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一起去安城怎樣?”青子衿邀請道。
希仁點頭答應著,“這個當然好?!?p> 船后拖著重物,子衿找了個深海陡壁的地方停船,而非淺灘。與希仁一起攀爬著上了岸,遠遠的青子衿發(fā)現幾個官兵不辭辛苦的朝著這邊走過來。他不想過多的人關注到小船停放的位置,以防海中的蚌殼有閃失。忙拉著希仁跑開,在林子里穿行著朝官兵聚集的海灘而去,“希仁兄,我們的船的位置要保守秘密哦,我可不想這般官兵搶了我的船也出海去玩呢?!?p> “哈哈哈,說笑了,他們搶你的船作甚?!?p> “總之別告訴他們”
“嗯,好,那魚——”
“回頭再弄,先去看看他們來這作甚”子衿打斷他的話,快步地向前走去,與相對而來的官兵揮著手。
在林子邊沿遇到迎上來的官兵,他們非常不禮貌的把兩人圍了起來。青子衿正要理論,被希仁按住了手制止了,希仁對著官兵拱手作揖,“不知是哪位官爺到此?”
“說了你也認識,京城的齊司刑。”
司刑是青鸞國執(zhí)掌律法刑罰的官員。
到了海灘這邊,更多的官兵圍了上來。青子衿踮著腳朝人墻外張望,希仁個子高些,八尺有余,目光越過人頭看向齊司刑處。深藍色官服,肩繡飛鳥圖騰,青緞寬腰,一把黑色佩劍系在腰間,整個人顯得更加挺拔嚴厲。
身邊站著的正是村里的老人,老人佝僂著背好似正在跟他說著什么。
希仁覺察到那官人投來的目光,忙抬臂對著他施了個拱手禮。只見他對著身邊一個官兵耳語了幾句,官兵跑了過來,對著兩人喊道,“高個子的,過來下,我們齊司刑要見你?!?p> 希仁答應著,拍了拍子衿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安慰道“我去去就來。”心里卻對眼前的陣仗編排起來,這國都來的官員就是架子大,排場大,這動不動就官兵圍人,還真是讓人感覺亞歷山大呀。
“在下希仁,建昌縣人氏,拜見齊司刑?!?p> “免禮”齊司刑打量著希仁,好似確認了什么的樣子,點了點頭,揚手示意。遠處圍著子衿的官兵立即亮出了佩刀,后退著讓出距離隨后又連盾成墻。再反應遲鈍也感覺到這些官兵的惡意,青子衿冷冷地看著眾人,“你們做什么?”
希仁也驚慌了起來,想要過去卻被官兵持刀攔住,“齊司刑,是否誤會了什么?為何對我等這樣?他是村中云臺客棧的掌柜的,青子衿?!?p> “本官收到消息說此地鬼怪作祟,也與村中人確認,那人正是借尸還魂的鬼”齊司刑惡狠狠地指向官兵包圍圈內無措的青子衿。
“他是人是鬼,我難道不知嗎?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怪啊,齊司刑,你莫妄殺好人啊?!毕H收f服不了齊司刑,又忙轉向旁邊幾位老人,“老人家,你們與他同住數年,鄰里常見的,難道不知嗎?”
看著幾個老人害怕的樣子,分明也是把青子衿當了惡鬼。一個老人大著膽子勸說道,“我早跟你說過,快些離開,你不聽。早晚要被花染那鬼給害了。如今齊司刑恰好來此除惡鬼,是救了你,也救了我等的性命啊?!?p> “什么花染,什么惡鬼,那是子衿,他何時——”那邊青子衿的帽兜滑落,露出可怖的傷口,希仁想起海上青子衿跟自己說的話,心中不禁也起了疑。莫非?當真?怎么會?
這廂幾人爭論著,那邊一撥官兵紛紛把箭頭放入火中點燃,舉著朝青子衿射去,竟是要火燒子衿。
“你們來真的?我何時得罪你們了?”
青子衿原地轉著圈,看著四周密密麻麻閃著光的刀片,一轉頭天空下起了火雨,朝遠處希仁的方向望了眼。心中不甘,卻也反抗不了這么持械多人,果斷棄了肉身,以魂魄之體逃離,任由那軀殼被火箭射穿燒盡。還好青子衿行動夠果斷,晚一步就魂飛魄散了,那飛箭不僅僅是有火,他不知道的是每只箭還帶畫了散魂符咒。
這齊司刑是有備而來,才在岸邊陳兵相侯。
希仁踹開攔路的官兵飛奔而去,青子衿已死,隨著齊司刑輕輕抬手,箭雨停了,官兵也撤了盾牌讓出一條道來。
青子衿死得如此容易,齊司刑按著佩劍的手毫不放松,踏著沉穩(wěn)的步子走近查看。
“子——”希仁膝蓋一軟,跪在沙中,伸著手想夠一下滿身是火躺在前面一動不動的人,可是又不敢,被滿滿的愧疚和痛苦壓得直不起腰,嗓子干啞著沒有聲音。
他分明是死了,一動不動地躺在這兒,眼睛緊閉,手指彎曲,不曾哭喊嚎叫,不曾求饒辯解,他死前朝自己看的那一眼,滿是不舍。
是鬼又如何?
他從不曾害過我!
希仁終于哭了出來,“子衿——”。
“你莫要被表面所騙”齊司刑冷冷地說道,“他并非你認識的子衿,他是花染,不過借了這人的皮囊活著而已。本官已經與村中人核對查明,他是十幾日前來到村里的,想來是入住了云臺客棧被惡鬼所害霸占了身體。被這帶有符咒的火箭所傷,身死魂散,定不會再作惡了?!?p> “他不是花染,他不曾害人,他親口所說”希仁反駁道。心中更是懊悔自己不曾聽他心事,只當作是他戲言。
“惡鬼之言怎能輕信?”
“與鬼為伴,有時候倒比與人為伴更合心意?!?p> “冥頑不靈。”齊司刑冷哼一聲,吩咐道,“來人,將花染尸體拖到村北墳地掩埋?!?p> “他不是花染,那個花染已經被我埋了,他的尸體已經只剩下對散亂的白骨?!?p> “埋——埋于何處?”
齊司刑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心中卻暗暗記下了希仁所說的地方。青子衿的尸身埋在了云臺村的墳場,希仁為其立碑‘摯友青子衿之墓’。
“或許這不是你本來的樣子,只愿你勿生惡念,自去投胎把。我知你生得孤苦,沒有朋友。我既然以你為友,就沒有舍棄你的意思。你是人是鬼,都是我的友人。你不是想去安城嗎?還仰慕國師。我替你去一趟,也去拜見國師的,回來跟你好好說一說安城的繁華,還有國師的模樣?!彼季w回到十年前自己還擔任建昌縣縣令那會兒,有件大案子,周氏的尸體不見了,有人見到他在林中走動。莫不是也是哪個鬼魂借尸的?