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人計較
“老伯，謝謝啦！那渡船的錢回頭我派衙役給你送來?！卑哆吷?，謝凡朝那劃船即將離去的蓑衣老者喊道。
“老夫說過不要，送來我也扔湖里！就當我免費渡那位受傷的公子，你們兩位是沾了他的光?？烊フ宜幗o他處理傷口吧?！?p> 望著湖中那劃船離去的孤傲老者，謝凡頓時有些郁悶道：“怎么之前老伯心情還好好的，一聽到我是本縣縣令，他態(tài)度就突然大轉(zhuǎn)變。本官的名聲有那么差嗎？”
看著大人望來的詢問目光，大憨憨憨地點點頭。
謝凡見狀心里那個郁悶呀，目光轉(zhuǎn)移向身體因為失血過多很虛弱的柳玥，卻見兇女子蒼白的唇角微微抿起，分明也在笑他：“你這狗官還有名聲嗎？”
他們?nèi)松洗?，謝凡本來要給那老伯渡船錢的，結(jié)果自己身上沒帶錢，問大憨大憨身上也沒帶，轉(zhuǎn)向柳玥柳玥搖頭，于是謝凡表明身份，說回縣衙后馬上派人給他送來。
當時老伯一聽原來他就是本縣的縣令那不愿再搭理他的冷漠表情，讓謝凡這個縣令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憨，回到縣衙后，你就去找姚幡那支點錢，送來給剛剛那個老伯！”謝凡有些氣堵地下命令道。
“大人……那老伯……不要……給他也、扔湖里……”大憨提醒縣令大人剛才老伯說的話。
聞言謝凡更氣，有些發(fā)火道：“讓你做你照辦就是，至于他樂意把錢扔湖里扔天上我們管不著！”
“哦。”
隨后謝凡瞧見柳玥臉色越發(fā)煞白、很虛弱，再開口朝大憨道：“‘他’身上失血過多，還是最好趕緊處理下傷口。但是我們要趕回縣衙的話還要花不少時間，大憨，前面方肅村有大夫嗎？”
“有、胡大夫……脾氣怪……東北方、山頂……去、太遠……”
聽大憨吃力打頓的說完后，謝凡搖搖頭當即否決道：“離太遠，又在山頂，還不如回縣衙找大夫治呢?！?p> 接著大憨想到了什么，再回道：“前、前方不遠……有家獵戶……這外傷……找他、可以……”
“好，我們就去那獵戶家，大憨你前面帶路！”
“是。”
于是大憨邁步前面領(lǐng)路，謝凡與柳玥兩人跟在后面。
這方肅村靠近綠水青山，村子里古樸寧靜，有幾十戶人家。但謝凡感覺這個村子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過了，路上過往的人們漸漸地都不說話，他們的神情也有些怪。
很快謝凡便發(fā)現(xiàn)原來這路上之所以安靜，人們不說話，神情疏遠怪怪的，就是因為他的到來。
“這些百姓怎么對我這個父母官這么‘敬畏’呀？我本人其實挺親民的呀。”
這時前面有幾個小孩有些呼鬧大憨忽然已走在前面挺遠，柳玥見狀又聽到旁邊謝凡的郁悶話，忍不住原形畢露，側(cè)頭對謝凡哂笑一聲：“他們是敬畏你嗎，是在疏遠、討厭你這個…”她本想又罵謝凡狗官，但話到嘴邊終于還是忍住了。
“哎，‘謝凡’呀，你也真是有本事，來山臨縣也就三個月，居然能讓這么多人厭惡你。這口大黑鍋給我背著好冤好沉呀！”謝凡心下苦笑，吐槽著‘自己’。
“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方肅村的人為什么疏遠你、厭惡你！”
“我哪知道呀！你知道的話就快告訴我?！?p> 見謝凡目光急切望向自己，神情不似作偽，柳玥不由有些納悶，但想來這狗官肯定是在裝蒜。柳玥壓低聲音，忍不住朝謝凡道：“給你提示下吧，是因為楊秀才那事！”
“楊秀才？！”
‘楊秀才’這三個字一入耳，謝凡腦海中當即浮現(xiàn)出了某個相關(guān)的記憶點，但很模糊。謝凡眉頭皺了皺，繼續(xù)努力搜索其記憶信息。
“那儒雅、善辯又極倔強的書生……為方肅村百姓們請命狀告吳員外……‘謝凡’開堂審案駁回……楊秀才卻多番擊鼓糾纏并大鬧公堂……謝凡大怒揚言要向省提學(xué)官奏請革了他的秀才功名……此事寒了方肅村百姓們的心……”
根據(jù)腦海中殘缺的這點記憶，謝凡對楊秀才事件總算有了大概了解，當他還想多回憶一些時，漸漸地頭又疼痛起來。
旁邊的柳玥注意到謝凡聽了自己的話后表情沉思，隨后眉頭大皺滿臉痛苦的神色，有些驚疑道：“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唔…”
謝凡感覺頭好疼，好疼，疼得他雙手不由成拳輕輕捶打，隨即他心神一凜，忙停止掉追溯那些記憶點，果然頭疼很快就舒緩了。
“你到底怎么了？”
見身旁的柳玥一臉驚疑地看著自己，并再次詢問，謝凡頭疼剛解，沒好氣地‘栽贓’她道：“還不是因為你們，抓了我后就可勁兒地打，你看我鼻青臉腫的樣都快成豬頭了，我這腦袋肯定被你們打成腦震蕩了，現(xiàn)在時不時就頭疼得厲害！”
“我、我們當時沒怎么打你頭呀，就打了幾下臉，不至于吧？”
“打臉不算打頭呀，連在一起的好不好！哎，我看呀，之后不用勞你出手了，說不定哪天我頭疼起來就痛死掉了?！?p> “……”柳玥被謝凡這么一頓搶白，想到當時揍打他時，自己憤怒下給那幾下也確實挺重的，但不至于打傷腦袋吧。
可柳玥轉(zhuǎn)眼一想，自己畢竟是個武道好手，而狗官謝凡只是一個瘦弱文官，哪經(jīng)得起多大的打擊力。她不由心里有點愧疚，但想到他身為父母官卻盡做糊涂事，就是該打呀。
謝凡瞧柳玥抿唇不服氣的傲氣樣，出口再道：“看來你是不知錯了？”
柳玥噘嘴道：“打你就沒錯！”
瞧著柳玥說完后氣鼓鼓的俏模樣，謝凡本想再逗她兩句，這時大憨轉(zhuǎn)身趕過來了。
“大憨，你剛忽然去追嚇那幾個小子孩子干嘛？還有，我聽到他們好像都在唱一句什么狗兒什么玩樂的，到底唱的是什么呀？”
“沒、沒什么……小孩、瞎唱……”
謝凡見憨厚的大憨竟然支支吾吾的，他頭疼剛消有些疲乏，又遠瞧見那只是幾個小孩子，便不做計較道：“既然是小孩子瞎唱，你也別去追嚇他們了，畢竟你是衙差，又人高馬大的，村里人瞧見了還不說我們官府欺負小孩子呀?！?p> “可他們……”
大憨話語還沒說完，被他追嚇走的那幾個小孩又轉(zhuǎn)回來了，在遠處墻邊拿眼偷偷向謝凡這邊瞧，隨即他們扯開稚嫩清脆的嗓子大唱起來。
這會兒沒有大憨前去干擾，雖離著有些距離，謝凡又是認真去聽，他一下就聽清楚了，清楚極了，那幾個小孩唱的其實也就一句，只是在不斷地重復(fù)循環(huán)。
“狗官大人溜狗兒，整天玩樂整天貪！”
“狗官大人溜狗兒，整天玩樂整天貪！”
“狗官大人溜狗兒，整天玩樂整天貪……”
“狗官大人？！”謝凡越聽背脊發(fā)涼，心中情緒實在難以平靜，他雙手漸漸握拳，青筋凸現(xiàn)，指甲都已陷進肉里，他朝大憨喝令道：“大憨，把那些小孩抓過來！”
“大人、剛才還……吩咐……不跟小孩、計較……”
謝凡此時心情已快到爆炸邊緣，盛怒道：“我是不跟小孩計較，但本官要跟大人計較！這明顯是有人針對我的，你以為是他們小孩子自個兒編出來唱的嗎？”
“快去抓呀，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在針對本官！”謝凡怒喝。
“是……大憨去……”
縣令大人怒令之下，大憨當即快步朝那墻邊猶自歡唱的幾個小孩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