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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江湖

第三章

厚黑江湖 牧羊的小男孩 10265 2019-04-18 15:37:20

  回到廚房,暗自慶幸。果然這狗頭心思縝密,要想搞死他還真不容易。現(xiàn)在急切的想取攪屎棍的人頭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一招天王蓋頂打不打得死他,就說一但驚動了寨子里的土匪,這么多人怎么打,自己除了右手掌一招天王蓋頂,又不會其他功夫。雖然是一掌下去可以摧碑裂石。畢竟不是像拍蒼蠅那么簡單。人家不可能站著不動讓你拍。王石一邊坐在灶前往爐子里加柴,一邊思考。門外傳來腳步聲:“你飯做好了沒,老子都餓了?!蓖跏せ厣?,尋聲望去只見兩個小嘍啰站在門口向里張望。

  “馬上就好了,剛才被大王叫去問事情耽擱了一會。”王石解釋道

  “什么屁事,不就是賴子死了嘛。當(dāng)了土匪活一天是一天,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國人了?!闭f著兩個嘍啰就往餐廳去了。這句話里的“國人”,這是四川方言中“自己”的意思。

  過一會又來一群人到廚房問,過一會又來一波人到廚房問,王石都把那幾句話去解釋。看看鍋里水滾開了,肉香味飄的寨子里四處都能聞見。黑矮的狗娃大步走了進來:“你煮的什么肉這么香!”王石笑著說:“黃牛肉!”

  “黃牛肉,你騙GUI!”狗娃不相信,用拷問的眼神看著王石。

  “真是黃牛肉!”

  “山寨里又沒殺牛,哪里來的黃牛肉。”說這就伸手去揭起鍋蓋,一股熱蒸汽撲面而來,他趕忙把頭歪在一邊用左手把蒸汽扇開。

  “真是黃牛肉,是張胖子把肉放在儲藏室里的,我看見了,在不吃怕天氣熱起來就壞掉了。”

  “肉好了沒,煮了多久了。”狗娃一邊問左手去旁邊拿了一把勺子在鍋里舀了一塊肉起來,往嘴里送。邊嚼著:“已經(jīng)好了只是還有點硬。算了等不得了。大王在催。”

  王石去拿來一只木桶提到灶臺上舀了一桶,盛了一半桶粥,用扁擔(dān)挑著跟在狗娃后邊。路過餐廳就聽見里邊眾人都大聲呼喝,“已經(jīng)好了嘛,這是給大王送飯去了?!?p>  “真是,我們?nèi)诉@么多,不先讓我們先吃?!?p>  “就是,我們自己動手去?!?p>  一幫小嘍啰看見王石送飯去了,跑到廚房拿起碗就去鍋里撈肉,你爭我奪,不一會一大鍋肉就被搶光了,還有不少人在埋怨沒吃飽。

  王石回來看見廚房凌亂不堪,鍋里的肉已經(jīng)被搶光了。灶臺上,擺滿了吃過的碗筷,大家吃完飯都各自散了,張成富從門外走進來:“你要沒肉吃了,都被搶光了,剛才本想幫你留點,可是人多留不住。對不住啊?!?p>  王石笑著說道:“謝謝你?!?p>  “謝我什么?!?p>  “謝謝你幫我解圍啊,表哥!”兩人相視而笑。

  “你為什么要幫我?!蓖跏苫蟮膯?p>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打死了人或者就是偷了東西,跑到山上來躲避官府。我猜的對不對!”張成富一幅調(diào)皮的表情看著王石

  “對對對!被猜中了。我就是為了躲避官府,沒辦法才偷偷跑上山來的。”王石借機附和他。

  “所以嘛,都是天涯淪落人,怎么能不幫你呢,在說了看你也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徒??隙ㄊ歉乙粯颖槐粕狭荷?。”

  王石追問道:“講講你的故事。”

  “沒什么可講的,以后有的是機會。對了今晚上你煮的這是什么肉,我怎么從來沒吃過這種奇怪的肉味?!睆埑筛灰苫蟮目粗跏?。

  “張胖子的肉!”王石猶豫了幾分鐘,才小聲的說道

  張成富聽完,一手指著王石,接著就跑到門外哇哇大吐起來,吐了好一陣子。王石看著張成富在門外大吐,忍不住搖了搖頭,:“早知道他會吐就不告訴他了?!?p>  張成富吐了一陣子從門外進來,一手不停的撫摩胸口,用衣袖搽著眼淚、走到王石身邊小聲說:“張胖子也是你殺的!”

  “是的。”王石若無其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就不怕我去大王哪里告你?!?p>  “你去告好了,我是你表弟。表哥你說對吧?!蓖跏f完得意,笑嘻嘻的望著張成富。

  “算你狠,真沒看出來。你做么子不先告訴我這是人肉,害老子吃了那么多。想想都TM惡心?!?p>  “我沒機會告訴你,先又被喊去問話,接著回來就沒看見你。又要去送飯。哪里有時間來給你報信。反正也沒毒。怕啥子嘛?!蓖跏桓坏鮾豪僧?dāng)?shù)倪呎f邊笑。

  “我也還沒吃飯,中午還剩些粥,你剛才估計也都把腸胃清空了。來來,我請你喝點粥?!蓖跏f著話去拿起一只碗盛了一碗粥遞給張成富,自己也盛了一碗。吃完粥,聊到半夜,張成富回后邊睡覺去了。

  山寨里里,只有幾個頭領(lǐng)是單獨的一間房住著,其余嘍啰都睡在一間大屋子里,兩邊是木板上面鋪了些棉被。中間一條過道。王石剛來也不知道哪里睡覺,如果去和土匪們一起擠大床睡,肯定會惹起懷疑。

  張成富出去后,王石把廚房門關(guān)上,就在廚房中間的地上水缸旁邊,用枯草鋪在下邊,上面在蓋了些草,拿了一截木頭做枕頭,睡到半夜就做起噩夢來了??匆姀埮肿訚M臉是血,嘴里不停的喊“還我頭來!還我頭來!還我頭來!。”急的他滿頭大汗,猛的驚醒坐起來,看看灶臺上油燈,黃黃的燈光照的滿屋子都昏昏慘慘,身上衣服都汗?jié)窳恕?p>  “M的!真是應(yīng)了古人那句,不做虧心事不怕gui叫門了?!蓖跏匝宰哉Z的說,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儲藏室,黑漆漆的木門,突然也變得陰深可怖了。自我安慰了一番。繼續(xù)倒頭睡下,側(cè)著身子背對著水缸,時不時看看儲藏室的方向,好像張胖子會突然從里邊出來找他索命似的。一直挨延到天亮。

  一夜沒睡好,白天就有些犯困。吃過中午飯,倒在柴堆里竟然睡著了。正睡的香,狗娃走到門外用力拍門啪!啪!啪!“開門,小張!小張!”

  王石聽見拍門聲,揉了揉眼睛:“誰呀!”

  “我,狗娃,快點開門有事給你說?!?p>  王石開了門狗娃進來習(xí)慣性的,左右東張西望四處看:“今天晚上大王要帶領(lǐng)兄弟們?nèi)デR鎮(zhèn)打豬草。馬上趕緊造飯吃,酉時就要吃飯,戌時就要出發(fā)?!?p>  “打什么豬草,又不喂豬!”

  “哎呀!你真笨,打豬草就是去打劫的意思。比我還笨,沒救了!”狗娃說著把兩只手背在后邊,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來。說完就走了,回頭又丟下一句:“你馬上做飯哈,耽誤了出發(fā)的時辰,大王可饒不了你?!?p>  看看正是未時,酉時吃飯,也就是五點多的樣子,還有三個小時。王石打起精神去儲藏室舀米拿肉,開始忙活起來。

  這渠馬鎮(zhèn)距離獅子山相去四十多里地,中間還隔著黃土嶺,從來沒去過,也是個人口稠密的地方,鎮(zhèn)上和漳州城相隔僅二十里,而且是大路,可通車馬。平時攪屎棍比較謹(jǐn)慎,擔(dān)心會遇到官兵。今天狗頭建議去渠馬鎮(zhèn),一來可以多劫掠些錢糧。二來也能探探虛實。如果遇到官兵,能戰(zhàn)就戰(zhàn)不能戰(zhàn)就撤。狗頭又定下了詳細(xì)的撤退方案。攪屎棍覺得可行。所以打算今天晚上去試試。

  攪屎棍收拾停當(dāng),手下嘍啰個個摩拳擦掌,精神抖擻。拿刀的刀光映日輝,拿槍的槍頭閃銀霞,人人好似下山虎,個個要當(dāng)楚霸王。

  黑鬼當(dāng)先鋒前引,攪屎棍后隨,點起人馬正要出發(fā)。王石從廚房跑出來,直到攪屎棍跟前:“大王你今天下山,也帶上小的,見見世面?!蓖跏f著抱拳鞠躬

  這王石是想跟著去渠馬鎮(zhèn),看看鎮(zhèn)上藥鋪弄點毒藥。好下手。老是在山寨里呆著,難道還真留在這里做廚子不成。

  攪屎棍聽了哈哈哈大笑,:“你小子,好吧,就帶上你?!弊尮吠奕ズ筮厒}庫里找了一把樸刀,遞給王石。

  眾人一路疾馳,走了半個多時辰,天快黑的時候,到了黃土嶺,攪屎棍傳令,讓弟兄們稍勢休息一會,王石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遙看黃土嶺,一層一層的稻田,禾苗綠油油,幾個村民干完農(nóng)活正往家走,農(nóng)家小屋黑黑的屋頂,煙囪升起藍白色炊煙,被微風(fēng)輕拂消散在天空中。四周安靜極了。遠(yuǎn)遠(yuǎn)的能聽見一兩聲狗叫。

  攪屎棍每次出去劫掠。路上定下規(guī)矩,不準(zhǔn)說話,所以雖然四十多人的隊伍,都黑壓壓的坐在路上,卻沒有一點動靜。休息了一刻鐘。攪屎棍揮了揮手,前面帶隊的黑鬼站起身帶著人就出發(fā)了。后邊的人也都默不作聲的跟著,一路疾奔向前。

  向前快速行進了一個多時辰,王石已經(jīng)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身上穿的一件黑布短卦被汗水浸濕了,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其他匪徒也都個個喘起了粗氣,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月亮還沒升起,四周黑漆漆的。腳下的路走的人多了,踩得好像油光光的,在黑夜里發(fā)出淡淡的白色。

  正走的疲乏,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一個小嘍啰從前面快步跑到攪屎棍面前說道:“前面就是渠馬鎮(zhèn)了,我們已經(jīng)到了鎮(zhèn)子外面。”攪屎棍讓大家伙先休息休息,把氣喘勻了,整理刀槍準(zhǔn)備進鎮(zhèn)子,開始搶。

  休息了十幾分鐘,王石用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正眺望著鎮(zhèn)子里,張成富靠了過來,小聲在耳邊說道:“一會進了鎮(zhèn),別亂跑,跟在我后邊?!?p>  “恩知道了。”渠馬鎮(zhèn)中間一條大路,兩邊幾排房屋,臨街住著商戶,后邊都是些莊戶人家。整個鎮(zhèn)子住著兩三百戶。攪屎棍指揮群匪只搶臨街的商戶,匪徒們一進鎮(zhèn)子就開始敲門打戶,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槍,只要有人稍有反抗就用刀劈死。搶奪錢財,強J婦女。無惡不作。整個鎮(zhèn)子一會兒,哭聲罵聲,吵吵嚷嚷,鬧騰起來。眾土匪都各自去忙著搶東,王石殺了兩個準(zhǔn)備殘害百姓的土匪,然后吩咐這兩人趕快離開。

  匆匆收拾些細(xì)軟銀子,首飾。打做一個包袱。王石把兩個土匪尸體拖在一處,就把桌子上的油燈往上一摜,然后去柜臺里抱來幾捆綢緞,扔在上面。不一會火勢就竄起來。王石護母女兩一路從小路出了鎮(zhèn)子,大踏步奔走了一個多時辰到了漳州城門口。

  “前面已經(jīng)是城門口,你們母女二人稍稍休息,等早上城門開了。就進城去,不可提前今晚的事情。”王石交待完正要離開。

  母女二人再次跪謝道:“今日多虧英雄救命,來世就是變牛變馬也報答不了英雄的大恩?!?p>  王石趕緊扶起:“你們說的言重了,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我還得趕回去,免得土匪們懷疑?!?p>  “英雄一路保重!”母女二人看著王石匆匆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又過了一會,看不見了,女兒才拉著母親的手道:“他走遠(yuǎn)了看不見了。咋們先去舅舅家吧?!?p>  女孩的舅舅就住在漳州城門外的一個小村子里,母女兩沿著小路走到村子里,敲開了門,女孩的舅舅開了門,問了情由,安頓下母女兩,一直竟奔城門口來,敲打城門,城上守城兵丁不耐煩的問道:“誰TM的不長眼啊。深更半夜的敲你M呀敲。不知道規(guī)矩嗎。”

  “老爺,渠馬鎮(zhèn)土匪來了,你們快開門啊,我要去告縣大老爺,讓他趕緊派兵去剿匪?!边@時候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臉上,他用手一摸一股子口水的臭味。接著城樓上的兵丁大喊道:“在TM吵,老子下來砍死你。就是有土匪來了,也得等天亮了才能給你開門,派不派兵,那是老爺?shù)氖?,輪不到你操心。馬上給老子滾!”

  女孩的舅舅繼續(xù)在下邊伸辯,想說服上面的兵丁,兵丁越聽越不耐煩:“你TM在吵吵,把你當(dāng)土匪抓起來?!闭f著一通亂罵。

  他嘆了口氣,獨自回去了。

  王石快步跑回渠馬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火海了,靠西邊臨街的房屋燒了七八間,街上到處是人。都在忙著救火?;饎轁u漸的已經(jīng)快被撲滅了,攪屎棍一群人到是沒看見,正在四處張望時,突然張成富從黑地里閃身出來:“快走了,攪屎棍和黑鬼帶著大隊人,和搶來的東西以經(jīng)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四處尋你,你還在這里東張西望?!闭f著話拉著王石的手就向著回去的大路狂奔。因為二人是空手,前奔了一個多時辰,到黃土嶺時,已經(jīng)看見其余土匪在前面肩挑背扛的往回走。攪屎棍走在隊伍的前面,黑鬼押在隊伍的后面,把一口樸刀扛在肩上,回頭看見趕上來的王石和張成富:“你們兩兄弟跑哪里去禍害去了,沒個夠!這會才跟上來。還空著手?!?p>  張成富和王石都沒言語低著頭跟在隊伍后面一起走。

  本來想去鎮(zhèn)子上找家藥鋪弄點毒藥,哎,垂頭喪氣的跟著走?;厝サ臅r候隊伍很慢,因為駝了很多糧食和布匹,金銀等,金銀沒有劫到多少,糧食和牛羊這些多一些。攪屎棍對狗頭說道:“狗頭,平時看你挺機靈的,你說你這是出的什么餿主意,跑這么遠(yuǎn)。來回八十多里地,來搶劫,還要弟兄們扛糧食。這不是成了下苦力的了嘛。”

  “大王,糧食可比金銀有用啊,如果你被困在山寨,金子銀子,既不能吃,也不能穿,那就得靠糧食活命啊。在說了,我們是土匪,需要什么就去搶什么,難道我們還需要用銀子去買東西嗎,哈哈哈哈?!?p>  “你到是說的輕松,把弟兄們可害苦了?!?p>  一直走到天亮了才到山寨,狗娃指揮嘍啰們把糧食放進儲藏室,把劫來的金銀入了庫,記了帳,各種物資都記錄明白,把賬單拿給攪屎棍看了。吩咐王石趕緊去造飯,大家吃了好休息,黑鬼把眾人集中在寨門前空地上檢點人數(shù),點來點去少了兩人。問來問去都說不知道。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肯定是搶到了金銀跑路了,誰還肯回來受苦。”

  “當(dāng)土匪不就是為了發(fā)財嘛,他們兩個肯定卷了銀子溜了,誰還回來受這鳥氣?!?p>  內(nèi)中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瘦個子嘍啰說道:“我看見他們兩個進了綢緞莊,還殺死了店老板,后來就沒注意了,不一會綢緞莊就起了火。不知道他們兩個去了哪里。”

  黑鬼思索了一會,進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攪屎棍和狗頭。狗頭把一個叫做細(xì)猴叫了進去。

  細(xì)猴姓江,原本是一個慣偷,投靠攪屎棍已經(jīng)很多年了,為人機靈,圓滑世故。常常下山去打探消息,上次偷襲綠堂壩,騙開瞭望塔捆綁周小毛就是他為首。狗頭吩咐細(xì)猴,讓他下山,去渠馬鎮(zhèn)打探打探,那兩個失蹤的嘍啰。

  細(xì)猴吃過中午飯,穿了一身青布長衫,頭帶一頂紅纓大蓬帽,肩上款著一條搭博。打扮成趕集的村夫模樣。叫開寨門,守門嘍啰:“喲!猴子,你這是要去哪里,穿的人模狗樣的?!?p>  “快開門,耽誤了事情,老子告訴大王敲了你!”這“敲了你”是四川方言閹割的意思。細(xì)猴和守門的小嘍啰開玩笑。

  “你小子下山去亂搞,小心真被人敲了,哈哈哈、”小嘍啰一邊打開寨門一邊就用手去細(xì)猴身上亂捏。

  細(xì)猴用手擋開,出了寨門一路從山的東邊小路下去,正是農(nóng)歷四月天氣,太陽升起,氣溫回升,走的累了,在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把外面袍子解開脫下來,在把一個棉褂子脫下來,然后穿上外袍子,把棉卦提著手里,抹了抹臉上的汗:“這天,早上又冷,一出太陽又熱。真是?!泵撊ヒ患挢裕杏X涼快多了,微風(fēng)吹來,路邊稻田幾個農(nóng)民正在忙著耕田插秧。稻田邊幾棵枇杷樹黃橙橙的掛滿了果實。

  走得正口渴,到樹下隨手摘了幾顆枇杷坐在樹蔭下,剝開果皮就往嘴里送。一股甜酸浸入心脾,正吃著,從村子里就過來一個老頭,滿頭白發(fā),穿件黑色的破短褂子。倒背著手走到面前,看見細(xì)猴還在吃,看也不看他,渾如當(dāng)他不存在,老頭有些慍怒:“你這人吃枇杷也不問個價錢?!奔?xì)猴把手在褲子上邊搽邊說道:“老伯對不起哈,剛才走路走得口渴了,看見你這枇杷實在長得好。就吃了幾顆,你看怎么個價錢我按價給你錢?!?p>  老頭聽見細(xì)猴這一番說話,正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便改了口氣:“幾個枇杷值什么錢,只是你吃別人東西先要打個招呼嘛?!?p>  “老伯說的對,只是剛才一來實在口渴,也沒看見這附近有人,所以就忘了問了?!奔?xì)猴滿面堆笑的賠不是,老頭用手攀下樹枝又摘了幾大把來給細(xì)猴。細(xì)猴謝過老頭,繼續(xù)往前行了幾里地。穿過黃土嶺,又走了二十里地,到了渠馬鎮(zhèn)。看看已經(jīng)日頭偏西,正是未牌時候。街上此時行人稀少。

  行過幾個店面,前面一個白色旗子挑出,寫著一個酒字,想必是個酒館。剛走到店門口,里邊店小二迎上前來:“客官是打肩是住店啊,本店的房間干凈整潔?!?p>  瘦猴走進店里在門口一張桌子邊坐下:“先給我來點吃的。填填肚子在說!”

  店小二問道:“你要吃點什么?”

  “來點既能吃的飽,又便宜的?!奔?xì)猴把搭博袋從肩上拿下來放在桌子上,又用手里的褂子搽了搽臉上的汗水。

  店小二用鄙夷的目光瞟了一眼,然后就進到后廚端了一碟子饅頭出來放在細(xì)猴的面前,正要回身走開,細(xì)猴道:“你在給我來碗粥,然后再上一碟泡菜?!?p>  店小二沒說話,進去一會兒,端了碗粥,和一小碟泡菜,放在細(xì)猴面前。就去柜臺邊坐下了。細(xì)猴為什么要吃的這么簡單,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他得假扮成一個農(nóng)民,如果吃的豐盛了,就會引起別人注意。吃過了飯,靠在墻邊瞇了會瞌睡,看看到了下午申牌時分,太陽漸漸已經(jīng)落到山尖,街上吹起了陣陣晚風(fēng),細(xì)猴打了個冷戰(zhàn),又把棉卦穿在里面。把衣服整理停當(dāng),把搭博仍舊款在肩上出了酒館,往街東頭一路走,行不多幾個店鋪就看見被火燒的殘桓斷壁。凌亂的磚瓦散在四周,想來因該就是綢緞鋪了,挨著綢緞鋪子的幾個鋪面也被火燒了好幾家,工人正在重新修整,幾個泥瓦匠在搭蓋屋頂。綢緞莊對面是一間皮貨店,店里擺滿了各種皮褂子,褥子。皮靴等,掌柜是一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柜臺后邊長椅子上打盹,細(xì)猴知道如果去向他打聽事情,肯定問不出來什么線索。去吵醒一個正在睡覺商人,你又不買東西只會招他厭煩。

  在街上逛了一圈,走到街最東頭看見有一間茶蕼,茶店不大,店老板自己在端茶遞水,看見細(xì)猴進來,上前招呼坐下。要了一碟子花生,一壺老鷹茶。

  茶館里有一個老先生,在店里說評書,這會正講的是《隋唐演義》剛好講到程咬金販私鹽,一耳光打掉了鹽巡的大槽牙,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旁邊一桌子上坐著幾個須發(fā)花白的老年人,正聽的出神,細(xì)猴隨即起身把花生米端過去,:“老伯來吃花生。!”一邊說著,幾個老頭看見細(xì)猴如此殷勤都欣然領(lǐng)受。

  閑聊了幾句,便引人正題:“我今天趕集想來買匹綢緞,為我們東家母親上壽,要做幾件新衣服。怎么剛才去綢緞鋪子,已經(jīng)被燒成白地了。”

  幾個老頭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中一個說道:“你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獅子山的土匪頭子攪屎棍,帶著一大隊人來鎮(zhèn)上燒殺搶,鬧了大半夜,臨走的時候還放火燒了綢緞鋪子?!?p>  細(xì)猴假裝詫異驚恐:“哎呀,這些該死的土匪,怎么跑這么遠(yuǎn)來搶東西。”

  “誰說不是呢,以前從來沒來過,這些土匪膽子越來越大了?!睅讉€老頭說完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這綢緞鋪子的家里人去了哪里?!?p>  “今天上午保正帶著幾個兵丁,去清理,在火里找到了三具燒焦的尸體。仵作來看了,就埋在河邊的亂葬崗子里去了?!?p>  “真是可憐,一家人都燒死了。哎!”細(xì)猴假裝悲傷的搖著頭。

  另一個老頭說道:“我看未必!”

  細(xì)猴覺得這話里有話,趕忙追問:“難道不是店主一家的尸體?”

  “店主梁興,和老婆生有一個女兒,一家三口是不假,但是早上抬尸體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三個尸體雖然被火燒成了黑碳,但是身高不會改變,那三具尸體除了一具和店主粱興很相似,另外兩具尸體都是身長八尺,大漢身形,怎么可能是粱老板的媳婦和女兒?!?p>  其余幾個老頭都表示反對這個觀點,爭辯起來:“你還是回去給你兒媳婦燒火算了,你曉得啥子嘛,盡是胡說八道。”幾個老頭都七嘴八舌的說起了玩笑,細(xì)猴插言道:“老伯,這個梁老板的媳婦是哪里的人?!?p>  旁邊一個胖老頭接嘴道:“粱老板的媳婦是漳州城外李家村,李扯經(jīng)的妹妹嘛,還是我賤內(nèi)做的媒。”

  “你們莫吵了嘛,老子聽個評書都聽不清靜?!备舯谧雷右粋€胖大漢很焦躁,一邊扇著扇子。

  細(xì)猴聽了會書,看看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茶館說書的也停了,眾人各自散去。店老板開始收拾桌子,細(xì)猴從茶館出來,一徑奔山寨去了?;氐缴秸瘯r已經(jīng)是子時交丑了,幾個頭領(lǐng)和攪屎棍等人早已安歇,不便去打擾,自己去后邊房里睡了。

  早上細(xì)猴去餐廳吃早飯時,已經(jīng)過了飯點。便走到廚房來找東西吃,細(xì)猴昨天出門時王石在餐廳收拾桌子,看見細(xì)猴出去,就心里疑惑,不知道他去哪里。這會看見他來廚房找東西吃,去櫥柜下拿出一碟子羊肉:“猴哥,這還剩下些羊肉”說著把碟子放在灶臺上,細(xì)猴用手抓了一塊就吃,王石遞過去一雙筷子,他這才接過筷子邊吃邊道:“有酒沒有!”

  “有,我這里怎么會沒酒,以后猴哥要喝酒隨時來?!本腿Σ厥业木聘桌锕嗔艘粔鼐瞥鰜怼<?xì)猴拿著酒壺對著嘴喝了一口:“老弟你真好,比以前那個張胖子仗義。”左手豎了豎大拇指。

  “猴哥你昨天出去做么子去的。我看你打扮的跟個農(nóng)民模樣,哈哈哈?!?p>  “狗頭差我去探聽一下失蹤的兩個弟兄?!奔?xì)猴一邊吃一邊喝著。

  “那你探聽到什么消息沒?!?p>  “反正這事跟綢緞鋪有關(guān)系,一會看看狗頭怎么說,我打聽到綢緞鋪老板娘的娘家在李家村。我估計她可能逃到李家村去了。火里燒死的兩個尸體據(jù)說很可能是咱們弟兄?!?p>  王石聽了假裝鎮(zhèn)定,不動聲色,想把細(xì)猴打死,怕他帶人去李家村找到逃跑的綢緞鋪老板娘和女兒??墒前阉麣⒘耍w不好處理,如果攪屎棍在寨子里清查起來,自己是新來的,嫌疑會很大。正不知如何是好,細(xì)猴吃完羊肉,打了兩個嗝,“兄弟你這些剩下的酒就給哥哥吧?!毙ξ耐跏?。

  “哥哥拿去就是了,想喝酒來找我。”

  “你真夠意思!”提著酒壺去后邊宿舍棚子了。

  細(xì)猴把酒壺放在床邊,去了聚義廳,門口幾個嘍啰通報進去,狗頭叫進細(xì)猴仔細(xì)詢問,根據(jù)細(xì)猴的描述,已經(jīng)猜到了七八分,是誰殺了那兩個弟兄。卻猜不出來。攪屎棍便說道:“干咋們這行當(dāng),死幾個人不算什么。沒必要去追查。他兩被殺,只能怪自己功夫不行。怨不得別人?!?p>  狗頭擺了擺手說道:“大王,綢緞莊的老板,粱興是被他們兩個給殺死在門口。這是有弟兄們看見了的。他兩個進屋里去搶劫,屋里只有粱興的老婆和女兒,怎么可能殺的死他們兩。怎么后來就突然失火了。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p>  “那依你的意思怎么辦呢?!?p>  “派幾個弟兄去把粱興的老婆和女兒抓上山來,問個清楚,一切不就明白了嘛。然后還能給大王做壓寨夫人?!惫奉^說完哈哈大笑。

  “隨便你去辦吧。我去寨子里轉(zhuǎn)轉(zhuǎn)?!闭f著起身出去了。

  “細(xì)猴!這件事還得你去走一趟?!?p>  “狗頭,你叫我一個人去李家村捆人,一但被發(fā)現(xiàn),死定了?!?p>  “狗頭你是叫的嗎!”狗頭最不喜歡別人叫他狗頭。

  “軍師!算我說錯了。”細(xì)猴陪了個笑臉。

  “李家村,我能叫你一個人去嗎?你一會帶上幾個手腳麻利的弟兄,你自己去挑吧,就說是我安排的??烊タ旎?!”細(xì)猴答應(yīng)著出來,去前邊一處廳堂,這些土匪沒事的時候都在這里推牌九,打牌,搖骰子。賭錢。細(xì)猴叫上了平時要好的兩個弟兄,收拾收拾就準(zhǔn)備出去,剛走到寨門口,王石就從后邊幾步跑了上來:“猴哥你們這是要上那去啊?!?p>  “去李家村走一趟?!?p>  “那你帶上我一起去。我也想多跟你們學(xué)學(xué)。”

  這時候攪屎棍正在寨子里四處散步,看見他們四個人在寨門口站著說話,走過來問是怎么回事。細(xì)猴說要去李家村,王石也想去走走。攪屎棍說道:“小張啊,你可不能去啊,你去了誰做飯?!?p>  張成富這會正在守寨門樓,聽見下邊的說話,便從門樓梯子上下來:“猴哥帶上我,我跟你們一起去?!睌囀汗髡f道:“也好,多一個人保險些?!迸R出門時張成富回頭對王石眨了一下眼睛做了個鬼臉。

  王石心里忐忑起來,一顆心懸到了半空中。神不守舍的回廚房去了。

  張成富和細(xì)猴四人中午在渠馬吃了午飯到黃昏時才到李家村,細(xì)猴讓他們?nèi)齻€在村口等著,自己一個人先進村子打聽李扯經(jīng)家的住址。村子不大,住了二三十戶人家,都是靠種田為生,平時就挑些自己種的菜,進漳州城里去賣。細(xì)猴走進村子,看見一戶人家正在吃飯,一個半大小孩端著一碗面條在門口吃,細(xì)猴上前打聽李扯經(jīng)家在哪里,小孩用手指了指右手邊一棟三間大房子?!澳抢锞褪抢畛督?jīng)家?!?p>  細(xì)猴走到門前向里張望,看見廚房里五個人,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正在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玩,旁邊坐著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正和在灶前燒火的婦女說話。桌子邊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正往里看,后面一個男子的聲音問道:“你在這里看么子!”

  細(xì)猴一回頭,看見一個四十多歲,肩膀上扛著一把鋤頭,面色黃黑,額頭滿是皺紋,上身穿了件白色褂子,下邊赤著腳,褲管挽起。腳背還有些泥。細(xì)猴打量了一下來人:“你是李扯經(jīng)?”

  “對,你找我有什么事?!崩畛督?jīng)狐疑的看著細(xì)猴。

  “是這樣的,粱興是你舅子吧”

  “放你M的屁!他是我妹夫?!?p>  “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剛才把話說反了。是這樣的。以前我在他鋪子里買過一些綢緞,上一次呢,我錢沒帶夠,就還欠了一兩銀子,說好過幾天給他,沒想到他家遭了不測。我就想把這銀子給你也是一樣的。”細(xì)猴說完做出很惋惜的樣子。

  “哦哦,原來是這樣,你快請屋里坐,我妹妹就在我家,你還是把銀子交給她吧,”說著熱情的把細(xì)猴讓進屋子里。李氏聽完細(xì)猴的說詞,便說道:“可是以前我怎么沒見過你?!?p>  細(xì)猴解釋道:“我有時候半年才來一次,不常見,在說了,每次來嫂子都沒在柜臺上。想必是在內(nèi)室?!?p>  “也可能吧,難怪我說你面生。”

  “我聽說你們家遭了土匪,那嫂子你是怎么逃出來的?!奔?xì)猴假裝出很同情的樣子問。

  “說來呀,也是運氣好,那天進來兩個八尺大漢,一進門就去搶錢,老公就去阻攔,其中一個土匪一刀把他劈死在地,然后就上來想侮辱我,正在這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漢子,身高六尺,長的還算秀氣,右邊臉上有一條寸長的黑疤,他一進門,這兩個土匪就管他叫兄弟。我一看,以為這下完了,又來一個土匪,沒想到這時候臉上有疤的漢子,走過來對著這兩個土匪一人頭上一巴掌,就把他們兩個給打死了。然后放了一把火,把我家綢緞鋪子全燒了。也是這個土匪發(fā)善心把我們送到了漳州城門口。我想反正他們也是土匪黑吃黑。也許是他們土匪之間有什么仇?!?p>  “原來是這樣。”細(xì)猴從肩上搭博袋子里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子上,寒暄了幾句,出來徑奔村口。和張成富他們?nèi)藭嗣妫?xì)猴說道:“已經(jīng)打聽到了李扯經(jīng)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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