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強大與弱小的分界不是那么明顯,無論一個人被武裝到多么強大的地步,也是由靈魂來驅(qū)動的;否則,他就是一件武器。
阿卡不是武器。
少女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小女孩,驚訝地笑了一下,卻更加不知所措起來,小女孩翠綠的眸子里滿是清澈的世界,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
“姐姐,你真美!不要哭好嗎?”
阿卡聽到這句話,撲哧笑出了聲,他真是很適應(yīng)不了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難道機械世界的審美觀跟沉浸在二次元的人是一樣的?
“你的父母呢?”少女有點臉紅,沒有深想脫口問道。
小女孩兒隨手一指旁邊正在運作的深度睡眠機,透明的玻璃罩內(nèi),銀發(fā)女郎還在恢復著身體,她說:“嗯?他們在泡泡里?!?p> “泡泡里?”阿卡轉(zhuǎn)頭看著,心里忽的下沉,應(yīng)該是在深度睡眠機里……他繼續(x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他們也在這所醫(yī)院里嗎?”
“醫(yī)院里?我不是在游樂場嗎?姐姐?爸爸媽媽說下班后會來接我的,我家就在那個圓圓的、綠綠的,上面滿是糖果的小星球上,可漂亮啦,從這里也能看到。遠處的小星星出來時,爸爸媽媽就會坐著泡泡過來接我回家。”
女孩的小手指過頭頂,并伸望著被殘骸掩埋的黑暗穹頂,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咦?一眨眼怎么沒了?姐姐,這里是哪里???真的是醫(yī)院嗎?難道我又生病了嗎?”
阿卡有些凝重地看著幼稚的孩童,四目相對。轉(zhuǎn)而,他強迫自己露出了不太自然的笑容,說:“是的,你的爸爸媽媽有事情,讓我來接你換一個病房,等你到新病房后,接受治療,你就可以再見到你的爸爸媽媽了?!?p> 女孩聽后眨著大眼睛,四周望著,又睨視著阿卡;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天真爛漫,模樣也是非常機靈。
“嗯!姐姐能放我下來么?”小女孩說。
“這里太危險了,姐姐不能放你下來,要相信姐姐,一定會給你帶到安全的地方的?!?p> “那這里怎么啦?為什么要給我換醫(yī)院?。俊?p> “地震了,把這里都毀了?!卑⒖ㄕf,他聲音很輕,眼睛不敢迎接小姑娘的目光。
“哦,地震了?姐姐你是騙我吧?像媽媽經(jīng)常騙我那樣!騙我!”小女孩撅著嘴,突然不高興地說。
“地震了,把這里都毀了……”阿卡側(cè)著臉,低下頭,閉上了眼睛,聲音小得都要消失了。
“你騙人!我爸爸媽媽也睡在這個醫(yī)院里,在那個世界我剛才還見過他們呢!騙人!剛才我還見過他們呢,他們剛上班去呀,他們?nèi)ツ睦病?p> “我沒騙你,是姐姐的錯……”阿卡無奈地轉(zhuǎn)過頭來,用滿懷歉意的,悲傷的眼神看著要哭出來的小姑娘;畢竟,阿卡的本性不是那么殘忍,更不會說謊。
小姑娘忍著淚水,倔強地不想哭,越忍耐,那小臉蛋兒顯得越滑稽,越惹人疼愛。
但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
哇的一聲,就哽咽抽泣地不停了——
每一聲啼哭卻都刺痛了阿卡的心……
然而還沒有堅持一會,響亮的啼哭戛然而止了,女孩竟象是斷了電一般沉睡了下去。
阿卡察覺到異樣,果然,一轉(zhuǎn)頭,睡眠機膠囊的門被打開,銀發(fā)女郎渾身赤裸地站了出來,是她,用什么方法讓小女孩又昏睡了下去。
“是你強迫她睡著了?”阿卡有些生氣地說。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離開這!”銀發(fā)女郎說話的時候沒看阿卡,自顧張望著,注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我問你,是你強迫她睡著了嗎?”阿卡重復地問道。
“你不明白,我感到上面有動靜了,外面已經(jīng)開始了清理,如果讓他們找到你,你就完了!現(xiàn)在的你會被破壞掉的!”
“我不在乎我是否被毀掉!”阿卡突然大聲地,沖著慌慌張張的女郎吼道。
女郎驚呆住了,她的手還捂在腹部沒有痊愈的傷口上,用無法理解的眼神看著阿卡;仿佛她認識阿卡這個靈魂多年,在眼神里有說不上來的感覺——象是子女忤逆了母親后,母親受傷時的目光。
“你有沒有辦法知道這個女孩的父母是否也在這所醫(yī)院內(nèi)?”阿卡命令式地問道。
“不知道?!睂Ψ交卮?。
“那你們認為這個女孩在這里也是給機械世界做奴隸嗎?像你們說的那樣!”
“她的靈魂可以睡眠在機械世界所建立的理想鄉(xiāng),那是給有錢人設(shè)計的地方,有錢的人可以避免當奴隸。你還想知道什么?”
“有錢人為什么也被關(guān)進圣母醫(yī)院的地下?”
“他們不是被關(guān)在這里,是自愿來到這里的,你也看到了,這里有較好的設(shè)施,緊鄰著最深層的通信中心,有發(fā)達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在機械世界他們能夠繼續(xù)過有錢人的生活,這個小女孩的父母就是!”
“那其他人呢?”
“他們是奴隸!”
“我不信!”阿卡干脆地說。
“不信你可以跟我去未來之翼見你的母親?!便y發(fā)女郎顯得有些著急了。
“……”
“你打算讓我去見那個冒牌貨嗎???”阿卡停頓了一下,馬上更為憤怒的問道。
女郎聽后無奈地笑了,更是美麗的臉上那不經(jīng)意的傲慢神情,仿佛看對方是一個未經(jīng)事的少女一般,她說:“你果然被再次同步了,阿卡斯卡,雙聯(lián)體公司替換了你的意識,用了一些小手段修改你的記憶,將你再次同步;并且,他們封鎖了你的武器系統(tǒng),聽我說,跟我回到未來之翼,我們有辦法將你的武器系統(tǒng)再次解開。你的母親,一直是我們未來之翼的領(lǐng)導者!她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改造了自己基因的人類,你我都是已經(jīng)進化了的物種,而機械世界,一直懼怕人類再次進步。目前的情況是,所有人都跟圈養(yǎng)的牲畜沒有什么區(qū)別,所以,你的母親,朱莉·維斯娜,一手創(chuàng)建了未來之翼,是她創(chuàng)造了你!將優(yōu)良的基因傳給你,現(xiàn)在的你,在高科技的外殼下,其內(nèi)在本質(zhì)仍然是你作為人類的全部DNA 序列,聽我說,這樣的你有資格成為使我們走向新世界的神!”
“你跟我竟在胡扯些什么!別開玩笑了,你是在詛咒我嗎?這個世界上有誰成為了神,那么他就跟惡魔就沒有任何區(qū)別!”阿卡顯然知道什么叫做慫恿人的鬼話,依然認準內(nèi)心說道,“我的母親是誰,在我心里最清楚!況且都是因為你們的計劃,才死了這么多人!”
女郎的眼瞼低垂,面帶戚色地說:“要不是他們突然強制同步你的意識,場面就不會失控,使得所有人都被摔死。未來之翼從來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只有機械世界能干得出來,它根本不關(guān)心人類的死活?!?p> 聽后,阿卡仿佛被再次摜入了一桶冷水里,他默然了,女郎的話不可否認是當頭的一棒;現(xiàn)在他忽然覺得自己如同玩偶一般,被雙方給隨意擺弄著……注視著懷中沉睡的小女孩,自己還能夠相信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