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爆炸已經經過了那么久,王明洋以為自己和葉夢蕾已經成功逃脫,不過從他現(xiàn)在眼前的情況來看,那擺明了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他們必須穿過的前方,有上百個披著雨衣的人在等他們。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還在下著,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了那幫人的身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水滴和那塑料雨衣撞上后,有些直接炸裂,散開的小水珠嘭到了他們沒有防護的脖子上,而后順著脖子流入身體,可他們依舊紋絲不動,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他們才發(fā)現(xiàn),附近除了自己乘坐的這輛車之外,竟然再沒有一輛出租、貨車亦或是私家車,即使這是雨天,馬路上也不可能不經過車輛的,因為雨也是剛下起不久,而現(xiàn)在也處于白領上班族的下班時間,許多人會開車趕回家。
黑暗籠罩著整片區(qū)域,像一片黑色的海,而這輛比亞迪牌子的出租車則是唯一的船,車前的大燈就是桅桿上的指示燈,在這里顯得那么渺小脆弱。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那幫人的臉,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木訥的,沒有令人想象中的猙獰可怖,這令此時正觀望的王明洋感覺他們就是行尸走肉。
閃電過后,緊接著,天空發(fā)出野獸般的怒吼,滾滾雷聲從頭頂傳來。
“他們是誰,站在馬路中間干什么?不會是搶劫的吧?”那個東北口音的司機結結巴巴地問道,王明洋看到了他放在方向盤上的那顫抖的手指。
不用想也知道,那幫人就是傳說中的使徒。用“使徒”來描述他們還真的是貼切至極,他們的表情,是那種沒有絲毫感情,感受不到痛苦和快樂,對生活已經感到無所謂的人才應該擁有的。
對方有不下百人,顯然自己這方幾乎完完全全地處于劣勢,王明洋冷靜地思考著,硬碰硬一定是行不通的,對方一人一巴掌都能把自己拍死,現(xiàn)在唯一有利的地方便是自己身處在汽車之中。
“別害怕?!蓖趺餮髲娮麈?zhèn)定,安慰著那個司機,想來還真是滑稽,一個高中生去安慰一個三四來歲的中年大叔……
當務之急是把司機強行控制住,讓他別停車,假使那大叔知道了對方只想要自己和葉夢華,沒準他會為了自保而乖乖把自己和葉夢華交出去。
或許這司機師傅正義感爆棚,怒吼一句“不會向惡勢力低頭”啥的幫自己脫險,但王明洋不敢去賭,畢竟世界上最難看懂的就是人心,自己同他只是司機和乘客的關系,一面之緣而已,對方不會幫自己很正常。
“師傅,我感覺他們好像是攔路搶劫的,我們是不是得快點跑?!蓖趺餮笳f著,同時右手隨碰了碰葉夢華的胳膊。
“嗯?什么事?”葉夢華這才回過神,把視線由外面轉到車內。
……
王明洋果然是太看高這葉二小姐智商了,同一個身體,智商都跑到葉夢蕾那個人格上去了吧。
“我開的是普通的一輛出租車有什么好截的,我又不是開運鈔車的?!彼緳C師傅嚇得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言語都成了病句。
隨即他反應過來,驚呼道:“他們要找的實際上是你們對不對?你們今天實際上并不是被困在下水道,而是自己主動下去的,因為要躲避他們的追蹤是不是?”
王明洋心頭一緊,即使現(xiàn)在他處于緊張狀態(tài),這大叔仍然猜出了個大概,如此這般,這個司機的一個念頭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可以說自己的命現(xiàn)在就攥在他手里。
真是討厭這種被別人擺布的感覺啊,他心里突然這樣想。
“大叔,別停車,幫幫我們,他們是黑道上的。”王明洋現(xiàn)在想喚起對方的同情心,于是可憐巴巴地說,他內心現(xiàn)在是十分地焦急,因為外面那幫披著雨衣,看起來并不是善類的人已經邁著步子,逐漸散開,并慢慢地靠近,看樣子他們是要像包餃子那樣把自己包圍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大叔一邊擺動他那沾染著香煙氣息的身軀,穿過兩座之間看向王明洋和葉夢華,一邊警惕地問。
但他剛剛轉過九十度時就不敢再動了,因為恍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碰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低頭一看,那是一把銀白色的沙漠之鷹!
手槍的槍口抵在他的腰間,一根男人的手指已經放在了扳機上,只要手指輕輕一勾,子彈就會瞬間發(fā)射,在這么近的距離之下,沙漠之鷹的威力足夠把他身體打穿。
“別動,給我繼續(xù)往前開。”王明洋冷冷地說。
他在求援于葉夢華不成之后,自己便想起了另外的自救方式,情急之下,他想起了葉夢華的包里還有一把手槍。而她的包就放在自己的右手邊。于是,他打開了包,掏出了那把當時也嚇他一跳的違禁玩具。
掏槍的時候王明洋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不諳世事的高中生的軟弱,此刻凌厲的意志似乎是在影響著他的思維。
惡魔的低語從他耳邊響起,“我的命只有我自己能掌握,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敢出賣我的人,我們就讓他去死!”
就那樣他沖動地做出了這種瘋狂的事情。
不過那意志并沒有影響他多久,幾秒鐘之后,那顆高中生的心重新占據(jù)了他的身體,現(xiàn)在他是表面上冷靜十足,實際上內心慌得一批……對剛剛自己的行為連王明洋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旁邊的葉夢華看到自己的行為到時沒有什么反應。
畢竟自己從來沒有碰過槍,說實話,即便是對方不服從他的命令,他也沒有勇氣扣動扳機。一般的槍應該是有保險的,而王明洋并不會用,也就是說,這把用來騙司機的槍連保險甚至都沒有打開。
當然即使是沒打開保險也能震懾到對方。司機大叔果真被唬住了,環(huán)境不同嘛,外面有上百人圍著,怎么看都有點像黑道之間相互打架的感覺,雖然維斯特大陸早就沒黑道了。維斯特大陸禁槍令推行多年,槍這種東西一般不可能出現(xiàn)在自己這種看著像高中生的人的手中,如果是在平時的話,估計真槍都能被他當成玩具槍。
“大哥,饒了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出事啊。”大叔慌了,哭喪著臉說道。
王明洋心說見了鬼了,這不是電影里的經典橋段嗎,路人甲被壞蛋抓到問消息,路人甲說“老大你放過我吧,我家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尚在襁褓的孩子”,然后老大冷笑一聲,“好,我放過你了,”然后在路人甲感恩戴德,連滾帶爬地跑開時,一顆子彈措不及防的射入他的后背,要了他的命。
“我他媽叫你接著往前開,你聽得懂話嗎?”王明洋幾乎是吼著說的,這樣一來這樣是為了恐嚇對方,二來也是給自己壯膽,同時他把槍口抵得更緊。
“大哥你別殺我啊,我開,我開就是了?!贝笫鍑樀脤⒛寝D過九十度的身子一下轉了回去,同時右手開始掛檔。
原來就哆哆嗦嗦的雙手,現(xiàn)在抖得更厲害了,但愿他別一個手抖沒抓好方向盤,這輛比亞迪是他們在黑色的海中唯一能依靠的船,船要是翻了,一船的人都得被這片海吞沒。
“快點,你他媽的能不能再快點?”王明洋用金屬槍口不停地戳著大叔。
“沒辦法啊,剛剛因為許久不發(fā)動,引擎自動熄火了?!贝笫逡步辜钡卣f,他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地拼命搖動著檔位,腳一遍又一遍地踩著油門,滿頭大汗,生怕后面的人一個不滿意,自己小命交代出去。
他們越來越近,包圍的越來越緊,但他們只是慢慢地靠近著,似乎并不著急,而是像獵人一樣慢慢地享受著捕捉已經掉進陷阱的獵物的過程。王明洋他們就是幾乎跑不掉的獵物?,F(xiàn)在唯一生的希望就是在他們完全包圍過來之前發(fā)動這輛比亞迪,只要它啟動了,憑借人力就不可能阻止他們的逃離。
高亢的引擎聲終于從車子底下傳出,如同野獸般的吼叫貫穿了整條馬路,這輛救命的小船終于再一次的發(fā)動起來。
“用盡全力給我往前開?!蓖趺餮笕缤魅艘话阆铝?。
“前面有人啊,會撞到他們的。”大叔眼神驚慌。
“把人撞死,還是你死,挑一個吧?!蓖趺餮笤谡f話時,表情已經徹底扭曲,那是被逼上絕路的人有的表情,媽的我招誰惹誰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什么也沒有做,我有錯嗎,你們就讓我死?
可這話對前面的大叔已經起不了作用,這發(fā)生的一切已經把他嚇得癱瘓,一股濃烈的騷氣前方傳來,進而彌漫到這個車的空間,大叔的下半身胯下一片濕潤。
這還是傳說中的“嚇尿了”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在他面前上演。
媽的,王明洋心里暗罵一聲,一把抓住司機的胳膊,雙手一用力,將他從駕駛位拉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