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爺思慮片刻,果斷說道:“這就走,快叫他們這就走!”
季夫晏道:“這就走?光天化日的,不怕叫人看見嗎?”
季老太爺?shù)溃骸肮懿涣四敲炊嗔?,等到晚上怕是來不及了!淑瑤,你快去幫他們收拾東西,夫晏去牽馬,套上鞍子出來候著!待會兒叫他們蒙了臉快馬飛奔出去,外頭的人便是想看也看不清!”
季夫晏道:“老太爺英明!”說完同母親各自走開了去。
然而他們卻仍是晚了一步,季夫晏才走到馬廄旁,就聽到一陣馬蹄的急奔聲,由遠及近,顯是向自家方向奔來。
季夫晏聽了,渾身血液霎時比那地上的雪還要涼,心中只剩下一個聲音在反反復復說著:“完了完了,這下可是全完了!”
“吁律律~”馬蹄聲止,此起彼伏的呼喝聲果真在季家門口響起。季老太爺也聽到聲音,神色凝重的快步踱至大門口。
門口出現(xiàn)幾個官兵模樣的人,人人腰掛長刀,神氣跋扈。為首的一人腋下夾著一個兀自掙扎的小娃娃踏步前來。
季老太爺定睛一看,那小娃娃正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玉忱。
看到玉忱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縱是被人捉著,季老太爺仍是忍不住心中激動,一個沒站穩(wěn),癱倒在地。
那玉忱本在死命掙扎,看到季老太爺?shù)沟?,立時停下動作,嘶聲喊道:“老太爺!老太爺!”
季夫晏忙奔過來扶起季老太爺,見到玉忱還活著,兩行熱淚再止不住,刷拉拉的流將下來,竟燙的面頰生疼。
季夫晏哽咽道:“玉忱!你究竟是去了哪里,叫我們好找!”
玉忱聽了,又掙扎道:“我好懸就被那學其堂叔打死啦,好在來了個大爺把我救下。可不知怎的,來了幾個官爺就說學其堂叔和那好心大爺都是叛黨,接著就連我也給一齊抓去啦!是以,我才在那祥允寺待了一夜!”
季老太爺被季夫晏攙著,須發(fā)亂顫,涕淚齊下,啞聲罵道:“叫你小兔崽子莫要去惹那學其,你偏不聽,偏生想著給你學禮大伯報仇。趁我看你不住,你就偷跑,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顫巍巍的走將上前,隔著那官兵要打玉忱。
玉忱嚇得哇哇大叫,忙喊道:“官爺官爺,都說了我回來要被打死,這下你們可看到了!快帶我回去,帶我回去吧!”
原本那幾個官兵饒有興致的看著一老倆少哭天抹淚,見季老太爺就要靠過來,忙橫刀攔住,呵斥道:“放肆!你竟看不見我等在此么?!”
季老太爺嚇得渾身發(fā)抖,忙拉著季夫晏一齊跪下地,說道:“老頭子有眼不識泰山,雖不知各位官爺從何而來,卻是萬分感激各位將這臭小子送回來吶!”
為首那官兵冷笑一聲,道:“竟想你的美事,這小人是用來指路的!我等皆自臨天府而來,奉命捉拿叛賊。你老頭莫要啰噪,快把人交出來罷!”
季老太爺?shù)溃骸芭?,叛賊是誰?”
那官兵怒道:“你老頭裝傻是么?!看我不打你!”說著,扔下玉忱揚起馬鞭就要罩頭打下來。
季夫晏忙挺身護住季老太爺?shù)溃骸案魑还贍?!我家老太爺時常瘋癲可是遠近知曉的!他這是丟了孩子急糊涂了,求官爺可莫要怪罪!”
那官兵止住馬鞭,對季夫晏道:“那么你來把叛賊交出來罷!”
季夫晏道:“小民斗膽問一句,官爺怎的會來我家里找叛賊吶?我季家世代都是祥允寺最順從的屬民,怎的會與叛賊扯上干系?!”
那官兵道:“如何扯上干系你竟不知么?前些日子就聽說有個玉簪村的小子跟著他們?nèi)チ送鯛敻?,之后又帶回了家里,這些天我們四處查探,這才知道是那小子便是季家的小少爺你罷?!闭f著踢了踢腳下的玉忱,說道:“如今你們家這個小的又在外面被捉了現(xiàn)行,你竟敢還要抵賴?!”
玉忱聽了忙喊道:“官爺啊,那個大爺是看我被我那堂叔毒打,這才來救我的,我先前并不認得他吶!”
官兵道:“住嘴!沒你小鬼頭說話的余地!那密函便是在你身上搜到的,你還狡賴什么?!”
玉忱冒著被那官兵踹倒的風險,抱頭喊道:“都說了是那學其堂叔打我之時塞進我脖領(lǐng)子的!”
官兵揚起鞭子威脅道:“再不住嘴,我抽你!”
玉忱這才縮起脖子,不敢吭聲。
二人說話之時,季夫晏心中轉(zhuǎn)了無數(shù)個念頭,卻實在想不出抵賴掉當初同簡玉珩等人去過王爺府的事實。又想這伙兒官兵待會兒定要進屋搜查,不知簡玉珩他們來不來得及翻墻跑掉,于是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盡可能多的拖住他們。
見那官兵復又抬眼望向自己,季夫晏說道:“怎的他們竟是叛賊?起初我還道他們是趁我爹爹不在家,來欺負我要騙我家的寶貝!可好在他們只騙得了一頓吃食,我家老太爺嫌他們吃的太多,便同他們大吵了一架,盡數(shù)將他們趕走了!如今想想還真是后怕吶!”
季老太爺見狀,即刻伏地哭鬧道:“他們把我的餡餅全給吃啦!我再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餡餅啦!”
季夫晏忙對那官兵道:“嗨呀,都怪我!好端端的提什么吃的?竟忘了會惹我家老太爺發(fā)瘋!”邊說邊去安撫季老太爺,可那季老太爺卻鬧的愈發(fā)厲害,手腳并用的將地上的雪花揚的四下亂飛,滑稽模樣惹得后面幾個官兵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那官兵聽到笑聲,回頭呵斥道:“別上了這幾個老小的當,許是在跟咱們耗時辰吶!你們快去后頭看看,人手布置的夠不夠,可別叫那叛賊從別處溜了!”
后面幾人立刻肅容,分頭跑開了去,不消一會兒便又跑回來,說道:“護軍放心,弟兄們守的死死的,便是一只麻雀也飛不出去!”
季老太爺與季夫晏二人心中均是大駭,不想他們竟是如此有備而來。雖是焦急萬分,卻又不得不繼續(xù)胡纏。
然那官兵卻是沒了耐心再與他們周旋,提起玉忱夾在腋下,對身后幾人說道:“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