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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處莫回首

第十五章:回憶

闌珊處莫回首 夕燃花開 2507 2019-05-02 16:55:26

  上寒殿后殿,一株高大的瓊花玉樹拔地而起,余蔭占了小半個庭院,潔白的花朵團(tuán)團(tuán)簇簇,不甘寂寞的開著。風(fēng)起,花瓣隨風(fēng)飛舞,灑滿后殿的每個角落。

  極北之地常年飄雪,滴水成冰,唯有此處四季長春,花開不敗。

  樹下,安然素手執(zhí)棋,一手黑子,一手白子。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幕已落入來人眼中。

  容潯看著樹下的凝眉思索的白衣女子,傲意凜然的鳳眼中浮現(xiàn)一抹不經(jīng)意的溫柔。他自是知這瓊花在離恨天的深意,那她與他約在這里可是要間接告訴他……

  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翹,眉眼里俱是快化成實(shí)質(zhì)的甜蜜,容潯心里越來越甜。她也是心悅他的吧!之前都是不得已才欺瞞于他的。

  一見傾心,二見傾情,三見,誤終身。

  哼!罷了,他容潯堂堂至尊,大人大量,就不與一個心悅他的小女子計(jì)較了。

  若讓安然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定是要呵呵了。她還真沒這個意思,這瓊樹是為那人而種,就連與他在這兒見面也不過是因?yàn)樗龖械脫Q地方而已。

  容潯從安然手中接過黑子,落下最后一步?!斑@棋還是兩個人下著更有意思?!?p>  安然放下棋子,抬頭看他,問道:“青源帝座來本帝這兒有何要事,竟這般匆忙,連個帖子都未來得及遞?”

  容潯輕笑出聲,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承認(rèn)歡喜于他有那么難嗎?他不答反問道:“阿然覺得呢?”

  “你叫我什么?”安然一驚,神色驟變,聲音多了分讓人觸到底線的隱怒。“不要叫我阿然。”

  容潯看著安然活像只炸了毛的小野貓,感覺好笑。繼續(xù)問道:“不叫你阿然,我該叫你什么?清寒還是驚華?亦或元宸?阿然不覺得那樣太生疏了嗎?”

  “我不管你叫我什么,總之不許叫我阿然!”安然明顯動了怒,就像心底深處竭力隱藏的傷疤,被人活生生地再次撕裂,可偏偏那人還毫無所覺,她連怪罪都找不到可以說出口的理由。除了慕哥哥從未有人這般喚過她。慕哥哥……

  見安然真的動怒,容潯摸了摸鼻子,沒想到會把人逗氣了。唉,回去還是跟雷三學(xué)學(xué)怎么哄女孩子吧。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又變成了那個不可一世,威震萬族的至尊大帝,依稀可見年少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安然收斂了多余的情緒,又成了風(fēng)雨不驚,泰然處之的驚華大帝。

  時移世易,每個人都換了身份容顏。只是有的人長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有的人卻是被迫成長。若是有選擇,安然想她寧愿永遠(yuǎn)留在無望城,不要這高高在上的帝座。

  安然壓下心底的失落,再次問道:“青源帝座來此究竟所為何事?本帝乏了,若無必要,就請閣下自行離去吧?!?p>  “你這是趕我走?”容潯被她可有可無的語氣氣笑了,“當(dāng)年為何騙我?”

  “你指什么?”安然皺眉,疑惑的看著他。

  “你明明是太初清寒,為何當(dāng)年跟我說你叫安然?”容潯緊緊地盯著安然,不錯過她一絲表情變化。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安然面色無波無瀾,語調(diào)清冷,聲線平和?!拔覐奈打_過你,安然之名是我生母所起,只是知道的人寥寥無幾?!?p>  容潯一陣氣悶,敢情從頭到尾是他搞錯了,語氣里還帶著幾分委屈:“為何不告訴我你是太初清寒?!比羰侵浪缇桶阉⑦M(jìn)門兒好好寵著了,哪會有這么多波折?

  “告訴你什么?堂堂的帝姬都淪落到下界了嗎?”安然自嘲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安然,我們好好談?wù)??!比轁∫荒槦o奈地看著安然,有寵溺也有氣餒。

  “沒什么好聊的,青源帝座既已有了別的心上人,就該與本帝劃清界限。屆時流言蜚語,誰來負(fù)責(zé)。”

  安然轉(zhuǎn)身就走,不愿多留。然而腰間突然多了雙鐵臂,箍得她寸步難離。

  唉,果然是對本帝情根深種了,這醋吃的!

  容潯把頭輕輕地埋在安然頸窩間,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若有似無的淡淡體香,覺得所有的掙扎糾結(jié)都得到了救贖,浮躁不安的內(nèi)心緩緩平靜。此生,他一頭扎進(jìn)了她編織的情網(wǎng),再也逃不出了。

  他聲音悶悶地,“沒有別人,心上人是你,我想娶的也是你,從來都只有你一個。安然,我喜歡你啊,好喜歡,好喜歡,我把心都給你好不好?”

  安然一滯,緩緩?fù)V沽藪暝?。她垂眸,“我們已?jīng)退親了,你還說這些做什么?”

  容潯松開雙臂,走到安然面前,扶住她的肩,直視她的雙眼,那雙流光溢彩的雙眸此刻溢滿深情,“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們重新定親好不好?清寒,對不起,原諒我沒能一開始就認(rèn)出你。”原諒我沒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著你,還間接造成了你災(zāi)難的一部分,清寒,就讓我用余生償還可好?

  他知道安然不喜人叫她阿然,便喚她清寒,卻不知她為何不喜,若能早些知道或許也不會苦苦掙扎半生了。

  容潯敞開胸膛,將安然輕輕攬入懷中。就一刻,就這么一刻就好,他就滿足了。

  安然推開容潯,冷冷地說道:“你回去吧!人間尚且覆水難收,破鏡難圓,何況是這離恨天?此事到此為止,休要再提。”

  安然離開后殿,一路往前,容潯從后追來,拉住她的手不放。“我只問最后一句,你,你可曾愛過我,哪怕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他臉上帶著一絲希冀,就像溺海的人,想緊緊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安然恍惚了一瞬,“許是愛過吧?”她不經(jīng)意說出口,待回過神來已經(jīng)遲了。那一刻,容潯笑得像是討到了糖的孩子。

  愛過嗎?安然問自己,她不知道。但在曾經(jīng)至少是期待過的。

  在她小時候每每受了欺負(fù),爹爹不理,娘親無視,獨(dú)自舔舐傷口的時候,葉姐姐告訴她,這一切都會過去的。她未來的夫君是這離恨天最有名的天才,總有一天他會從天而降,像大英雄一樣把小清寒從這里帶走。清寒的夫君會很愛很愛她,再也沒有人能欺負(fù)。于是盡管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誰,小清寒還是一直盼著她未來的夫君出現(xiàn),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她還是不曾等到他。

  直到那一天她在煞獸潮中遇見了那個紅衣少年,他墨發(fā)飄揚(yáng),顧盼生輝,神姿天成,一人一劍就將她從煞獸口中救出。那一刻,安然想若他就是她未來的夫君該多好?只是怎么可能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她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可憐而已,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后來她終于有人疼愛,有人呵護(hù),只是那個人不是她從小盼到大的從天而降的大英雄夫君,而是南慕。他保護(hù)她,寵愛她,有求必應(yīng),無微不至。不管在無望城帶著一個不能修煉的累贅有多艱難,她都不曾被他放棄。

  南慕對安然來說就像生命里唯一的光,一個永遠(yuǎn)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因?yàn)閭髡f中的未婚夫知道了有光存在,心生希望,可最后給了她第一束光的卻是旁人。

  她被人欺負(fù)時他不在,她被趕出家門時他不在,她奄奄一息時他也不在,太多的場合他都不在,反而在她最落魄的時候,他與她的親人一起給了她最后一刀?;蛟S從那一刻起她就再不對所謂的未婚夫懷有期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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