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離兒到了太傅府,莫臨風(fēng)急忙引妻女上前迎接。
自莫離兒嫁入藺府的近四年期間,藺守之從未親臨,此一來,著實讓莫臨風(fēng)受寵若驚。
自藺上將這次平定戰(zhàn)亂回來后,在朝堂之上,他不再似從前一般與莫老爭鋒作對,分庭抗禮。
他甚至?xí)槟舷蛏匣蔬M(jìn)言,來洗脫韋尚書誣賴其貪贓枉法的罪名。
這是從前莫老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正應(yīng)如此,他的心里一直對藺守之存著感激之情,只因不好登府拜謝。
除了名義上他是藺守之的老丈人之外,但論官論銜論品論位論權(quán),他都樣樣不及。
故,往日每每朝廷相見,一旦他向上皇盡言勸誡,藺守之都會不動聲色地反調(diào)唱之。
這時常讓他顏面掃地?zé)o言以對。
不過如今國將不存,上皇又身患惡疾,命不久矣,朝野上下又均被韋尚書全權(quán)控制。
這弄得他焦頭爛額,不知所措。而今看到藺守之,他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爹,娘,我回來了?!蹦x兒下了馬車,便朝府中走去。
“看這孩子,一點禮貌也沒有!上將軍切莫見怪!”
顏如玉抱著莫詩兒尷尬地周旋。
藺守之并未回語,目視了一眼莫臨風(fēng)便掠步進(jìn)入府中。
這是他第一次進(jìn)入莫府,因為爹娘的緣故,他時常將上一輩的恩怨報復(fù)在如今的朝堂之上。
雖然他亦知,他們何其無辜,但是畢竟他的爹娘雙雙因莫家而亡,這讓他又如何放得下。
然隨著事態(tài)出乎意料的發(fā)展,為了離兒,他生生的將積壓在胸腔十余年的怨氣放下了,甚至?xí)c莫臨風(fēng)同仇敵愾。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他只知道現(xiàn)在的他除了離兒,任何人他都無暇顧及。
若愛她便愛她所有,這本是鐘瑾無意間的勸語,卻被他牢牢地記在心上。
而一旁的莫臨風(fēng)見藺守之并未有回話的意思雖感生悶,但也習(xí)以為常。
隨后莫臨風(fēng)扶著顏如玉跨過臺階跟隨而入。
入了正堂便直接傳膳了。
顏如玉常聽離兒提起,藺守之酷愛苦瓜,故她特地?zé)醭凑袅藥椎狸P(guān)于苦瓜的菜品。
各相入了座,離兒依舊還是那般無精打采,她抬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藺守之心想,為什么他還在府中。
藺守之雖未抬頭卻已察覺從離兒處投來疑惑地目光,隨后開口:
“這幾日,若方便,吾便留宿在此。”說完繼而低首飲著杯酒。
“方便,方便?!?p> “不可以。”莫父和離兒異口非同聲道。
顏如玉急忙給莫離兒打著眼勢,莫離兒卻視而不見:
“父親,藺將軍有很多要務(wù)需忙,換了環(huán)境恐對他處理軍務(wù)有影響?!?p> 莫離兒盡量地把語氣放緩,不浮現(xiàn)出自己的任何情感。
“這,不知賢婿?”莫臨風(fēng)轉(zhuǎn)過頭目視著藺守之有意試探。
“不妨事?!?p> 藺守之極盡簡潔。
“那你住哪?”
此語一出,眾相皆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莫離兒,莫離兒心領(lǐng)神會自知口誤,只得喝下一口悶酒繼續(xù)埋頭啃菜。
“離兒,快服侍你夫君用膳。”
顏如玉桌下輕慫著莫離兒。
莫離兒無奈,只得給藺守之滿上酒,順便與他夾了幾筷肉沫苦瓜。
“或許我更喜桂花魚?!碧A守之看似無地隨口道。
桂花魚向來是顏如玉的拿手好菜,自小莫離兒便最是愛吃,故,桂花魚就在莫離兒眼下。
莫離兒先是一驚,而后看到父親嚴(yán)肅的臉色,只得強(qiáng)忍給他夾了一塊。
只見他細(xì)數(shù)挑著魚刺,嘴角時常掛著不易察覺的彎月,隨后藺守之將剔好的魚肉盡數(shù)放在離兒碗里。
離兒初是一愣,本想拒絕又無從開口。
膳后,藺守之見莫臨風(fēng)似有話要與他說,自覺地請纓要與太傅去書房議事。
而顏如玉也將莫離兒叫至閨房。
???剛過晌午,不知什么緣故,鳳儀便聽到琳瑯回報,白君邀她去沁芳園賞花。
如今已正值入夏,氣溫高度回升,燥熱的天氣里,鳳儀本沒什么心情賞花看蝶,但又礙于白君愛使小性,不得又只得更裝會宴。
走在通往沁芳園的石子路上,鳳儀突感不對,內(nèi)心逐漸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擔(dān)憂。
“今日是什么日子?”鳳儀止步回身目視著瓊瑤。
“娘娘莫不是忘了,南國花刺史被親封外交使令遠(yuǎn)道而來東虎拜訪?!?p> 花子葉要來東虎所為何事呢?鳳儀默念著。
父君何故派外交令親訪東虎,莫不是南國出了什么大事。
鳳儀心跳猛然一停,加速了步伐卻在不遠(yuǎn)處望見花子葉正靜望著沁芳園中的映心湖。
環(huán)顧左右,除了花子葉,鳳儀并無看到它人身影。
這份寂靜和悄然來得太過刻意,很顯然是出于白君對自己的試探。
鳳儀既已心已明了,又不愿揭穿白君的那點小心思。
倘若此時自己轉(zhuǎn)身就走只會更引白君的注意,像是刻意為了澄清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故意保持距離。
若如此,反倒不如自己直接坦然向前打聲招呼來得更加自如合情。
鳳儀輕步來到湖邊輕啟紅唇:
“柳蔭之下,一曲春水款,暮山之外,一眾繁花多。此番美景,也不辜負(fù)花刺史為此出神了!”
“原是皇后娘娘!多日不見還如舊般絕代風(fēng)華。”
花子葉緩緩回過身行了禮刻意后退了兩步,語無重要的說道。
其實在她踏入此園的那一刻,他的余光便可清楚地掃描到,她著一薄輕紗在微風(fēng)的蕩漾下款款動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粉面藍(lán)綾,花扇流冠,說不出的風(fēng)情種種,道不盡的我見猶憐。
子葉明知白君有意將自己撇下,又見其調(diào)令身邊之人盡數(shù)退下便知中有貓膩。
果不其然,故。他明明這個時候不宜見面應(yīng)當(dāng)離開,卻又偏偏想著,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的望上一眼便也知足。
鳳儀唇角漸成弦月,她能明顯地感覺到白嶄君就在附近的某個叢林處,因為窺心石的作用,她多少也能窺探到對方的行為所動。
故,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并無多言隨即移步準(zhǔn)備離開,否則被窺了心思便不好了。
花子葉見其要走也無多留,只恭別道:
“前方叢林高閣容易障目,尤其入夜時分,娘娘切勿因太過思親而亂了心神,一切小心為上。”
鳳儀聽之便禮貌的示首作步離開,卻被突然閃身出來的白君一手拉入懷中,另一手輕撫著鳳儀的頭發(fā)。
“鳳兒也有些累了,孤便不陪花令官游園了。就讓群臣代孤作陪?!?p> 話盡白君便直接抱起鳳儀大步踏出沁芳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