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步輕歌行針時,眾人只見他入穴奇準(zhǔn),手法嫻熟,給人一種行云流水之感。但到底功效怎樣,大家不知道的。
而現(xiàn)在,張老板醒了。
不但醒了,竟敢沒事一樣。
他坐了起來,神智清醒,甚至開口說話時中氣十足。
誰能想得到,不過片刻前,這里所有的專家教授,都一致放棄了對他的治療?
這是,真正的神跡?。?p> 再顧不得ICU里嚴禁喧嘩的規(guī)定,這群年紀(jì)都不小的專家都歡呼了起來。
“起死回生,這是真正的起死回生!”
“我學(xué)的是中西醫(yī)結(jié)合,現(xiàn)在改修中醫(yī)還及得及吧,肯定來得及?!?p> “太不可思議了!我都親眼看見了,還是不敢相信啊?!?p> 盧主任激動地握住步輕歌的手:“錢師兄說的沒錯,輕歌你的獨門秘術(shù)神奇無比、天下無雙!不管什么病,什么重病、大病都能治,連死人都能救活。錢師兄真沒說錯啊?!?p> 激動之下,盧主任甚至想一把抱住步輕歌。步輕歌急忙吃力地阻止道:“別!錢老肯定也說過,我這獨門秘術(shù)施展起來,對身體損耗太大。每次一用,都是在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所以盧主任,以后這種事不要找我了。我不是貓,我只有一條命?!?p> 病房里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來,步輕歌的虛弱是真的、心情糟糕也是真的。
他們心里立時舒服了許多。
這種逆天神術(shù)要是能隨意施展,那還要他們這些專家做什么?個個回家種紅薯得了。
二叔這時才回過神來,一把撲到張老板床前,扯著嗓子哭道:“大哥??!”
這一聲哭,哭得極是慘烈。
張老板顫抖著手,摸了摸他的頭,兩行濁淚滾滾落了下來。他哽咽著說:“別說了,什么都不要說了。我是要死了,可意識多少還有點清醒。發(fā)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你就不要再說了,我,我心疼啊,我后悔啊,我,我……”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zhí),然后一人沖進ICU,嘴里叫道:“我爸是不是死了,他死了對不對,爸??!”
他扯開嗓子嚎了一聲。
聲音里只見喜樂,不見悲哀!
正是張公子。
一把推開病房的門,張公子干嚎道:“爸啊,你死的好……”
他的聲音,沒了。
他直直地站在那,手指著張老板,大張開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張部長帶著幾個保安也沖了進來??吹蕉俗诓〈采系膹埨习澹r呆若木雞,傻站在那一動不動。
張老板連連點頭,顫聲說道:“得昌,你真是我的好兒子,你很好,真好?!?p> 他嗔目怒喝:“你好極了啊!”
張公子渾身猛地一震。他先前聽到二叔那聲慘烈的大喊,只以為自己的爸已經(jīng)死了,自己的心愿達成了。他便是做夢也想不到,他爸竟然好端端地坐在那。
還有精力對他發(fā)脾氣。
渾身再一震,張公子回過神來,他身子一軟,跪倒在地。然后他迅速爬了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勉強笑道:“爸醒來了。太好了,這些天我擔(dān)心的整晚整晚睡不著覺。爸,步輕歌是我請來的神醫(yī)。我就知道,他能治好爸?!?p> 張老板沒深深地看著他,眼里的悲憤、仇恨、痛惜迅速斂去,化為平淡。他看向張部長,冷聲問道:“你們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董事長?”
張部長立即將身子彎成了九十度,他額頭冷汗?jié)L滾而出,顫聲說道:“當(dāng)然,當(dāng)然,董事長請吩咐?!?p> 張老板手一指:“把這個孽子給我?guī)С鋈??!?p> 張公子大驚,喊道:“爸,爸,你別聽信別人的讒言啊。我怎么可能對你不利,我是你的寶貝兒子啊?!?p> 張老板閉上眼,看都不看他。
張公子不肯出去,拼命掙扎。這時一人艱難地挪了進來。
是潘開宇。
他現(xiàn)在的樣子凄慘極了。左手不正常地向后扭著,明顯脫臼了。右腿也受了傷,一瘸一拐的。他滿臉青腫,尤其是左眼,老大一團烏青,那眼睛腫得都成了一條縫。
看到張老板,潘開宇張了張嘴,想叫出一聲“爸”,卻叫不出聲。
他坐倒在地,放聲大哭。
張老板也是淚流滿面,他哽咽著說:“死了一回,終于知道了,兩個兒子誰待我真心,誰待我狠心?!?p> “開宇,你很好,非常好。晚點我就去修改遺囑,以后你便是我張家唯一的繼承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全是你的?!?p> 這話一說,張公子都瘋了。他瘋狂地哭道:“爸,爸,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從小到大我犯了那么多錯,你都原諒我了。這一回你再原諒我一次,我發(fā)誓,我以后再也不犯錯了。我會當(dāng)你的乖兒子,會當(dāng)好你的接班人。爸,相信我,我會改,我真的會改??!”
張老板嘆道:“得昌,有些錯你犯得再多,看在你是我兒子的面子上,我都不會太過于計較。但這一次,這一次你在我的心里插了一把刀啊,這一刀將你我的父子情斬得一干二凈。從今往后,你,張得昌,再不是我兒子。我的兒子只有一個,那就是開宇?!?p> 張公子如遭雷擊,哭道:“那我怎么辦,我怎么辦?”
張老板轉(zhuǎn)過頭,不去看他:“給你的房子和車子,我不會收回,那些價值也有三四千萬。別的東西你就不要想了。這是我對你最后的憐憫,從今以后,你與我張家再無瓜葛,你我永生不見。生不相見,死也不相見?!?p> 張公子傻了,愣愣地被保安拖著走。到密閉門那時,他嘶聲喊道:“你個老不死的,我才是你兒子啊,那人只是個雜種,他只是雜種啊。媽媽,你睜開眼,你看看這老不死的是怎么對我的?媽媽,你兒子什么都沒了,沒了……”
哭喊聲漸漸遠去。
張老板一聲長嘆,無力地揮了揮:“你們都出去,讓我休息下。”
半個小時后。
張老板在潘開宇的攙扶下,緩緩走來。他艱難地行了個禮,正色說道:“步先生,你的救命之恩,我張建國終生不敢忘?!?p> 步輕歌急忙起身,說:“我是醫(yī)生,醫(yī)生治病救人是再應(yīng)該不過的事?!?p> 潘開宇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說:“之前請步先生過來時,我答應(yīng)過,將我能得到的一半財產(chǎn)全部轉(zhuǎn)贈給步先生。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shù),請步先生放心?!?p> 張建國大驚,卻終究沒說什么。
步輕歌搖了搖頭:“你那是情急之下,一時沖動才說的,這話自然不算數(shù)。張家的一半財產(chǎn)我不會要,于情于理都不合適?!?p> 步輕歌有了解過,這張建國的生意的確做得極大,身家數(shù)十億。這么巨額的財產(chǎn),別說口說無憑,就算雙方立下字據(jù),他張建國也不可能真的認可。所以這話聽聽就好,真要信了,那才叫傻。
張建國長松了一口氣,笑道:“那就按最開始的約定。步先生,請你將卡號報給我,我打二千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