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沉的山莊深處,杜殺,李大嘴、屠嬌嬌、陰九幽、哈哈兒都恭恭敬敬面對一名坐在一張巨大的椅子上的人影施起禮來。
一頂形式奇特的竹笠,遮住了那人的臉,沒有人看的出他的長相和神情。
但那人即便是坐在那里,也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仿佛是一道有形而無質(zhì)的鬼魂,跟整個世界孤立開來。
杜殺等人甚至不用接觸到他的眼神,僅僅看著他靜靜坐著,便感覺獨自面對著洪荒巨獸一樣,仿佛自己下一秒便會被撕成碎片。
片刻之后,所有人背后都泌出一滴滴的冷汗。
“勾魂使者到哪去了?”過了很久,老刀把子一字一句的慢慢問了出來。
他的話很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是真理,不容人去更改。
“有個年輕人來谷里把燕南天帶了出來,他獨自去攔截,就一去不回了?!惫壕o張的說道。
“那人叫什么名字?”老刀把子問道。
“叫陸明?!?p> “他用什么武器?”
“用劍,而且劍法很好,是我們從來沒見過的劍法?!蓖缷蓩傻?。
“他還會少林的千手如來掌?!倍艢⒀a充道。
“你們下去吧。”老刀把子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
“是!”
五人方一出門,房門便自動關(guān)上。
李大嘴怔了怔,認(rèn)真看了看房門,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怎么了?”屠嬌嬌問道。
“這門……這門沒有機關(guān)?”李大嘴神情古怪之極。
“少林的用劍的高手?”老刀把子也不理會他們怎么去想,只是靜靜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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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又傳出來一個大新聞,近日風(fēng)生水起的繡花大盜原來竟然是六扇門第一高手金九齡。
他在慕容家打算對幾名近日風(fēng)聲雀起的少年俠客出手的時候,卻被一名叫陸明的絕頂高手當(dāng)場擊斃,現(xiàn)在尸體還停在慕容家里。
一時間,江湖動容。
武當(dāng)宿老木道人、峨眉掌門獨孤一鶴和名俠陸小鳳則聯(lián)袂前往慕容家調(diào)查此事。
……
金九齡躺在一個滿是冰塊的棺木中,森森的冷氣將他扭曲的臉頰映照的更為陰森。
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門里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生前的他擁有太多的光環(huán)。
如今身份的切換,卻讓他的一切都顯得的無比荒謬。
一名矮小瘦弱的老人正端著一杯酒,漠然望著金九齡的尸體,神情有點孤獨。
“你怎么也來了?你之前跟他很熟?”由遠(yuǎn)至近的腳步聲響起,一名威壓肅穆的老人走了進(jìn)來。他的腰桿挺直,須發(fā)如同鋼針一般,只不過臉上的皺紋已很多很深。
老人眼睛里閃動著精芒,手卻輕輕而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劍柄。
他的劍,劍身特別長,特別寬。黃銅的劍鍔,擦得很亮,劍鞘卻已很陳舊,上面嵌著個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門人配劍。
這把劍,天下間也只有一個有資格佩戴——天下十大高手中峨眉掌門獨孤一鶴。
“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吧,你也知道,生意做大了,什么樣的人都難免會認(rèn)識一些?!卑珎€子老頭笑了笑,頭也不回。
獨孤一鶴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劍柄,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走了上來。
只有他才明白這名瘦弱的老頭行事究竟有多么謹(jǐn)慎和多么可怕。
五十年前,他赤手空拳出來創(chuàng)天下,奇跡般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富豪。
但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他的武功也同樣是天下間最可怕的幾個人之一。
霍休這個人的一生都屬于傳奇。
“金九齡的武功很好?!边^了片刻,霍休幽幽說道。
“我知道。”
“有人說,他的武功跟憐星差不多?!?p> “不可能,憐星真要出手,不出二十招他就死了?!豹毠乱机Q冷冷道。
“但慕容家的小姑娘說,他只在那個陸明手下?lián)瘟艘徽?。”霍休道?p> “嗯?”獨孤一鶴微微皺了皺眉頭。
“前陣子,那陸明從惡人谷把燕南天接了出來,他只出了幾劍,便擋者披靡,甚至還殺了幽靈山莊的勾魂使者,那套劍法也沒人見過?!?p> “所以你想說什么?”獨孤一鶴吸了一口氣。
“王上曾經(jīng)有一套絕密的劍法,你也應(yīng)該是聽過的。除了那套劍法,我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性?!?p> “所以?”
“所以那人應(yīng)該是王上的后人,來這邊定然別有目的,我覺得八成跟我們有關(guān),你懂我的意思嗎?”霍休眨了眨眼睛。
“什么勾魂使者,什么金九齡,哪怕對面是西門吹雪,我要殺他們也易如反掌?!豹毠乱机Q突然冷笑了一聲。
“是啊,你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我是知道的。燕南天如今就算出來了也是個半廢人,木道人已荒廢劍道多年,葉孤城心有牽掛,而西門吹雪更是乳臭未干。所以,只有你才是當(dāng)世第一劍客?!被粜莸穆曇舫錆M誘惑力。
“哼!”獨孤一鶴冷哼了一聲,卻并未反駁。
“所以,這件事只有你能辦到,把那小子殺了,一勞永逸解決我們的麻煩。”霍休眼中閃出精芒。
“有什么好處?”過了片刻,獨孤一鶴問道,嚴(yán)肅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波動。
“我也邀了嚴(yán)立本,如此這般……”霍休輕輕笑了笑,眼中閃出慧黠的光彩。
……
慕容家主宅外的涼亭里,一名年邁的道人正一邊喝著慕容家珍藏的佳釀,一邊跟一名俊逸瀟灑的中年男子下著一局圍棋。
中年男子嘴上留著兩撇如同眉毛一樣的胡子,微笑起來如同揚眉。
一名白衣如雪的女子靜靜側(cè)坐在中年男子身邊,幫他一杯杯的續(xù)著酒,自己雖滴酒不沾,卻臉頰暈紅,仿佛猛喝了一壇酒一般,
包括慕容九妹在內(nèi)的幾名姊妹紛紛站著四周,靜靜圍觀著二人下棋,一句話也不敢插。
下棋第一,喝酒第二,使劍第三,已是絕代劍客的木道人曾經(jīng)這么說過。
“木老道,你棋藝不怎么樣,臉皮居然也跟我一樣厚,都把別人家的美酒喝了這么多?!敝心昴凶油蝗淮笮ζ饋?,神情卻有些黯然。
不管怎么說,到了他們這種層次,敵人和朋友都珍貴的多了,少了一個只會讓人覺得心疼。
而無論繡花大盜的身份還是金九齡的身份都自然足以成為他們的敵友。
“哈哈哈,論臉皮之厚,天下之大還有誰能跟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比??!”木道人大笑起來,眼角的余光微不可查的掃了掃慕容家臨時搭建的靈堂,笑容便更加灑脫起來。
“再喝點,一會把霍老頭和獨孤掌門也一起拉出來喝兩盅。今日一別,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見面。”陸小鳳神色突然飛揚起來。
逝者已矣,活人難道不應(yīng)該更加珍惜更加開心嗎?
陸小鳳想。
“天下竟有如許高手……”慕容九妹望著靜靜坐著的木道人和陸小鳳,突然覺得自己若是跟他們對敵的話,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