過，緩緩打開，上面只得一句話“孫氏滿門皆忠烈，神武一軍兩平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