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雜志社倒閉， 何雨萱失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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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9月，江州

　　“各位同事，今天我懷著非常沉重的心情來宣布一件事，由于網(wǎng)絡(luò)的沖擊，我們的雜志社將于下個月正式結(jié)業(yè)。非常感謝這么多年來大家一路的堅持與陪伴，盡管這些年我非常努力地想盡一切方法希望我們的雜志社能夠得以繼續(xù)生存下去。但面對日新月異的網(wǎng)絡(luò)時代，傳統(tǒng)的媒體將逐漸退出歷史舞臺，新媒體將取而代之。我對不起各位同事，這是你們在雜志工作的最后一個月，這個月結(jié)束后我將補償大家三個月的工資。

　　這個月我們不再實行考勤制度，大家把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完成就可以離開了，當(dāng)然，如果你們提前找到新工作，也可以隨時離開，本月的工資及三個月補償金照常發(fā)放。最后，再一次向各位同事表示深深的歉意，大家以后有需要我謝某人的地方請隨時和我聯(lián)系，我將盡我所能地幫助大家。好了，今天的會議到此結(jié)束，散會！”

　　謝援朝說完最后一句話便離開了會議室，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員工們。

　　“怎么辦怎么辦，我上有老下有老，我爸媽每個月的養(yǎng)老金還不夠他們買藥的，二老都指的我的工資貼補呢?！?p>　　“我剛生了孩子，我老公的工資要付房貸，我的工資要應(yīng)付孩子的各項費用，單是每個月奶粉錢就是一大筆啊，我不能丟了工作的呀！”

　　“我家里那位上個月生了一場大病，我兒子又剛剛上幼兒園，家里正是用錢的時候，這個時候我怎么可以丟掉工作啊！”

　　“我后天就要去相親了，人家問起我的工作，我該怎么回答呢？”

　　“我丈夫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家里還靠我的工資來補貼呢，現(xiàn)在我要失業(yè)了，該怎么辦?。俊闭麄€會議室沉浸在一片唉聲嘆氣中，何雨萱慢慢地站起來，悄悄離開了會議室。她在去年七月份的時候給了媽媽五千塊，給了弟弟何立杰一千塊錢。并且從那個月開始，她每個月都交給媽媽五百塊的伙食費。后來何立杰要和同學(xué)去畢業(yè)旅行，又跑來找她要了一千多塊錢，何雨萱現(xiàn)在所有家當(dāng)加起來也只有九千多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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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馬上去找工作，一分鐘也不能耽誤。何雨萱拿起辦公桌上的報紙，翻開招聘信息欄，她一項一項地看著，覺得合適的就用紅筆圈起，然后逐一打電話過去應(yīng)聘。

　　“是，我們這兒是招文員，請問你會說英語嗎？”

　　“我們的最低要求是大專，請問你的學(xué)歷是什么？”

　　“我們需要長期出差?！?p>　　“請問你會熟練操作電腦嗎？”

　　“我們這兒的文員不僅要熟練操作電腦，還要會開車，請問你有C1的駕照嗎？”

　　“請問你會喝酒嗎？”

　　放下電話，何雨萱深深嘆了一口氣，她高中畢業(yè)后就在謝援朝的雜志社工作，從事的是最簡單也是最傳統(tǒng)的校對工作，一干就干了兩年多。她都不知道現(xiàn)在外邊單位的招聘要求會這么高，那接下來她豈不要失業(yè)？

　　不行，她不能失業(yè)的，她和她的同學(xué)們不一樣的。她的同學(xué)失業(yè)沒有關(guān)系，大不了回家有父母養(yǎng)著，疼著。她何雨萱在家不僅得不到絲毫的疼愛，還要看媽媽的臉色，媽媽心情好一點的時候或許還能給她一個笑臉。但媽媽如果心情不好就會找機會罵她，不行，不能失業(yè)……突然間心口很疼，何雨萱趕緊從書包里拿出藥丸，吞了兩?！娣嗔耍缺?，靠在桌子上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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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雨萱，謝老師叫你，你趕緊去他辦公室吧?！蓖轮斓さみ^來撥弄了一下何雨萱的馬尾辮子。朱丹丹和何雨萱同一批進的雜志社，是何雨萱在雜志社最好的同事，她比何雨萱大了三歲，學(xué)歷也比何雨萱高，是大專畢業(yè)的。

　　“好的，丹丹，我馬上過去，謝謝??！”謝過朱丹丹，何雨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走進了謝援朝的辦公室。

　　“謝老師，您找我！”

　　“雨萱，來，坐著，我們聊聊?！敝x援朝遞給何雨萱一杯她最喜歡的蘋果汁，這還是上次何今雁來看何雨萱時隨口說的，謝援朝立馬就記下了。何家的事謝援朝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對何雨萱這個孩子，謝援朝不僅僅只是一個老板對員工的關(guān)心，更多的一種叔父對侄女的關(guān)心，當(dāng)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他當(dāng)年對何今雁的情分。

　　“謝老師，謝謝您！”接過謝援朝的飲料，何雨萱并沒有打開喝，一來她舍不得喝，二來她現(xiàn)在也確實沒有心情享受美味的蘋果汁。

　　“雨萱，雜志社要結(jié)束了，我很抱歉，尤其是對你，我特別抱歉！”

　　“謝老師，您千萬不要這么說，這兩年您教會了我很多。在您這兒上班，我真的特別開心自在。”何雨萱說的是大實話，在雜志社謝援朝給予她叔父般的關(guān)心，同事們給予了她兄弟姐妹般的友情。何雨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而在家，她必須看著媽媽的臉色，媽媽開心她也開心，媽媽不開心她必得遭殃。

　　“正因為你在咱們雜志社工作如此開心，所以我才更加抱歉，雨萱，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謝老師，我想先在報紙上找找工作，如果找不到我就到職業(yè)介紹所看看有沒有沒適合我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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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不好找對吧？”謝援朝剛剛看到何雨萱在不斷地打電話，打一次失望一次，他實在不忍心讓孩子這么難受，于是他悄悄打了一個電話，得到肯定的回復(fù)后，他才差人把何雨萱叫了進來。

　　“嗯，是的，謝老師，我剛剛打了好幾個電話，人家都看不上我，不是說我的學(xué)歷低就是說我沒有能力?！痹诤斡贻娴男睦铮x援朝不僅僅是上司，也像是老師，更像是叔父，所以面對謝援朝，何雨萱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的，現(xiàn)在經(jīng)濟越來越發(fā)達，公司對員工的要求也會越來越高。所以，工作才會越來越難找，雨萱，老師向你提個建議，你去讀個成人大學(xué)。成人大學(xué)的上課時間一般會在晚上或者周末，學(xué)歷大概是兩到三年，雖然成大的畢業(yè)證書不像正式大學(xué)的畢業(yè)證書那么能拿得出手，但好歹也是個大學(xué)文憑，總比你職高的文憑要好的多，你說對嗎？”

　　“謝老師，您說的成人大學(xué)我姑姑之前也和我說過，我也有認真考慮的。只要花上三年的時間就可以讀過多，而且他們上課時間都是在晚上或周末，不會耽誤我上班的。我，我其實非常動心的，只，只是---”

　　何雨萱的雙手不斷地交叉著，這種被人看穿的窘迫感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只是成大的學(xué)費很貴，一年要四千多，你交不起對嗎？”謝援朝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何雨萱的臉上沒施任何的粉黛，連口紅也沒有涂一點。沒經(jīng)過燙染的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一條馬尾辮。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白色連衣裙，謝援朝記得當(dāng)年何今雁帶著何雨萱來面試時，何雨萱穿著就是這件衣服，這個孩子雖然長得很漂亮，但因為沒有好好打扮自己而顯得有點土氣。

　　“是的，謝老師，我每個月的工資要交五百塊錢給我媽媽，剩下的三百塊錢我攢了兩百，我一個月的零用錢只---只有一百塊錢，我，所以，我---”何雨萱的臉越發(fā)得紅了，她不想讓謝援朝可憐她，但現(xiàn)在除了謝援朝也確實沒有什么人可以幫得了她了。

　　“雨萱，你們家的事你姑姑也和我提起過，你不要怪謝老師多管閑事。謝老師也是和你姑姑是老同學(xué)了才會多問你幾句?！?p>　　“不會的謝老師，其---其實對我好的人真的沒幾位，謝老師您就是其一?！?p>　　“雨萱，你這個孩子?！敝x援朝突然覺得眼睛有點濕，他悄悄轉(zhuǎn)過身子，吸了一下子鼻子：“雨萱，我記得你姑姑之前提過要幫你交成大的學(xué)費，被你拒絕了，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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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老師，不瞞您說，我姑姑從小就對我特別好，我媽媽給我弟弟買了好幾個玩具車卻不愿給我買一個洋娃娃。是我姑姑親手做了一個洋娃娃給我。我媽媽給我弟弟買好吃的，而我沒有，是我姑姑悄悄買了蘋果放在我書包里。我媽媽帶我弟弟買好看衣服，而我只能穿我媽媽的舊衣服。又是我姑姑幫我做了新衣服，

　　姑姑說我長大了，再穿我媽媽的舊衣服會顯得不得體。前兩年我姑姑去了深圳，臨走時她悄悄塞了兩千塊錢給我，過年過節(jié)，她都會給我匯點錢來買禮物。謝老師，姑姑已經(jīng)對我這么好了，我怎么還能要姑姑的錢去交學(xué)費呢？”

　　“雨萱，你姑姑確實對你很好，很多時候我甚至覺得你對你姑姑的感情比你對媽媽還深，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錯覺?！?p>　　“謝老師，這不是您的錯覺，我的確把我姑姑當(dāng)媽媽的，從小到大就是我姑姑對我最好的。這兩年姑姑不在江州，我---我心里真的難受。”何雨萱用手蒙住眼睛，她不能哭，但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謝援朝從辦公桌上抽出了兩張紙巾，一張給何雨萱，另一張他自己擦眼淚。

　　“好了，雨萱，控制一下情緒，我們來聊一聊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敝x援朝擦干了自己的眼淚，他不能再流淚了，萬一有員工進來，看到他和何雨萱面對面坐著哭，還指不定會怎么想呢。

　　“謝老師，咱們的雜志社不是要結(jié)束了嗎？我的工作還怎么安排啊？當(dāng)然是我自己出去找工作呀?！?p>　　95

　　“雨萱，你拿著這張名片，這是華文廣告公司的伍總。你給伍總打電話，就說你是謝援朝介紹的，他會幫你安排好工作的?！?p>　　“謝老師，這是？”

　　“這個伍總是我多年的好戰(zhàn)友，我和他說你是我最得力的員工。現(xiàn)在我的雜志社要結(jié)束了，我希望他能給你安排一個職位，正好他們公司缺少一個文員，他就答應(yīng)讓你過去了。

　　雨萱，廣告公司不比雜志社，他們效益很好，所以你的工資也會比這兒要高。伍總答應(yīng)我每個月給你的基本工資是1300塊，再加上年底的績效獎金，你在伍總的廣告公司好好干的話每年至少可以賺一萬五千塊的?！?p>　　“謝老師，這是真的嗎，我，我真的太謝謝您了！”拿著華文廣告公司的名片，何雨萱激動又要哭了。

　　“不用謝我，雨萱，好好工作，等經(jīng)濟條件允許了就去讀成人大學(xué)吧！記住，孩子，環(huán)境或許不會改變，但人一定改變，你一定要努力做最好的自己?！敝x援朝意味深長地看著何雨萱，這個可憐的孩子，他只能幫她到這兒了。

　　“謝老師，我會努力的，謝謝您！”給謝援朝深深了鞠了一躬后，何雨萱拿著名片離開了雜志社，她得馬上去廣告公司上班，一個月1300塊錢，那他每個月又可以攢五百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