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下陵墓中長眠的母親

　　臨冬城的地窖有些潮濕陰冷，狹長的甬道里，腳步聲能傳出多段回音，瓊恩雪諾盡量讓自己腳步輕巧，不發(fā)出任何聲音，逐漸靠近了談話中的兩人。

　　“你就非要把她關(guān)在這兒？”勞勃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壓低了嗓音，好讓聲音聽起來沒那么濃重的悲切，但這一切終究是徒勞的。

　　“她應(yīng)該在藍(lán)天下，充滿鮮花和陽光的地方?！?p>　　他應(yīng)該是哭了，瓊恩聽到了一聲醒鼻子的聲音。

　　奈德史塔克抿了抿唇，聲音一如既往的壓抑和嚴(yán)肅，“她姓史塔克，所以她應(yīng)該在這里，這里是她的歸宿?！?p>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勞勃的逆鱗，他陡然變得憤恨起來，“曾幾何時，我才應(yīng)該是她的歸宿。如果不是雷加·塔格利安，你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是連襟！”

　　瓊恩并不知道，勞勃對自己的母親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奈德沉默了片刻。

　　這種沉默讓勞勃的憤怒加倍激發(fā)出來，他宣泄著情緒說道，“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塔格利安那些混蛋……”

　　奈德輕聲道，“塔格利安已經(jīng)滅族了，你親自殺了他們?！?p>　　勞勃的聲音里閃過一絲恨意，“滅族？還有兩個漏網(wǎng)之魚?！?p>　　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不遺余力表達(dá)著對塔格利安的仇恨，難怪奈德死守自己的身份。

　　瓊恩心中一跳，他知道勞勃意有所指，說的是現(xiàn)如今遠(yuǎn)在布拉佛斯的丹妮莉絲·塔格利安。

　　這時的丹妮莉絲應(yīng)該還是個少不經(jīng)事的少女，全世界都不知道，她將會有三頭龍，與她一起從火中重生，以龍之母為名，成為維斯特洛新的傳奇。

　　嗯，后綴還多得一塌糊涂。

　　瓊恩沒有多想，只聽勞勃又說，“雖然你我不能做連襟，但是現(xiàn)在你有女兒，我有兒子，珊莎是吧？她是個美人。”

　　說完，他不無遺憾看著雷安娜的石像，蓋住心中無盡的悲傷，不再看她，拉著奈德不由分說準(zhǔn)備離開，一邊說道，“奈德，來君臨幫我吧。瓊恩艾琳不在之后，我就只剩下你可以信任了，你必須到我身邊來?！?p>　　瓊恩雪諾心里一陣狂跳。

　　他是來請奈德去做國王之手的，那么，奈德就會去該死的君臨，被蘭尼斯特和小指頭的陰謀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身死，且名譽(yù)盡毀。

　　奈德并沒有馬上回答，良久之后，他才說道，“晚宴開始了，我準(zhǔn)備了很多的麥酒。”

　　兩人離去的腳步聲漸漸減輕，瓊恩雪諾一個人輕巧地走到萊安娜的石像前，盯著那個已經(jīng)有些輪廓模糊的石像。

　　石像與萊安娜本人的容貌相比，或許不及她本人神韻的十分之一，但卻有相似的輪廓，依據(jù)已經(jīng)模糊起來的記憶，似乎能和記憶中那個懷抱自己無比珍愛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瓊恩在地窖中輕輕嘆了口氣。

　　薄霧在口中凝成了白氣。

　　“我知道你是我的母親。我很高興，你是我的母親?！?p>　　這句話，既是替原宿主說，也是拉姆斯波頓原有靈魂的意識驅(qū)動。

　　或許臨冬城的環(huán)境是能夠打動一個人的，拉姆斯等于重生，雖然同樣排斥著靈魂的融合，但是他在潛移默化接受著自己的新家人。

　　盡管還是一個私生子。

　　他很少流露出情緒，甚至極力避免展現(xiàn)出任何存在感，直到今天面對瑟曦的刁難時，出面替凱特琳扳回一城，才算是真正展現(xiàn)了一次自我。

　　或許，他內(nèi)心深處的某處，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撼動。

　　……

　　瓊恩雪諾并沒有在地窖待上太久，回到臨冬城里，眾人各種忙亂，他如常經(jīng)去珊莎的房間準(zhǔn)備帶淑女出去跑一跑，聽到她正在向母親凱特琳撒嬌。

　　“喬佛里長的很英俊?！鄙荷行┬⌒〉呐d奮。

　　“你如果去了君臨，就會遠(yuǎn)離父親，遠(yuǎn)離臨冬城?！眲P特琳并不激動興奮，相反，幾乎是憂心忡忡，“君臨的環(huán)境很復(fù)雜。”

　　“喬佛里會保護(hù)我的。”珊莎有些天真爛漫說道，“就像王子和騎士那樣?！?p>　　瓊恩雪諾有些無語，這丫頭的天真爛漫程度超過了自己原有的認(rèn)知。但是并不能怪她，臨冬城的確是太充滿溫情了一些。

　　凱特琳諸事纏身，并沒有太多時間勸說女兒，她有些疲憊地離開，甚至沒注意到不遠(yuǎn)處的瓊恩雪諾。

　　雪諾閃了個身，走進(jìn)了珊莎的臥室，“我準(zhǔn)備帶白靈去散個步，帶上淑女一起吧?！?p>　　珊莎點點頭，大概是因為剛剛和母親的談話算不上十分愉快，她遲疑了一下，起身說道，“瓊恩，我和你一起去?！?p>　　瓊恩雪諾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允了。

　　兩人沿著臨冬城外墻緩緩散步，瓊恩偶爾會陪著白狼和淑女跑兩步，它們的體積還很小，和狗沒什么區(qū)別。

　　“瓊恩，你覺得喬佛里怎么樣？”珊莎充滿了期待地問，話一出口又想起喬佛里先前惡毒對著瓊恩稱呼他“私生子”的樣子，于是蹙眉道，“很抱歉，我不該問你的，他那樣對你……”

　　“沒關(guān)系，我不在乎，他就傷不到我?！杯偠魑⑽⒁恍?，“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聽過許多比這難聽和傷人的稱呼。”

　　這倒不假，前世的林雪身體不好，病秧子、短命鬼甚至娘娘腔之類的稱呼都有，拉姆斯出身恐怖堡，聽到的稱呼同樣不堪。

　　相較之下，私生子算得上是相當(dāng)文明高雅的叫法了。

　　再說，現(xiàn)如今，他老爹是雷加塔格利安，他老媽是萊安娜史塔克，他才不是什么私生子呢好嗎？

　　只不過跟珊莎也沒什么好說的，瓊恩雪諾只是一筆帶過，臉上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

　　珊莎看著雪諾的臉，那是一種有很多故事的神情，比起同齡人來說，多了太多滄桑。

　　“瓊恩，你覺得，我應(yīng)該去君臨嗎？”她忽然覺得，這個異姓哥哥，或許很值得信服。

　　但瓊恩雪諾啞然失笑，女人其實多數(shù)時候都是口是心非的。

　　她問你問題，或許不是要一個答案，而是要你支持她的想法。

　　要的，不過是一個人，站在自己這邊。

　　可如果他真的支持她去君臨，就等于把全家往火坑里推。

　　但珊莎不是重生者，她不會有一個多年后知曉發(fā)生一切的自己跑回來對自己說，“蠢蛋，別去君臨。”

　　遲疑了一下，瓊恩無比認(rèn)真對珊莎說道，“你這樣的美人不該在北境埋沒?！?p>　　他不正面支持珊莎，但也不拂了她的意愿，順帶夸贊了一下她的美貌。

　　珊莎微微臉紅，同時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了。

　　“但是，我覺得七國上下，沒有一個男人配得上我妹妹，包括喬佛里王子?！杯偠餮┲Z極其嚴(yán)肅說道。

　　一旦讓珊莎意識到，她將無比耀眼，或許史塔克家的尊嚴(yán)，會讓她不那么輕易被喬佛里的高貴出身所欺騙。

　　珊莎吃吃一笑。

　　“她不是你的妹妹，你不是史塔克?！眲P特琳忽然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一臉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