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去打仗了嗎?”克利離開后,文德急切地問道。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莫洛維戈笑著說道?!昂昧?,都已經這么晚了,我想,我們還是早些睡吧。晚安文德?!蹦寰S戈脫下袍子,躺在大床上,發(fā)出一聲疲憊而舒爽的呻吟,文德道了聲晚安,躺在莫洛維戈的身邊,他很累,幾乎沒有再去想什么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文德是被刺眼的陽光叫起來的,天光大亮,刺激著他蓋著眼皮的眼睛,于是索性就把眼睛睜開了。
陽光滿整間屋子,屋子里所有銀白色的器具都在閃閃發(fā)亮,就像是一堆展覽的珠寶。透過窗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陽光明媚,天清氣爽的景色,不時,有幾只羽毛鮮艷飛速掠過的鳥兒在窗前留下難以捕捉的掠影,窗外,宮殿安靜地蟄伏在大地上,像一只巨大的曬著太陽的烏龜一樣安靜。
門嗒的一聲打開了,進來的是莫洛維戈,文德這才發(fā)現(xiàn)莫洛維戈不在床上。
“你醒了,睡得怎么樣,文德。”莫洛維戈坐在床前,慈愛地看著文德。
“非常好,特別舒服?!蔽牡乱还锹蹬榔饋?,飛速地穿戴好,莫洛維戈站在他身邊,等著他收拾停當。
“克利去哪兒了?”文德和莫洛維戈出門后發(fā)現(xiàn)等在門外的侍仆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他非常年輕,看只去只比文德大一點點,臉龐黝黑而俊俏,眉毛干凈利索,雙眼炯然有神,聲音稚嫩卻沉穩(wěn)。
“克利回家去了,他每個月被準許休息一天?!蹦莻€男孩簡單地答道。
“他一定是回家看他的孩子去了?!蔽牡驴旎畹卣f道,他從心底里為克利感到開心。
“是的?!蹦寰S戈應和道,“我們想出去走走,哪兒都可以,可以麻煩您指引一下嗎?”莫洛維戈向那個男孩說道。
“當然可以,請跟我來。”莫洛維戈的禮貌讓他受寵若驚。“二位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們想去欣賞下整個奈克瓦爾王城的美景,自從來到這兒,我還沒有好好地的看一看塔羅卡拉盆地的美景。”
“請跟我來?!?p> 文德和莫洛維戈跟著他在宮殿中穿來穿去,仆人侍從,衛(wèi)兵和貴族,形形色色的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都保持著驕傲的禮貌,神色既親切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們徑直進入了國王的宮殿,走上了一條文德從來沒有走過的路,沿著殿堂側面的一扇旋轉直上的樓梯走了許久,中間有許多通向其它地方的岔道,但他們都沒有做停留,直到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突然鋪展開的畫卷一樣開闊起來的時候,他們才停了下來。這是宮殿的頂層,一片狹長而寬闊的廣場,它幾乎立在了整個王城奈克瓦爾的巔峰,向四周看去,錦緞似的天空之上浮著縷縷輕如鴻羽的云絲,遠處只有連錦不絕的山峰像士兵一樣忠心耿耿地守衛(wèi)著王城的邊界。低頭望去,整個奈克瓦爾匍匐在腳下,人群像螞蟻一樣沿著街道忙碌卻井然地穿行著。王城之外,是大片令人賞心悅目的勃勃綠色,渡茵河像一條銀色的巨蟒橫亙在平原之上,結實粗大的身子分出無數(shù)縷支流流進遠方的山巒中消失不見。
廣場四周均勻地分布著十二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他們執(zhí)劍侍立在這兒不知道已有多少年了,眼窩間有淡綠色的青苔,執(zhí)劍的手上泥灰斑駁著成片剝落,嘴角的輪廓經受風蝕雨銷,已經看不明顯,但是,他們渾身依然透著力量、威嚴,高大的身軀給人以無匹的壓迫感,蒼白的巨劍鋒芒隱現(xiàn),堅毅的眼神威然如山,他們佇立在王城之巔,他們守衛(wèi)在同伴之畔,他們是安薩維斯王國權力的守護象征,他們是奈克瓦爾王城意志的堅強體現(xiàn)。
“真是不虛此行呀?!蹦寰S戈銀白色的胡子被掠過的微風吹起,絲絲縷縷像天邊的云縷,他神采奕奕地贊揚著眼前的美景。
“哼,天氣倒是難得的好,可是總有些人出現(xiàn)在這兒煞風景。”一個文德覺得十分熟悉和討厭的聲音從他的身后傳來,但是他一時沒能想起來聲音的主人是誰,等他轉過身來,馬上就將聲音和它的主人對上號了——卡爾斯托洛奇,文德最瞧不起的魔法師,他那張陰鷲的臉在明媚的陽光下依然顯得十分暗淡,銀色的華麗的魔法袍貴氣逼人,但是穿在他身上也只不過徒增了文德對這個魔法師的厭惡。
“你好!”莫洛維戈倒不以為意,卡爾斯托洛奇的話語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他目光親切,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挑不出毛病,卡爾斯托洛奇只得一聲冷哼,邁開粗大的步子,徑直向前走了兩步,卡怩娜公主從他身后鉆了出來,一看到文德,她那可愛美麗的小臉蛋上馬上覆上了一層霜,她帶著極其掃興的厭惡表情將目光從文德身上挪開,只匆匆地掃了莫洛維戈一眼,然后便將頭扭了過去:“卡爾先生,我們還是換個地方練習魔法吧,這兒有人讓我覺得十分礙眼。”她甜甜的聲音說出這些冷冰冰的話語來,令文德覺得極其不舒服,他回敬以同樣輕蔑的態(tài)度:“是的,我想恐怕尊敬的卡妮娜公主殿下眼界就是那么狹隘,否則我怎么能榮幸的阻礙到您的視線呢”,文德故意將“尊敬的”三個字拖的腔調又長又滑,任誰也能聽出其中滿含譏諷。
服侍文德和莫洛維戈的那個年輕的侍仆嚇壞了,文德這大膽的冒犯將他驚的手足無措,他急切地朝文德擺著手,示意他收斂一些,嘴巴呡的緊緊的,示意他不要再作聲了,可是文德對他的暗示視若無睹,他彎著笑意的嘴角和挑釁的眼神更加的放肆了。
“你......”卡妮娜嬌俏的小臉蛋上飛起一抹潮紅,她像一只生氣的小貓跺著腳走上前來,徑直站在文德的面前,氣憤的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姐姐和父親的寵愛讓她肆無忌憚,從來沒有敢這樣對她。
卡爾斯托洛奇意味深長地站在卡妮娜的身后,莫洛維戈也輕輕地將手搭在文德的肩上。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索倫及時出手,恐怕,我們已無緣在此會面了。”莫洛維戈嘴角的笑意更盛,他的目光明亮而深沉,使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對此我不否認。”卡爾斯托洛奇眼角極速地跳動了一下,然后又歸于平靜,但文德已經感覺到了他的魔力正在急速地流動。
卡爾斯托洛奇走上前來,卡妮娜得意地向后退去,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云彩依然在緩慢的流淌,微風依然在調逗莫洛維戈那壯觀的白胡子。
一直在一旁手中無措的侍仆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想將文德拉到一邊,但又不敢這么做,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十分濃厚,他知趣地退到一旁,站在卡妮娜的身側,卻又不死心地伸長脖子張望著文德。
莫洛維戈拍拍文德的肩膀,粲然一笑,文德抬起頭來,看到瀑布一樣的銀色胡子上方露出一張溫和充滿笑意的臉,和煦的陽光給那張臉鍍上了一層明亮的色彩。
文德越過卡爾斯托洛奇那張陰霾密布的臉,站在卡妮娜的身邊,卡妮娜神情高傲,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此,文德報以同樣的蔑視。
卡爾斯托洛奇將手中的魔杖丟向一旁,它“當”的一聲插進旁邊一個雙手執(zhí)劍而立的雕像的臂彎中,莫洛維戈的眼中流露出些許贊賞,因為此刻他并沒有帶著魔杖,但是對于像他和卡爾斯托洛奇這樣強大的魔法師來說,沒有魔杖,他們依然能施展出許多強大的魔法。
“這倒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至少你還有作為一個魔法師的守則——公平的決斗?!蹦寰S戈將手插進寬大的袖袍中,而卡爾斯托洛奇則倨傲地負手而立。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笨査雇新迤婺贸隽怂炗械哪欠N睥睨四方的神色,風抖的他的袖子從身后飄揚出來,像一面狹小的旗幟。
文德和卡妮娜清楚地感覺到空氣中魔力在不安的躁動著,元素饑渴難耐似的壓抑著力量保持沉寂,他們都清楚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于是自覺地往后退去,那個黝黑的侍仆雖然滿臉驚恐一無所知,但是看到文德和卡妮娜的舉動,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跟著文德遠遠地退到一邊。
就在那一瞬間,風流止了流動,卡爾斯托洛奇的袖袍猛地垂落下來,他張開左手,五個手指像是緊緊抓著什么一樣彎曲著,明亮的符紋被魔法陣束縛著浮在他的手上,他的魔力洶涌而出,袖子鼓的像一張銀色的帆,急劇抖動著,露出了里面細瘦慘白而布滿褶皺的胳膊??査雇新迤娴难壑型钢鴥春?,像一匹盯著獵物的孤狼,謹慎地蓄勢待發(fā),小心地尋找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