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一聲大叫倒是把在其身側(cè)的丹柃嚇一跳。
“我吃你干啥,可別瞎說,我是好人!”丹柃一陣無語,我雖然是和常人有那么一點不一樣,但自認(rèn)為從未干過傷天害理的事啊。隨即又拍了那小孩一下,小孩卻依然是沉浸在自我世界照舊渾身哆哆嗦嗦。
丹柃見這孩子神經(jīng)兮兮的,怕不是腦子不好使?便也不在糾結(jié)正欲查看它處,眼角卻瞥見那小孩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似乎和那托她尋子的趙氏相似,趙府家財萬貫府內(nèi)主人衣物皆是用上等云錦織就,價值千金。這孩子所著衣裳雖有多處污漬但確像是云錦,莫非……
“趙金寶?”丹柃試探的叫了一聲,此前曾聽那趙氏說過她小兒名喚金寶,不知是否是眼前這位。
墻角小孩聽得這一聲,楞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子滿臉鼻涕眼淚望向丹柃。
丹柃心下一動,得了就是那趙家小少爺了,雖來趙府目的并不單純,純粹只為找死,但畢竟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若能尋得趙氏兒子倒也算得圓滿。
如此想罷當(dāng)即蹲下對上趙金寶茫然的雙眼:“我是受你娘所托前來尋你的。”
趙金寶從小到大被趙氏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何曾受過這等苦,自從昨天貪玩翻進院子,立在墻頭站立不穩(wěn)剛好落在樹下,隨之身下土地似乎憑空消失一般讓他掉落到這個黑洞中,之后他就看到讓他此生難忘的一幕,那老頭居然直接將另一人活生生丟進爐中,他清楚的聽見隨后爐里傳來的凄厲慘叫,這著實讓他嚇壞了,直接暈了過去,眼前最后一幕是那老頭獰笑著向他走了過來!
“娘……”內(nèi)心遭受重大創(chuàng)傷的金寶此時陡然聽到娘這個字只覺心中的恐懼有了宣泄出口,“哇”的一下大哭起來。
“哇哇哇,娘,我要娘,金寶害怕……”
又是一陣魔音穿耳,離他最近的丹柃只覺耳膜都似被震破了,滿腔無奈她對這種小屁孩特別是愛哭的小屁孩確實無能為力,想盡各種辦法安撫都不管用,趙金寶只管自己哭得盡興,他是真的被嚇得夠嗆,這會兒除了哭啥也不會了。
實在是被吵得不行,丹柃只能用狠狠的語氣嚇唬他:“再哭立馬你吃了!”
這次效果到好,趙金寶停了,吸溜一口鼻涕,眼里淚珠不停打轉(zhuǎn),強忍著不流出來,瞧著煞是可憐。
丹柃見狀無奈一嘆:“你說你哭這么大聲,萬一把壞人招來咋辦,到時候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娘了,可不許再哭了?!?p> “嗯……”帶著濃重的鼻音,金寶委屈巴巴的答道,眼前這女人好兇!
“我來問你,你怎么會在這兒?這兒有何怪物?”
“我不知道,我就摔了一下就到這兒了,這兒有個又丑又矮的老頭……”趙金寶將他所見如實對丹柃說了,說完小心翼翼瞥了眼丹柃:“姐姐,我什么時候能回家……”
丹柃聽完趙金寶的描述心中確認(rèn)那妖道確是用人肉煉丹,只不知這妖道能力如何?
正思索自己有多大把握能死的丹柃聽見金寶的詢問,回轉(zhuǎn)神來,當(dāng)務(wù)之急得先將這小屁孩弄出去才是,看這四周除卻那燈旁的一扇石門外,就剩她來時的那個洞口了,門外情況不明肯定不能從門走,她記得她是從那小院暈倒的,那隧道中泥土的氣味和院中花泥氣味相似,恐怕隧道與院子相通,眼下也無其他辦法,只能試試了,隨即對趙金寶說道:
“你從這洞爬出去,順著洞一直往前爬就能回家了?!?p> 趙金寶看著丹柃指著的洞口黑漆漆一片,心中膽怯,但想回家見娘親的念頭太強烈,蓋過了他心中的恐懼,只得任由丹柃將他推進洞口。
“去吧,一直往前走千萬莫要回頭,等你走到底的時候就能回家了?!?p> 望向那左右聳動的小屁股消失在黑暗中,丹柃臉上一片漠然,其實她并不知道這隧道能不能讓趙金寶回家,也不知這隧道的盡頭是不是趙府西院,但是與其讓他留在這還不如給他一絲希望,就算最后不幸身亡,至少途中的他是幸福的,懷著希望死去總比滿腔絕望的死要好。
丹柃其實并不在意趙金寶死活,她連自己都不想活,怎么會管其他人生呢,起先她還會因別人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而感到難過,后來見多了人世間的起起落落、分分合合她的心就麻木了,但這人的心吶總是要有波動的好,心中總是要有歡喜有悲傷有難過,這才是人啊,哪怕全是痛苦也好啊,至少那也是一種感受!像她這樣心中空空蕩蕩只余一副皮囊,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若是她能選擇,她情愿如常人一般歷經(jīng)歲月波折死去,至少這樣死得像個人,哪像她,如今生不生死不死、人不人鬼不鬼!
“砰”
只聽得一聲炸裂,這墻體本就不牢固,如今唰得一下倒是震落許多泥土,連正中間擺放得丹爐都似乎被震起幾分,發(fā)生了何事?丹柃走到小門前,手落在門上猶豫一瞬后輕微一用勁,門開了,警惕著往外一探頭,發(fā)現(xiàn)門外竟還是一條隧道,與她來時不同的是門外這條隔一段放著一盞油燈,這洞穴似乎就是盡頭,隧道在左前方轉(zhuǎn)向不知通向何處。
丹柃放在只是彎腰探出去半個身子,已是將門堵得嚴(yán)實,若是想從這出去少不得要費一翻功夫,忽然從拐角處又傳來一陣兵器相接的聲音,這下丹柃不用糾結(jié)了,當(dāng)機立斷退回洞中,如今外面不知是何情形,不若在此靜觀其變的好。
她剛一合上門,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聲音輕浮斷斷續(xù)續(xù),間或傳來幾聲粗喘,門外人似乎受了重傷。
火陽道人倒落在地?fù)嶂约盒乜谕矍暗幕乙吕险?,面露哀求:“師兄,何苦置我于死地??p> “哼。”灰衣老者冷哼一聲,不理火陽道人的裝腔作勢,手腕一翻帶起手中佩劍直指火陽心口,眼看再向前一步火陽就得血濺當(dāng)場,霎那間變故突生,灰衣老者只覺腳下一空,腳下地板裂開一個大口轉(zhuǎn)眼就將他“吞”了進去。
望著灰衣老者掉落那一瞬間驚愕的眼神,火陽陰獰一笑,朝地上狠啐一口:“老匹夫,還想跟我斗!”
隨即擦掉嘴角污血,坐下調(diào)息。
“嘔。”看著眼前這一大灘血跡,火陽肉疼的齜牙,此次傷了根本這得再煉多少丹藥才能補回來啊!這老匹夫幾年不見道行又精進不少,那機關(guān)最多能困他幾日,既已被他發(fā)現(xiàn),此處不宜久留!
想罷站起身來,向著身后布滿藤曼的腐朽老樹樁結(jié)了一個奇怪的手印,只見那樹樁轉(zhuǎn)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門,徑直開門走了進去。
待他進得丹洞中,見得就是丹爐旁橫躺著一女子,瞧著十五六歲,他對這洞中突然出現(xiàn)的人也不覺奇怪,影奴時常出去覓食然后將獵物拖回來,對洞中莫名其妙多出的活物早已司空見慣,不過平日里總是些野雞野兔,近日卻總拖些凡人回來,如此正好方便他拿來煉丹,想起那丹方中記載的長生丹,火陽心中一陣火熱。
說起來之前他本在洞中煉丹,若不是那老匹夫前來攪局,這爐丹怕是早就成了……咦方才這洞中的小孩呢?
火陽凝神在洞中察覺不到那小孩的氣息,按理那個凡人小孩出不去才對……火陽皺起雙眉,似乎感覺有什么事情脫離了自己掌控,心下不安,轉(zhuǎn)念想到反正如今此處將棄之不用,也許那小孩被影奴吃掉了?當(dāng)下也不在管小孩去向,畢竟這還有一個大的呢,那小的太小連給他塞牙縫都不夠,眼下這大的正好給我補補元氣。
心下想定,火陽五指成爪朝丹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