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支持武斗的豫章城在朝廷特批下攬下了這個包袱。
于是諸多傳言在江湖上便不脛而走。
眾所周知此次大會是龍凰教提出要遷到豫章舉行,本不受中原武林待見,后來朝廷插手才能順利舉行,這其中的緣由讓人值得深思。
“真不知道各大門派都是怎么想的,竟然同意龍凰教的要求?!?p> “噤言,這次大會老祖也是點頭的。你這樣說豈不是打老祖的臉么?”
一間客棧中,兩個林家劍池弟子邊喝酒邊聊些有的沒的。
由于此次大會臨時改變地方,豫章城并沒有擴建多余的客棧。所以大會期間客棧有限。
不過像林家劍池這樣的武林大派自然不會缺少臨時歇腳的地方。
此時林卓正在房內(nèi)打坐歇息。
林家劍池作為荊州最大的門派,乃是千年前的劍仙林辰所創(chuàng)。原本只是私人家族,并不接收外姓弟子。
直到一位與外族通婚所生少年歷經(jīng)磨難繼承了家主之后,開始對外開放,去除了一姓之尊,
不過仍分內(nèi)外門,只有優(yōu)秀者才能進入內(nèi)門修習(xí)林家劍法。
來自荊州的霸主,有他們自傲的本事。
林家劍法屬于出手法,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平時劍不離身以劍氣養(yǎng)身,劍不出鞘可以劍氣護體,劍若出鞘則必見血,以蓄殺意,否則劍意難平,從此再也無法駕馭佩劍。
林家劍池待劍如人,劍毀立冢,而后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喪期,喪期過后才可換劍。
拔劍之時,正是腰中佩劍劍意盈滿之際,
最為契合天時地利人和之時。
不出則已一出驚人。
所以林家劍池用劍極其狠辣,果決,鋒芒畢露。
林卓作為林家劍池這一輩最為出色的天才,擁有著絕對的自信。
劍客天性孤傲,林卓如他的名字一樣,追求的是卓越。
自幼習(xí)武,無論是家族之中,還是在江湖上遇到的對手他皆未嘗一敗。
直到今年他二十歲,向來受盡族中老祖與眾人夸獎的他遇到了最大的對手。
正是他的親弟弟,林塵。
林塵比林卓小二歲,從小不顯山不露水,所有人練劍的時候他就笑嘻嘻的在一邊看。
偶爾還會逃掉每天必做的功課,或是干一些調(diào)皮搗蛋的事,全然不像一個習(xí)武之人,因此經(jīng)常受罰,被族中長輩訓(xùn)斥。
每每將他關(guān)入劍林之中,他總能神出鬼沒地溜出去嬉戲。
氣得族中長輩總是怒氣沖沖地大喊他的名字。
要是劍池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壞事,準(zhǔn)是林塵干的。
十八歲那年,資歷最老的老祖將林塵帶入劍林深處,
那一天,老祖親自與他試劍,林塵第一次拔劍出鞘。
沒有人看到當(dāng)時的情況,老祖沒有說,林塵帶了一柄劍直接離開了家族。
事后,老祖評點了四字:劍仙轉(zhuǎn)世。
劍仙轉(zhuǎn)世,這是何等的評價。
坐在床鋪上打坐的林卓看似平靜,可每每想到此,內(nèi)心總是激烈地顫抖不已。
得到這四字評價的林塵竟叛出家族,加入了龍凰教,難道他不知道這四字的分量嗎。
為什么他強烈渴望的東西,在林塵眼中卻可以如此的一文不值。
所以當(dāng)他得知龍凰教要舉行此次大會,他就趕來了。
還沒交手他不會認(rèn)為自己輸了,他更要當(dāng)面問問林塵。
林卓佩劍名曰:墨曜。
劍意隨著主人的心意越發(fā)磅礴,
此時竟達到了可拔劍的地步。
“可惡!”
林卓割開自己手指以血喂劍。
“只有鮮血才能讓我記住恥辱?!?p> ……
客棧樓下來了三個裝扮不一的年輕人。
正是進城不久的:澹臺長明、呂當(dāng)興、空戒。
呂當(dāng)興開懷大笑道:“長明兄,想不到我們能偶遇空戒師傅,又可以尋他開心了?!?p> 空戒和顏悅色道:“呂道長,澹臺施主,小僧只是奉師命而來,不求名不求利,來外面的世界看看。不要再向那日一樣帶小僧看那春宮圖了。呂道長與小僧一樣身為出家人,更應(yīng)自重。正所謂……”
呂當(dāng)興趕緊阻止他繼續(xù)念經(jīng)道:“好了好了,小道也不愛看那破圖,只是覺得逗你好玩。空戒師傅要我不為難你,可以,你先自罰三杯吧!”
空戒為難道:“呂道長這還是在為難小僧啊。”
呂當(dāng)興大感掃興道:“你修的是甚禪,喝個酒都不行?”
空戒輕念一聲阿彌陀佛道:“小僧修為尚淺,還請呂道長見諒?!?p> 澹臺長明道:“臭道士,別捉弄空戒師傅了。空戒師傅修的禪雖還未徹底堪破,但他想揍你,你有辦法?”
空戒解釋道:“出家人慈悲為懷,呂道長大可放心,小僧并不會動怒?!?p> 呂當(dāng)興懶得搭理他,吆喝道:“小二,給這位小師傅上一份素齋,給我們兩個好酒好肉管上?!?p> 空戒雙手合十道:“多謝呂道長?!?p> 澹臺長明打趣道:“臭道士,發(fā)財了?”
“嘿嘿,我偷偷把師傅的私房錢摸了一點出來。當(dāng)然是有借有還!等我發(fā)財了,就還給他,反正他也不下山?!?p> “善哉,善哉?!?p> 呂當(dāng)興瞥了一眼空戒,轉(zhuǎn)頭好奇地問道:“長明兄,我可是聽說你的老相好這次也來了,怎么不去見見她,你也真是的,放著這樣的美女不管,醉心什么武道,我看快點跟李崖老前輩申請一下,大婚指日可待啊。到時可別忘了兄弟?。 ?p> 空戒在一邊頗為正經(jīng)地開口道:“澹臺施主與沈施主確實郎才女貌,天作地和?!?p> 澹臺長明扶著額頭嘆道:“兩位還是不要拿我尋開心了,沈師妹對我根本不在意我,每次見我都避之不及。你們想多了,再說如今我尚未有成家之力,還是先鞏固自己的武道吧?!?p> 呂當(dāng)興與空戒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盯著澹臺長明。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三位,豫章城我最熟,現(xiàn)在只有這間客棧還有床位,不過只能四間起訂,而且這里的菜可是豫章一絕?!币粋€穿著一身麻布舊衣的家伙正滔滔不絕地向吳月生三人宣傳這間客棧的好處。
“為什么一定要四間房起訂,從沒碰到過這樣的規(guī)矩?!碧K源問道。
“這是大會特意改的規(guī)矩,大家都是大門派總不能寒酸了去。我去幫你們說,打折!”
吳月生一臉懷疑地望著他,想不到他直接厚著臉皮湊近吳月生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這三人中有話語權(quán)的那個,一看你就是身上有錢的主,到時你們開完四間房,分我一間,我過后把銀子單獨給你,怎樣!”
還未等吳月生回答,他直接先進門,朝小二喊道:“小二,來四間客房,這位少俠付錢?!?p> “好勒,客官,這邊請?!?p> 這家伙竟一溜煙先跑上樓去。
惹得在店內(nèi)喝酒的呂當(dāng)興大笑不止道:“哈哈哈,這家伙還是這樣。太不要臉了!”
空戒亦附和道:“衛(wèi)施主依然是我行我素啊?!?p> 這時,跟著吳月生進來的蘇源和風(fēng)珂才看到店內(nèi)三人。
蘇源見過空戒,但未見過呂當(dāng)興與澹臺長明。
蘇源趕緊打了個招呼道:“空戒師傅,五臺山一別,又見面了。這位是風(fēng)虎山莊的風(fēng)珂風(fēng)大哥,這位是在淮南認(rèn)識的朋友,吳月生??战鋷煾担@兩位是?”
空戒放下手中的饅頭回應(yīng)道:“蘇施主有禮了,見過風(fēng)施主,吳施主,這兩位是逍遙派的澹臺長明施主和武當(dāng)派的呂當(dāng)興呂道長?!?p> 六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呂當(dāng)興大氣地邀請三人一齊落座,共飲暢聊!
席間,空戒盯著吳月生道:“吳施主,當(dāng)真無門無派?我觀施主出身顯貴,氣象恢弘,格局頗大,不過命格不羈,多有坎坷。不似衛(wèi)施主那般一片空無?!?p> 吳月生回禮道:“空戒師傅多慮了,我自幼出生在淮南,沒有任何門派,有幸拜了一個師傅,他還不太愿意承認(rèn)我。至于命中如何,當(dāng)前我尚不得知?!瓉泶?,能夠以武會友,我已滿足?!?p> 空戒深深看了一眼吳月生道:“可能是小僧看錯了,吳施主莫怪。”
呂當(dāng)興瞇著眼道:“這禿驢有時候就會亂說話,吳兄弟莫怪啊!來喝酒!禿驢以水代酒向吳兄弟賠罪?!?p> “干杯!”
酒中有情,江湖會客之時最實在之物。
眾人很快就熟絡(luò)起來。
原來都是要參加本次大會的人。
吳月生三人剛從大會報名的地方過來,尋一處地方吃飯歇腳。
聊了聊各自的見聞,當(dāng)然都是些奇異或是與自身秘密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呂當(dāng)興講起龍凰教拜訪武當(dāng)山時情景,講那龍王身穿大黑披風(fēng),背后映著龍凰教標(biāo)志,臉上覆著一塊看不透的面具,聲音醇厚,氣度非凡,總之就是可勁地夸,哪像他武當(dāng)山的道士個個都跟普通大叔似的沒有大家風(fēng)范。
龍王不似純粹的江湖中人,給呂當(dāng)興的感覺更是有一種上位者的氣息。
披風(fēng)之下籠罩著一雙寬大的手,左手無名指戴著一只墨綠戒指,總感覺散發(fā)著神秘的光芒。
空戒則講到在路上親眼看到龍凰教救助災(zāi)民的事情,令他頗為感動,想必是真的想要融入中原吧。
龍凰教正在積極改善與中原江湖的關(guān)系。
不過當(dāng)吳月生講起在路上碰到龍凰教攔截姜曼的事情,雖沒有講清具體情況,但是他特意說起姜姝背叛姜家加入龍凰教,還有會用林家劍池護體劍罡的家伙似乎也背叛林家加入了龍凰教。
吳月生好奇地問道:“除了姜姝和那個林家人還有其他人不惜背叛原來的門派加入龍凰教嗎?”
突然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背叛我林家劍池的只有一人,名叫林塵,你在哪見過他。告訴我!”
林卓恰巧下樓聽到吳月生言語,面露慍色,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吳月生理都不想理他。
“就憑我是林卓,林塵的親哥哥?!?p> 林卓眼神高傲,念起‘林塵’二字時更是加重了幾分力道,旁人不知他的恨意。
林卓雙手抱拳腰中墨曜微微顫動,場中所有佩劍竟不受控制地想要與之共鳴。
好一個霸道無比的林家劍池,
澹臺長明喝了一口酒閉上眼輕輕敲了敲桌面,似回味似安慰道:“噓,安靜?,F(xiàn)在還不是時候?!?p> 劍鳴之后又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