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喚琉婉進(jìn)來伺候洗漱了,明兒個還要一大早起來去慈寧宮和承乾宮請安呢?!蔽逸p拍小連子的胳膊,示意他松開我,隨后打著哈欠踱步進(jìn)了內(nèi)殿,坐在了梳妝鏡前頭,喚琉婉進(jìn)來。
聽到我叫她,本就在外頭候著的琉婉趕緊推了門進(jìn)來,也不多看,快步走到我背后,替我卸下釵環(huán),散開發(fā)髻,又伺候著換了衣衫,此時琉郁端著一盆水進(jìn)來,待我凈了面,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小連子才不慌不忙的進(jìn)來。
我原是想看小連子,誰知眼睛一斜,瞧見了手里還端著個銅盆,正不知所措站在內(nèi)殿門口探頭探腦的綿繡,‘噗呲’一聲便笑了出來:“小丫頭,站在那兒作甚?”
聽我問她,她臉上一紅,扭扭捏捏的進(jìn)來,小聲說道:“奴才......奴才來伺候公子凈面......”
小連子也不矯情,等綿繡走到他面前,他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凈了臉。綿繡這廂別別扭扭的將銅盆放在一旁矮幾上,聲音如蚊子般:“奴......奴才侍候公子換衣......”小連子皺了皺眉頭,面上浮出些許不喜,聲音頗為冷厲:“不必了,出去吧?!?p> 綿繡聽見小連子這聲音,瞬間嚇得一哆嗦,抬頭可憐巴巴的看了我一眼,見我笑著點(diǎn)了頭,這才盈盈福了一禮,端起盆子逃也似地去了。
看她那似是身后有洪水猛獸般的樣子,倒是惹得我連連大笑,之前也沒見她這般怕小連子,如今我與小連子親近了,她反倒是畏首畏尾起了。
小連子看我在床上笑的猖狂,黑著一張臉給自己換了衣衫,坐在床邊兒看著我,也不說話。我見狀笑著直起身子趴在他寬闊的背上,笑道:“不伺候便不伺候,你嚇唬她作甚,綿繡這丫頭本就膽兒小?!?p> 聞言小連子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奈,佯怒:“你這小沒良心的,旁的女子都巴不得自己心上人離別的女子遠(yuǎn)些,你倒好,還嫌我嚇唬她了?!闭f著手伸到身后去,將我從他背上推開,又一把抱在了懷里,輕輕地拍打我:“想來是我平日里對你太溫和了,你倒覺得我對人人都該溫和了?!?p> 他這會子以懷抱孩童的姿勢將我抱在他懷里,面兒上帶著委屈與些許怒氣的控訴我。只是我此時哪顧得上旁的,正因他拍打我那下臉紅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兒給鉆進(jìn)去,整個腦袋都埋進(jìn)了他胳膊底下,臉上燙的不行。
小連子見我如此,也不再說話,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我發(fā)上撫摸著,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將我放在床上,將我攬?jiān)趹牙?,又扯了錦被蓋上。他那略有些冰涼的唇抵在我的額上,我伸手環(huán)住他,將腦袋埋在他胸前,小聲嚶嚀:“我們生個娃娃吧?!?p> 我感受到他略微一怔,隨后身子僵硬,但卻是一言不發(fā)。我有些懊惱自己怎就說出這種話來,雖然與他關(guān)系確立的極快,可我們到如今交心也才未過七日,我一個女子竟說出這樣的話,他定覺得我是放浪形骸。
我懊惱了許久,小連子也沉默了許久,等我覺得自己快繃不住的時候,小連子欣喜卻又夾雜著些不可置信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你可是認(rèn)真的?”
不知為何,聽他這話讓我頓時有些惱怒,掙開他的懷抱,直起身子來:“你若是不愿也可直說,我何時對你虛情假意過?”
他見我生氣,也直起身子又將我固在懷里,愉快的笑起來:“傻阿昕,我怎會不愿,只是如今還未到時候。”
我眉心微動,隨即抿嘴一笑,兩邊臉頰梨渦輕陷:“那要何時?你在顧慮南凜嗎?”
“嗯,如今我身懷使命,若是南凜未曾碰過你,屆時恐他會生疑?!闭f著他將頭放在我的肩上,言語間盡是殤然。我離開他懷里,抬手捧起他那五官分明的俊臉,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嫵媚一笑:“無礙,我早便與他達(dá)成了協(xié)議,他也不在意我肚里出來的是何人的孩子,到時只管與他說是哪個侍衛(wèi)的,再真打發(fā)個侍衛(wèi)出宮去便可了?!?p> 話音剛落,便見小連子一愣,眼里寫滿了拒絕,只是我不等他開口,就趕忙說道:“有道是先成家后立業(yè),我可不管你日后如何,總要先有個子嗣吧?!?p> “我若是死了呢?你該知道我是要做何事的?!蔽仪浦菨M是認(rèn)真的臉,也愣怔了下,隨即淡淡一笑:“你若是死了,我便去求豫王爺開口讓太后養(yǎng)了孩子,想來豫王爺念著我這張臉,也定會應(yīng)了的,既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會追隨你去的。”
他眼神微閃,盯著我眸子看了許久,又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溫柔:“我原是想著,若是我勝了,那定是要與你結(jié)發(fā)夫妻的,若是敗了,好歹你還能身為宮妃,你可知這是在宮里,鮮少有事兒能瞞得過他的?!?p> 我自是知曉,在這宮里做事兒,能瞞得過南凜眼睛的可不多。但也不是全無辦法,我大可屆時出宮去一趟,便說在外頭有的,到了宮外,總有瞞得過他的了吧。
只是還有一事我不甚明了,按說我與小連子相好,南凜是知曉的,且小連子瞧著并無太監(jiān)做派,若一查,進(jìn)宮不久,定會起疑的,可他那邊卻未曾有過聲響。思及此,我扯了扯小連子的衣衫,將心中所想問及他。
他輕拍著我的背,清音溫潤:“我這個身份,原是壽安宮里的一個打小兒入宮的灑掃太監(jiān),是當(dāng)年我母親挑選進(jìn)來的,與我年紀(jì)相同,身量相貌也有幾分相似,且是個孤兒,如今我入宮了,他便被換出去了?!?p> 我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此。壽安宮緊挨著慈寧宮,是專門祭奠豫王爺生母淳嬪的。淳嬪雖早逝,但也有恩于太后和南凜,南凜登基后被追封為賢貞皇貴太妃,特在壽安宮設(shè)牌位供人祭拜。那里來往的人少,更少有人去注意一個灑掃太監(jiān),這也難怪南凜未曾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