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舟離開了,沒有多久,就帶著一個背著藥箱的老頭進(jìn)來。
蘇雪煙不知道程靜舟是怎么辦到的,但她承情。
程靜舟就算是很簡單,但那也是因為他是程靜舟。
至少蘇雪煙就無法簡單而輕松的做到這個。
“郎中先生,請過來這邊?!碧K雪煙說道,同時讓開了位置。
這是一位老郎中,半夜起來,顯然也是有些困。這從老人精神上就可以看出來,有一些困乏。
不過看他的樣子,還算是比較慈祥,也知道這位郎中應(yīng)該心地還行。
郎中來到床邊,看著背部一條條的紅印,點了點頭。
將小家伙翻過來,郎中仔細(xì)的看著小家伙的面色,郎中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位郎中就是之前給小家伙看病的郎中,對于蘇府的小公子,他知道一些。
早產(chǎn)兒,先天不良。
原本就說了,要精心的養(yǎng)著,這才幾天啊。
郎中的心里也有一些氣憤,但到底醫(yī)者仁心,再說和也不是自己應(yīng)該管的事情。
小孩子的脈搏并不是很好摸,但郎中還是強自讓自己靜下心來。
好在屋子里的溫度還可以,即使沒有穿衣服,小家伙應(yīng)該也不冷。
等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郎中這才放開手,說道:“你們可以給他穿上衣服了。”
所謂的衣服,其實就是襁褓,其實就是用小被子做的。
這些事情有纖巧在做,蘇雪煙就跟著郎中走到桌子旁。
“郎中先生,我弟弟怎么樣了?”
蘇雪煙很著急,但再著急,她也沒有瘋狂。沒有去抓郎中的手,只是臉色很是焦急。
郎中嘆息一聲,這么小的孩子呢,就看著自己的弟弟?
看樣子,蘇府里其他人,恐怕都沒有人關(guān)心這兩個小孩子。
來請自己出診的,也就是一個不大的孩子,看起來,不過是十四五歲,還沒及冠呢。
來到這里,又被堵在了二門上,這就是沒有得到家里大人的允許。
雖然后來來了個哥兒,將二門的門房給喝退了。
但郎中也側(cè)面的了解了,這姐弟兩個,恐怕在這個蘇府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郎中一嘆息,蘇雪煙就覺得是不是沒救了?頓時眼睛就耷拉下來,眼睛一陣酸楚,自己都下定了決心了,一定要講弟弟保住。
結(jié)果還是不行么?
她是學(xué)西醫(yī)的,在沒有儀器,沒有西藥的古代,真的沒有什么大用啊。
一種無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同時一種孤寂的感覺冒出,在這個古代社會,她就要連最后一個親人都要失去了么?
郎中見狀,也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嚇壞了這個女孩了。
只是小家伙的情況真的不樂觀,他說道:“我也不欺騙你,小家伙的情況不樂觀,原本我就說過,這孩子活不活的下來,都是一個未知。你們要好好的養(yǎng)著,可怎么就讓他給受寒了?”
他說著,蘇雪煙就轉(zhuǎn)頭,用憤恨的目光盯著吳娘子。
如果弟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一定不會讓吳娘子好過!
賣我的信息賺錢也就罷了,居然還那么疏忽,晚上居然將弟弟的被子給扯掉了!
這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是直接原因。
一個奶娘,又不是第一次做娘,這一點都不知道么?
要說孩子給蹬掉的,蘇雪煙是絕對不相信的,不說手腳都在襁褓里,就說這孩子也沒有那力氣啊。
郎中再次嘆息,他也是束手無策啊。
程靜舟說道:“郎中,不管怎么說,您還是給開個方子。至于能不能行,我們一定也不會怪罪你,就算是……”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看了看已經(jīng)被纖巧給包裹起來的一丁點。
內(nèi)心也是感嘆,一個那么小的孩子,就要遭受這些。
他目光犀利的看著吳娘子,就看到她躲閃的目光。
心里一動,程靜舟也沒有多說什么。
而是回過頭,對著郎中說道:“就算是未來發(fā)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我們也一定不會怪罪郎中先生的。只盼您看著他還這么小,剛來到這個世界,眼睛都沒有睜開。您就行行好,給開個方子,萬一救活了,她們姐弟倆都會記得您的好。以后會報答你的。”
他竟是將蘇雪煙之前說過的話,再次搬來,說給了郎中聽。
蘇雪煙雖然覺得有一些耳熟,但也沒有在意。
她點頭,對著郎中說道:“是的,郎中先生,無論如何,還是很請你開個方子。不管行不行,我都會記著您的恩情的?!?p> 郎中沒有辦法,禁不住兩人的求情,說道:“給我筆墨吧?!?p> 其實古代的郎中,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對于這種自己根本束手無策的病人,是不會寫方子的。
就怕萬一死了,砸了自己的招牌。
這位老郎中原本也有這個顧慮,但看到兩人真誠的面容。
又想到,這可是縣太爺?shù)募依铮h太爺?shù)墓?,就算是縣太爺不重視,萬一哪天想起來了,到時候自己可就得不了好。
別看縣令不過是九品,但有一句話說的好。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老郎中也得思慮一二,纖巧去拿了筆墨紙硯來,老郎中想了想,就寫下了一個方子。
郎中拿著方子,思慮再三,才遞了過來:“你拿去吧,我也沒有把握?!?p> 說是沒有把握,其實是完全沒有信心??葱〖一锏臉幼樱芍衅鋵嵤且患艞壛说?。
蘇雪煙可不管,接過方子看了起來。
“桂枝(去皮)、芍藥、甘草(炙)、生姜(切)、大棗(擘)、人參……這是桂枝新加湯?”
蘇雪煙這幾天也看了一些醫(yī)書,加上在現(xiàn)代的時候,也去聽過中醫(yī)的課程。雖然對于望聞問切沒有辦法,也不敢開方子。
但對于一些中藥湯劑還是知道的。
老郎中卻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你知道桂枝新加湯?”
接著不等蘇雪煙回答,他就說道:“這可是東漢的張仲景著的《傷寒論》里記載的,知道的人可不多。”
古代因為紙張和印刷的難題,加上知識階層的壟斷,知識的傳播不是很方便。
所以醫(yī)生也多半都是家族或者是師徒傳承,一些方子更是藏起來,生怕別人知道的。
連徒弟都不敢隨便的傳,這就叫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