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咻!
遠方的苦河那頭,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
水柱消失,苦河滾動,河的中端翻起一道巨大的身影,躍上天穹,遮天蔽日,將本就虛淡的光明一下又給壓下極多。
華發(fā)男子向上看了一眼。
似是體會到下方生靈氣勢的不凡,這頭苦河中游蕩的幾頭截河鯨之一閉上了張開的滿嘴獠牙,然后沉入水中,帶起一道巨大的水花。
“欸,等等等等。”
華發(fā)男子看著截河鯨劃過的天際,感覺那一處靈氣突然多了不少,眼里一亮。
華發(fā)男子操控著封光劍,站在飛羽上,封光劍隨他心意于水下縱橫,不多時,苦河上升起一團數(shù)十丈的血團,截河鯨怒吼一聲,迅速沉于苦河更底。
它很憤怒,也有郁悶,本來感覺是團好吃的肉,直到飛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道不能吃的肉,落入水后,又發(fā)現(xiàn)竟是道會殺鯨的肉!
鯨歌陣陣,其意哀嚎。
華發(fā)男子看著面前勝懸浮起的巨大魚膏,這可是截河鯨的魚膏啊,說是奇珍異寶都算屈就它了!
可他劍意來去,像是在做木工般,將魚膏大把拋棄,只留下最精粹的一小塊。
那一最精粹的小塊魚膏,自然而然就釋放著天地精氣,相當純正,更有超級滋補之大用。
用以病人服用,恐怕能夠起死回生。
華發(fā)男子背著手,平靜看著那一小塊魚膏,梅起落干裂的嘴唇自動張開,魚膏化為一道綠色流水,灌入梅起落的咽喉。
梅起落通體在燃燒,霞光陣陣,像是著了火。
但他的面色,此刻終于從蒼白轉(zhuǎn)變,升起一絲血色。
華發(fā)男子嘖嘖稱奇,道,“我離京六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生猛的家伙。”
他又轉(zhuǎn)頭看著震顫的封光劍,笑道,“我們能否談一談?”
封光劍停止震顫,劍光閃沒,一把插入梅起落的背鞘中。
“呼...”
華發(fā)男子蹲在飛羽上,雙手搭在雙膝處,后背的寶劍鏘然出鞘,劍光狠辣無比,仿佛看上一眼便會被割去雙目!
“我好歹也是救了你主人的恩人,難道不打算報答報答我?你再這么無情,我就殺了他?!?p> 封光劍無動于衷。
空中飛舞的墨剛劍落入華發(fā)男子之手,他將梅起落衣衫挑開,平靜道,“由不得你?!?p> ...
...
“阿莫姐,娘親叫你回去休息,這般活計,她來替你!”
“不用不用,小星,你先回家,幫著娘親燒火煮飯,我忙完了就來!”
看著這般忙作的姐姐,小星輕嘆一聲,知道勸阻無用,便挽起褲腳,一道下河,接過搗衣棍,在光潔的礁石上敲打了起來。
姐姐如此美麗溫順,也是沒有那命,沒有出生在一個好人家里啊。
“你這人,父親病了,娘親那里怎么辦啊,快去快去,你手藝好,回去幫著做做,也好讓姐回來吃一頓美味。”
莫莫將莫星輕輕推開,搶過他手中的搗衣棍,繼續(xù)敲打了起來。
莫星哦了一聲,叉著腰,上岸駐足了一會兒,往家而去。
莫莫看著這般懂事的莫星,眼里閃過一絲慰意,她哼出一口氣,直起身來,鼻尖上盡是香汗。
腰很疼了,這些衣服洗了快一個時辰。
她握了握脖頸處掛著的一塊鵝卵石,心想鵝卵石會帶來答案,我們的日子終會好起來的。
啪啪啪!
水花四濺,岸邊的衣服一件件堆積。
“?。 ?p> 莫莫大叫,雙手捂著俏紅的臉蛋,搗衣棍被丟至一旁。
清澈見底的河流中,順水的方向飄來一人,精壯的上身完全暴露,看著卻又無甚意識,繼續(xù)沿河向下流飄去!
他...他這是怎么了?
莫莫山家孩子,長居簡出,哪里見過這般場景,一時驚慌是自然的,但回過神來后,心性淳樸的她馬上跳入河流,向昏迷的那人游去。
兩陣水紋逐漸靠攏。
“喂,阿哥,你好嗎,你還好嗎?”
見他不答,水性深厚的阿莫沉住一口氣,一把憋入水中,游至梅起落身下,然后將他緩緩向岸邊拖去。
她這才看見,這位阿哥,竟然有一把寶劍,想來不是簡單人物啊。
噗!
阿莫好不容易將梅起落拖至岸上,緩了幾口氣,下意識摸去胸前,才發(fā)現(xiàn)胸前掛著的鵝卵石已經(jīng)不見,臉頰上又感覺到一絲火辣,輕輕摸去,竟有一絲血跡?
“阿哥!阿哥!”
莫莫搖晃著梅起落,探了探他鼻息,隱約間,眉眼處有一道黑影飄過,確定人還活著,她迅速向家中奔去。
不多時,一男一女向河邊奔來。
“阿莫姐,怎么啦,就等你回家吃飯呢!”
阿星走至河邊,突然看見袒露上身的梅起落,眼中無理由升起一絲暴虐,道,“阿莫姐,這小子是誰?是...”
阿莫示意他噤聲,她將衣服一件件收拾好,撣在手上,道,“這是我從水里救起的一個人,還有呼吸,你別問那么多,快將他搬去家里?!?p> 阿星聽話,將梅起落一把背在身上,竟意外發(fā)現(xiàn)有些吃力,也不知道這具身體多重,他表情突然一凝,將梅起落放下,翻了個身,道,“阿莫姐,這個人有劍?!?p> “人家有劍是人家的事?!?p> 阿莫看著將梅起落一把丟下的阿星,急了,她將衣服輕輕放在干凈地上,就要自己去背。
“別別別,我來就是!”
阿星重重嘆了一口氣,知道家中恐怕又要多一張嘴了。
...
“阿媽,衣服洗好了。”
“阿媽,我們回來了,阿莫姐救了一個人!”
吃過飯,如阿莫所想,阿媽還是允許了梅起落這個無意識的傷患養(yǎng)病,她將梅起落輕輕搬至自己的床板上,為其扣好衣衫,服侍米粥,看得阿星一陣陣心疼加肉疼,我都沒受過這種待遇啊!
父親那邊的咳嗽聲還不曾斷去,阿莫把自己的手帕也用上,燒上熱水,一邊一個手帕搭在額頭上,兩邊服侍,好不匆忙。
秋光正好,夜已深,阿媽和阿星挖野草的和打獵的都已經(jīng)回來,阿星罕見的捉住了一只野狐貍,正要向阿姐邀功,卻發(fā)現(xiàn)她還在兩個男人之間服侍來去,便沒有打攪。
當、當、當。
湯匙在瓷碗上磕碰,阿莫輕輕吹涼,然后小心度開父親嘴唇,將之度了進去。
“啊~”
“張嘴~”
又送進去一口,阿莫呼呼吹著涼氣,卻聽見床上的男人以細弱蚊吶的聲音道,“水...水...”
阿莫將湯碗猛地放下,激動嬌喝道,“阿媽,阿星,阿爹醒了!”
鵝卵石顯靈了!
就在這時,她又聽見隔壁傳來一道細若游絲的聲音,似乎在喊著,“我...有...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